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飞快地从白歌一眼前闪过，似乎只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过了不知多少年。从第五次陨石撞击地球，到永恒飞船上虫族的衍化，再到人类用尽资源、集体转化为精神体，再到最后的拓荒者回归肉身，重新以人类的形态生活在这个星球上。
白歌一看着这些人类建起了一座座她熟悉的城市，看见她生长的地方从无到有，慢慢变成她记忆中的样子。
这些全知的记忆停在华云的身影上。
这个华云与她认识的华云很像，像到令她有些惊讶。一样的年轻，一样的执着，一样的有些怯懦、有些孤独，有时会不自觉地低着头走路。
长老记忆中与“华云”的交集一闪而过，白歌一见证了一切，却只来得及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巨大的爆炸中。
爆炸的规模确实有点太大了，炸得白歌一眼前发黑、耳鸣不断，她开始觉得剧烈的头疼。过了不知多久，等这些后遗症退下去后，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水里。
常诘躺在不远处，他摸起来已经冰凉了，但这么久过去还没有腐烂，身上的伤口也都消失了，让人忍不住觉得他很快就会转醒。
确认完常诘的状态，她才打量四周。遗迹内部的建筑风格与外部一致，巨大、简洁、空旷，令人无端的心慌。这里似乎是遗迹的入口，入口打开时海水灌进来，让这段向上的楼梯硬是变成了浅滩。潜水艇就搁浅在不远处，同行的同伴们胡乱躺了一地，处于和常诘一样的状态，一个也没有缺，没有一个人醒着。
白歌一挨个试了试，发现自己叫不醒他们，深吸一口气，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独自沿着楼梯向上走去。
这里安静得诡异，楼梯两侧有感应灯，但不知是年代久远不好用了还是楼梯太宽，时亮时不亮。白歌一于是就靠向墙壁，沿着墙走。
这种手下有依靠的感觉很不错，墙上的藤壶和菌类也能不断提醒她她确实在前进，有利于她保持注意力和精神状态。
她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走到台阶的尽头，却发现自己走进了一座巨大的墓室里。
那是很难用语言形容的场面。整个地面以极缓的角度向下倾斜，她站在最高的位置，却仍看不见对面的墙壁，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棺材和墓碑，从眼前蔓延到视线的最远处。
她就着昏暗的地灯去看，最近的墓碑上写着：
“苏·泰勒，
女，
新历1919年4月3日～……”
不远处的另一座墓碑上写着犀牛灭绝的日期。
白歌一边走边看了几十座，这里不止有人、有动物、有植物，甚至还有一座给玩偶立的碑。
——这是一座人类立给万物的墓穴。
……
经过近两周的协商，救援队终于组建完毕，下海搜寻。之所以拖了这么久，一方面是政方内部本来就对是否探索遗迹这事意见不一，如今出了事，当初的保守派就更不干了。另一方面是政方大部分人都认为先遣队还活着的概率很小，与其耗费更多人手来救援，还不如想想别的。
只是鹿鸣枝极其坚持要去救援。她几乎动用了全部的人脉与手段，还是用去了近两个星期。
救援队共两百人，五人一组，分开搜寻。海面上时刻洋洋洒洒漂着四十艘船，从华云的餐厅看去有点像汤里飘着的黑胡椒。
不多，但是存在感挺强。
这种情况下华云更没心情工作了，她只坚持工作了半天，就决定暂时歇业，亲自去港口守着。
包潇然和小灵陪着她一起守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于是第二天凌晨梅玉偷摸找夜宵吃的时候，正好撞见她像僵尸一样回到家。
“我觉得她这种状态不行。”梅玉拉住同样困的要死的包潇然，偷偷吩咐她，“你想想办法，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呀。”
包潇然翻了个白眼，回去躺在床上苦思冥想，越想越精神，第二天中午顶着俩巨大的熊猫眼，跟华云说：“我觉得我们天天空手去是不是不太好，人家怪辛苦的，要不给他们带点饭？”
华云一听，觉得此计甚好，从此她身边的每个人都想给包潇然一记爆栗——提什么不好，非提这个。两百人份的盒饭，那是他们能做的吗？
为了做两百人份的盒饭，每个人都被华云拉进了这个“家庭小作坊”里劳作。就连鹿鸣枝也在想来蹭饭的一个中午被迫手搓了几个饭团。当然，从此之后她就不来了，美其名曰探视救援队工作，改为直接去港口等着他们了。
就这么送了一个星期，梅玉没有一天睡得超过4小时，简直回到了战时作息。
幸好收获也不小，救援队的人都和他们混了个脸熟，每个人都对他们态度可好，知道他们是超级衣食父母。毕竟他们送的饭比官方赞助盒饭好吃太多倍了，没看见城主大人都在这蹭盒饭么？
他们吃的高兴，华云做饭做的繁忙，无暇瞎想，确实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双赢。
“有收获吗？”华云坐在港口的栏杆上，晃荡着腿问旁边吃得正香的搜救队员。
搜救队员停下扒饭的手，“暂时还没。”
“连潜水艇的碎片都没有么？”她又问。
“……没有。”那队员也挺不好意思，吃人家这么久都饭，他们居然什么也没找到。“不过也没人受到袭击，说明那什么巨型怪物暂时没有威胁。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嗯。”
“老板～！老板～”
华云闻声望去，看见不远处的海面上一艘小艇上站着几个救援队员，见她望去就伸长了手臂挥舞起来，看起来很高兴。
他们把船开过来，一抖用来捞碎片的渔网，从一堆海草中露出一条超大的大马哈鱼。
“老板！我们给你捞到了特别大的食材！”那队员特别高兴，他补充道：“我们真的没有故意捞，这完全就是大自然的馈赠！”
“哇，真厉害。”华云很配合他们。
“嗯哼嗯哼。”那个队员意外的受用，“老板我们把大自然的馈赠给你了。”
“啊？”
“老板你就收下吧，我们都特别谢谢你。”队员说，“我觉得他们肯定不会有事，大自然都赠予你这么大的鱼了，肯定也会把他们赠予你的。”
这什么话？华云哭笑不得，又看他真诚，顺势就收下了大马哈鱼和那一兜子海草。
她忽然来了些灵感，决定不守了，先回家做饭。
今天的零食是鱼肉松夹心海苔脆。
……
“城主大人，救援39队发来报告，”罗麒推门而入，把在沙发上补眠的鹿鸣枝薅起来，“捞上来了。”
“什么？！”鹿鸣枝一下就清醒了，“捞上来什么了？？”
罗麒把平板递过去，屏幕里的渔网上挂着一片铁皮，上面赫然漆着美少女的脸——非常眼熟，正是潜水艇上那扁平的美少女。
鹿鸣枝放大屏幕，仔细看着铁皮的边缘，越看越心凉。这痕迹，这形状，看着像被什么东西劈裂了，导致这块外皮和潜水艇分开。
她闭上眼。
面对这样的破坏力，他们要怎么才能生还？
罗麒瞄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救援队问，还捞吗？”
“捞。”她睁眼，看着自己的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潜水艇其实是个痛艇，好社死啊老铁[无奈]
写不出来写不出来写不出来写不出来写不出来写不出来写不出来写不出来写不出来写不出来写不出来写不出来写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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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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