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至握着两个小簪子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
车内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寂静。
姜至微微背对着开车的贺云帆，她鼻子间老闻到贺云帆身上的香皂味混合着男人的体温，这让她感觉很别扭，她不想承认这个味道还挺好闻的。
姜至其实是有点怨恨贺云帆的，上一世的结局还历历在目，说不恨是不可能的，她这么想赚钱还有一个原因——贺云帆。
那天结账时，贺云帆很潇洒地在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他拿得那么顺手，好像就该他请客，因为他是大学生，他有钱。
姜至因为爸妈不让继续往上上了，只念了个高中，其实她的成绩在班级里排前十，如果参加高考，说不定她也是个大学生呢？也就不会嫁给不想嫁的人，最后落了那么个结局。
“头发怎么剪了？”
贺云帆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响起，姜至紧握了下簪子，簪子上的珍珠在手心透出一个印记，接着将它放到布兜里，才不紧不慢道：“想剪就剪了。”
姜至故意噎他，虽然这个行为很幼稚，可两人过几天离婚，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想噎还噎不着了，她得抓紧时间。
贺云帆听这口气看了她一眼，就看到姜至发丝垂落在肩膀上，多余的发丝被主人撩到耳后，露出清丽脱俗的侧脸，此时，这张脸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的路况。
看样子好像有点生气？这副模样是他惹到了？
可是自己做什么了？惹得她这副气鼓鼓的模样，居然还有些可爱，贺云帆忍不住发出短促的笑声。
姜至听到贺云帆发出讽刺的笑容，手指要将布袋拧成麻花了。
这是嫌她剪得难看了呗，即将要离婚的人，他凭什么？
“买个发卡吧。”
“我们明天离婚。”
两句话同时说出口，只不过“我们明天离婚”是姜至说的，刚刚姜至说话时，眼神瞟到了路边有个发饰店，她也察觉到刚才车的速度变慢了，方向靠近路边，在她说完那句话后，车速又恢复到原来的速度，正常行驶在马路上。
贺云帆没说话，姜至听到他的呼吸变得有些重。
姜至清清嗓继续道：“我算是找到工作了吧，房子也找好了，明天就可以搬过去，趁这个时间，咱们就离了吧。”姜至边说边瞟旁边那位。
贺云帆突然觉得太阳穴痛，他修长的手指因为握方向盘过紧，而指肚泛白：“妈身体不好，在这个节骨眼离婚，我怕妈承受不住。”贺云帆一开口嗓子有点哑。
“妈.....你妈怎么了？”姜至问完，贺云帆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别过头去，姜至并没有看清他眼中的情绪。
“心血管方面的疾病。”
姜至想，她和贺家婆又没什么感情，自己的儿子和一个不喜欢的儿媳离婚，应该没有问题吧？
“可是她又不喜欢我，我们俩离婚怎么会打击到她？”姜至小心说辞。
“你怎么知道....”恰好红灯，车停下，贺云帆转过头，漆黑的瞳孔看着姜至：“她是不是又喜欢你了？”
这一眼看得姜至心一跳，贺云帆刚才那话说得像是说他自己似得，一定是这车窗太闷了，脑袋都缺氧了，姜至忙把车窗摇下来，脸彻底冲着车窗，吹风。
贺云帆看到姜至微红的耳尖，背对着她，露出一个浅浅地笑容。
这一路，俩人没再说话，车内只能听到呼呼地风声。
虽然是盛夏，风今天居然还挺大。
家门口不好停车，贺云帆一般把车停到离家不远的过道口旁边那堵墙。
下车后，姜至自顾自地在前面走，贺云帆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俩人始终保持着一小段距离。
俩人都是俊人，俊男靓女的组合总是最惹眼的，路人时不时地看他俩，知道的俩人是小两口，不知道的看这么个距离，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姜至”
王红霞正在路口买菜，看到俩人就嚎了一嗓子，提着个菜篮子就吨吨地往姜至那跑。
姜至埋头往前走，步子迈得很大，一路生风。
王红霞小跑了好几步，本就胖的体型，让她跑了几步，就累得喘。
贺云帆闻言也停下，站在姜至身后。
姜至总感觉贺云帆站在她身后，给她无形的压迫感，奇了怪了，姜至并不怕他，大概是那高大的体型，加上冷冷的气质吧。
“有事吗？”姜至不想跟王红霞扯别的，直奔主题。
王红霞跑得脸通红，鼻尖上还挂着汗珠，她先是冲姜至身后的贺云帆一咧嘴：“妹夫也在呢啊。”
