兄妹俩刀光剑影一番,一顿饭倒是吃的欢愉,赵韵十分喜欢这种感觉,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她再一次确定,嫁给林羡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上了楼,屋内只有三人,迎灯和庆儿在门外守着。
林鸢鱼不似在饭桌上嬉皮笑脸,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
“兄长,你的信我们收到了,萧珩已经去做了,你放心。”她说着,向窗外探出头看了一眼,“至于我和嫂嫂来,是另有它事。”
她把支着窗子的木棍收回,合上窗,坐到掉漆的红木椅上,认真道:“兄长身边可有一个叫赵天明之人?”
林羡讶异:“他是从府邸就一直跟着我的,有什么问题吗?”
“此人心术不正,已经被赵恒收买了去,兄长一定要对此人多加防范。”
前世就是此人通风报信,才让赵恒提前得知了林羡送上京参他的奏折,以致兄长惨死。
林羡知道妹妹这么说定是掌握了什么消息,他心下一沉,脸上不由得蒙上一层阴郁。
谁背叛他,他都可以接受,可是唯独赵天明,跟了他这么多年,早已胜似兄弟,即使有苦衷,他也无法原谅。
赵韵看出了林羡的表情变化,也说不出什么话安慰他,只能轻轻的拍了拍他搭在腿上的手。
林鸢鱼继续道:“还有一件事,虽然萧珩已经在查贪腐之事,但是兄长这里也不能停,那些做活的工匠都是十分有经验的,所以次木充当的好木他们一定早就发现,兄长还要找出几位工匠,到时候愿意做证人才好。”
妹妹说的有道理,林羡在皇陵待了这么久,对每位工匠都十分熟悉,每个人的脾性也基本摸清,他心中已有人选。
他心下暗道,原来她们是为此事来的,写信大抵是怕不安全,这才亲自来了一趟,到底是至亲之人。
“这里的事就交给我,你们二人明日就离开,多在这里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林羡反握住搭在他手背上的手,含情脉脉的盯着赵韵的眼睛,温声道:“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
“怎么会。”赵韵将另一只手又握上去,立即表明心意,“我们夫妇一体,荣辱与共。”
二人浓情蜜意之时,林鸢鱼识相的贴着边出了门,拉着两个丫头下了楼。
刚到楼下,就遇到了下马而来的赵天明,林鸢鱼咧着的嘴瞬间僵在半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赵天明是认识她的,他之前没少去林府,有好几次都会在府中碰到,由于是外男,二人也最多是点头之交,并没有说过几句话。
“二小姐。”赵天明笑着迎上来,行了礼,为了不暴露她们的身份,他并没有称呼她九皇妃。
林鸢鱼把架在两个丫头身上的胳膊放下来,心中陡然升起一丝防备,面上仍然笑着:“赵监事可是来找兄长的?”
林羡前脚到,他后脚就跟了来,要是林鸢鱼不知道他的身份,还真当他忠心耿耿呢。
“属下听说二小姐和夫人来了此处,怕客栈有招待不周的地方,特来探查一番。”
林鸢鱼就近坐下,掌柜的见她有客人来,立马明眼色的为她上了壶茶来,为了撑撑门面,还把自己珍藏的碧螺春拿了出来,亲自泡上。
迎灯为二人各自倒了杯茶。
“有劳赵监事操心了,我和嫂嫂明日便离开了,就不劳烦赵监事忙上忙下的,你们还有大事要忙。”林鸢鱼说的大事自然是修建皇陵。
“明日便走?”赵天明试探道,“还以为二小姐和夫人会住些时日。”
随后他又自说自话:“也是,二位千金之躯在这种就简陋的地方怎么住的习惯。”
那掌柜本就在柜台前,假意打着算盘,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谈话,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客栈是个“简陋的地方”,一下子没忍住,对着他的后背冒了个白眼出来。
恰巧这一幕被林鸢鱼撞见,她强按住嘴角,防止自己笑出声来。
“我们这次来也是突发奇想,我看嫂嫂十分想念兄长,就索性直接带她来见他一面。”说着她向上指了指,“这不,俩人正在上面诉衷肠呢。”
赵天明顺着她的手指看上去,又低下头笑道:“原来是这样。”
“这见也见过了,家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嫂嫂亲自打理,所以我们也不能多待。”
“属下定会照顾好侍郎,还请二小姐放心。”
林鸢鱼心道,就是有你在才不放心,面上却仍笑笑。
他见林鸢鱼不再言语,便先行告辞,只说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去找他。
林鸢鱼尽力挤出一个笑容送给他。
竖日一早,林鸢鱼便和赵韵启程回上京,那掌柜的还特意做了肉包让二人带着路上吃。
不得不说,这家店的肉包做的真不错,两个人边说笑,就把那些包子吃完了。
二人回去换了一套衣服,便进宫去探望宣宁,邱去寒和郑环也一起带了去。
宣宁已经可以坐着说笑了,看上去也有了气色,早就盼着他们能来。
林鸢鱼揶揄她:“是盼着他吧,我们也就是顺带的。”
宣宁低头抿嘴一笑:“随你怎么说,反正我说不过你。”
林鸢鱼见她恢复的不错,便腾出空间让二人独处。
即使其他人不问,也都有眼力见的知道了二人的关系,皆不主动提起。
林鸢鱼又和邱青衣攀谈了几句,替宣宁又谢过她。
宫里人多眼杂,他们也不敢多待,也就一炷香的时间,一行人就离开了。
回到林府,管家传话来说,林崇义受了伤,刚派人去请了大夫。
林鸢鱼闻言,急的脚下一软,就要倒下去,赵韵眼疾手快的把人架住,同样惊慌。
赵韵双手搀着林鸢鱼往里走,邱去寒也紧随其后,管家在旁解释着。
“来传话的将士说,今日将军照例巡视将士们操练,不知从哪来射来一支暗箭,幸好将军敏锐,躲开了要害,但是还是射中了肩膀。”
“人抓到了吗?”林鸢鱼强镇定下来,边走边问道。
管家紧拧着眉头,从知道消息后,眉上的川字就没有舒展,他气道:“让那人给跑了!”
“军营里还能让刺客逃了?”邱去寒不解问道。再没人接着问下去,军营里让刺客逃了,那就说明军中有他的同伙。
管家何尝不知,只得重重的叹了口气。
邱去寒身上的药匣子都没有褪去,径直到了林崇义房中。
那箭头还在林崇义肩膀上,暗红色的血不停地从伤口上涓涓流淌出来,邱去寒一眼就看出,那箭有毒。
林崇义的嘴唇已经发白,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整个人因为疼痛在不停地抖动着,眼见着女儿进门,用尽力气从干涩的吼中挤出几个字:“我没事,别哭。”
林鸢鱼闻声哭的更厉害,泪珠子大颗大颗的往外掉,都这样了还没事。
邱去寒因着要拔箭,料想场面很血腥,所以就让林鸢鱼和赵韵先出去,只让管家和郑环留下来帮忙。
林崇义受过的伤多了去了,这次或许是上了年纪,再或许是因为箭上有毒的原因,感到十分的疼痛难忍,全身上下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分食他的□□,让他锥心难忍。
终于,随着箭头拔出的一刻,再也忍不住昏了过去。
邱去寒根据血色和味道,判断出这是禾原之毒,此毒之厉害在于,中毒者不会立即身亡,而是会体验到千锥百孔的刺痛之后,血尽而亡。
邱去寒拿出了百药谷炼制的可解一切毒的百毒散,为林崇义敷上,又喂他喝下避毒丹,等一切都处理结束,把换衣等事交给管家才离开。
他简单的向林鸢鱼解释了林崇义现在的病情,虽然毒已经解了,但是人却不知何时会醒,他会尽力的。
林鸢鱼自然是相信邱去寒和他的医术,但是连他也不知道的事情,可想而知父亲此次要从鬼门关里走一趟了。
她心中打着的鼓一直没有停下,手一直在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思绪也很恍惚,还没有回过神。
她就静静的坐着,旁边的人也不敢出声,只能安静地守在这儿,怕她做什么傻事。
萧珩就像一束光,忽然冲了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呆坐着的林鸢鱼。
他是不久前才收到消息的,一听到就立马赶了过来,他知道这里有最好的大夫,虽然他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他不放心林鸢鱼。
他得看顾住她,怕她像上次一样,单枪匹马就去找人,上次是他,这次可是赵恒。
林鸢鱼心中也有了盘算,好好的怎么会受伤,除了赵恒他实在是想不到别人,谁会那么大胆无端的刺杀一个将军。
但是她知道,她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对方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只等她出错,她现在一定要镇静。
她泪眼朦胧的看向萧珩,心中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萧珩仿佛听到了她想说的所有。
晚间时分,赵祁和红娘闻声也赶了来,看过林崇义之后,林鸢鱼就让他们回去了。
宫里也得到了消息,不只是谁传到了宣宁处,邱青衣也得知了。
宣宁为她和皇上求情,让她来见林崇义,皇上得知二人的往事后,便立即放了人。
邱青衣守了林崇义一整晚,谁劝都不离开,她心里慌乱如麻,只有在他身边还能踏实些。
林崇义再醒来是在三天后,他的清醒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林鸢鱼准备回皇子府换身衣服再来,萧珩护送她。
马蹄声清脆的落在耳中,哒哒哒,林鸢鱼憋了好久,终于问出了口:“是他做的吧?”
萧珩没答话,点了点头。
事情一出他就派人去查了,他们在军营中买通了一位将领,让他带了一个人进去,此人就是这名刺客,将领只当是招来的新兵,并未多疑,只是对他多加照顾,事发之后,他清点了人数,发现此人已经消失不见,凭借多年行军的敏锐,他立即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已经脱下盔甲,等着军法处置。
“贪墨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林鸢鱼接着问道。
“有些眉目了,不过这么大的事,他做的很隐蔽,查起来也要耗费些时间。”
“谢谢。”
林鸢鱼知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帮她,除了他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萧珩轻声道:“你我之间,不言谢。”
邱青衣一直在照顾着林崇义,宫里那边,宣宁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有太医已经足够。
邱去寒收到百药谷传来的书信,请他回去主持大局,收到信他就准备离开,林鸢鱼和萧珩把他送到了渡口。
临走前,林鸢鱼终于把心中一直想问的事情问出了口。
“邱谷主可是喜欢情儿。”
邱去寒惊讶的反问道:“九皇妃怎么知道?”
这一问,林鸢鱼心中便有了答案,她笑着看着他不语。
林鸢鱼其实只是凭借邱去寒看洪情的眼神,那眼神,和萧珩看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把这话和萧珩说了,萧珩问她,他看她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林鸢鱼认真的想了想,答道:“包容,喜悦,敬重。”
萧珩不由得笑了,原来她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出这么多他心中所想。
原来这就是爱慕的眼神。
那场大雨还是来了,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大雨结束,也伴随着一场轰动朝野的祸事的到来,皇陵的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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