“没事我走了”姜至说着就要走。
“哎哎哎”王红霞赶紧胳膊一伸，唯恐姜至走了：“你这孩子，没事我不能找你啊，我还不是听说你的传言了。”
姜至猜到是王大妈胡咧咧了。
“王大妈跑到村口说你说她是要饭的，要弄死她，你说你咋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呢？我之前就说你长得一副刻薄相，她这么一说，大家伙都信了，你以后的名声可怎么办哟？”王红霞表面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其实内心偷着乐呢，那天被这小蹄子怼了一顿，她憋了一天气呢。
“一千人有一千张嘴，我能堵住？”
王红霞看到姜至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惊呆了，这还是之前那个因为别人说点她不对，就哭哭涕在意得不得了的模样吗？
“你一点不在意？”王红霞不信地打量着姜至，认定她是装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大：“你说你干这事干嘛呢？王大妈这么大岁数了再被你气个好歹，你可犯罪了。”说着，王红霞还想拿手指指姜至。
姜至一侧身，还没来得及说话，耳边就响起贺云帆那冰冷的声音：“你是王大妈嫂子还是我媳妇嫂子？”
媳妇？这两字可把姜至震了一下，震得她好半天没说出话。
王红霞也瞪大眼睛看看贺云帆，看看姜至，眼睛在两人周围打转，她早就知道贺云帆和姜至两人没感情，她就故意当着贺云帆的面羞辱姜至，让这个小妖精抬不起头。
“当...当然是姜家嫂子。”王红霞说的时候眼神闪躲，不敢看贺云帆。
“那你帮王大妈说话做什么？”贺云帆步步紧逼。
这一句把王红霞堵得不知道说什么了，王红霞低着头看着菜篮子，在里面乱翻着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管好你的嘴”贺云帆警告地看了王红霞一眼，拉起姜至的手腕走了。
姜至不敢相信地看着贺云帆的背影，他在帮我出气？稀奇啊。
姜至挣脱掉胳膊，看着贺云帆说了句：“谢了”就进了门。
贺云帆低头看了眼自己空了的手心，将手插进裤兜，走了进去。
贺家婆今天包的饺子，看到小两口回来赶忙过去迎：“回来啦。”
在看到姜至的齐肩发一愣：“怎么剪短了。”
姜至搪塞着：“坠得慌就剪了。”
“挺好挺好”贺家婆举着满手面粉，乐呵呵地说：“好看好看，我儿媳妇留什么都好看。”
姜至转移话题道：“包饺子？”
“是啊，都包完了，等着吃吧。”
两人进了门，姜至想去厨房帮忙，贺家婆说什么也不让，让他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姜至简直坐得如芒刺背，贺云帆倒是很闲情地拿了本书在那看。
姜至硬着头皮也拿本书看，她从未觉得时间如此难熬过，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
和贺云帆在一起的时光这么煎熬，上一世的她是怎样熬过的一辈子呢？好像都没见过贺云帆几次面，如此漫长的岁月，她竟自己熬过来了，也难怪最后抑郁而终，这个婚必须离。
姜至刚想开口说离婚的事情，贺家婆就端着饺子来了：“饺子熟咯。”
姜至如释重负地跑过去拿筷子，坐在了贺家婆旁边，然后就感觉到有人坐在了她旁边。
桌子就这么小，俩人的腿时不时地能碰上，她以为贺云帆会坐在长辈旁边，干嘛坐在她旁边！
姜至不自然地问道：“爸呢？”
“别管他”贺家婆给姜至夹饺子：“在外面吃了。”
姜至低头咬着饺子不说话了。
贺家婆也不吃，全程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怎么看怎么喜欢，她以前没觉得姜至这么招人稀罕，就这么几天太稀罕了。
这几天夜里也总想着，自己这儿媳妇生个孩子，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画面，想着想着都忍不住笑出来。
姜至头发在耳后散开，贺家婆将头发给她撩在耳后，姜至一抬眼，就看贺家婆眼睛弯成月牙似的看着她。
“妈你吃”姜至给贺家婆夹了个饺子，听到贺云帆说妈身体不好，她也不敢说什么离婚的事，说话也小心翼翼的，生怕贺家婆晕了。
姜至看了一眼贺云帆，贺云帆给姜至抛完这句话，自己像没事人似的吃的挺香。
姜至忍不住腹诽他，姜至在心里琢磨了下说辞，放下碗筷，看着贺家婆语气很轻地说：“妈，我在城里找到工作了，想搬到城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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