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高专茂密树林的间隙洒下，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点。五条悟双手插在口袋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步履轻快地走在前面。薛洋跟在他身后半步左右的距离，身上已经换上了五条悟让人送来的高**服——黑色的运动款上衣和长裤，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那头微卷的黑发似乎也被人稍微打理过，少了些之前的凌乱。
只是他的眼神依旧带着惯有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以及前面那个高大得不像话的白发男人。
“怎么样，新衣服还合身吗？”五条悟头也没回，却仿佛脑后长眼一样问道。
薛洋扯了扯袖口，语气没什么波澜：“还行，就是活动起来有点不习惯。”
“习惯就好啦~高专的制服可是特制的，有一定的防护作用哦。”五条悟转过身，倒着走，墨镜滑下鼻梁，那双苍蓝色的眼睛带着笑意看向薛洋，“接下来带你去个好地方，算是欢迎你入学。”
“就是你说的……商场？”薛洋对“商场”这个词的概念有些模糊，在他原本的世界，大抵就是集市、街市一类的地方。
“没错！那里有好多好多有趣的东西，还有——超~~级美味的甜品！”五条悟说到甜品时，语调明显上扬，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
两人乘坐辅助监督开来的车离开了高专。车子驶入繁华的东京市区，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景象让薛洋微微眯起了眼，窗外飞速掠过的光影和嘈杂声响，与他熟悉的夔州或是义城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冰冷的、充满秩序的热闹。
五条悟带他来的是一家大型综合商场。一进门，凉爽的空调风混合着各种食物、香水、皮革的气息扑面而来，明亮的灯光将内部照得如同白昼，琳琅满目的商品陈列在透明的橱窗和货架上，衣着光鲜的人们穿梭其间。
薛洋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嘴角习惯性地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点嘲弄的弧度。这地方，看起来倒是比乱葬岗干净漂亮多了，但也虚假得很。
“跟紧点哦，薛洋同学，这里人多，走丢了可不好找。”五条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点戏谑。他刻意放慢了脚步，与薛洋并肩而行，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颇为显眼。
他们先是随意逛了逛。五条悟似乎对这里很熟，路过一些潮牌店或者电子产品店时，会随口问薛洋有没有兴趣。薛洋大多只是瞥一眼，然后摇头。他对这些现代玩意儿兴趣缺缺，倒是经过一家刀具专卖店时，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目光在那些造型各异的厨具刀上停留了片刻。
五条悟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墨镜后的眉毛挑了挑，没说什么。
真正的目的地，是位于商场顶层的一家装修精致的甜品店。五条悟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刚进门，服务生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将他引到预留的靠窗位置。
“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五条悟将制作精美的菜单推到薛洋面前，自己则熟练地点了好几样招牌甜品，名字花里胡哨，薛洋一个都没听懂。
薛洋翻开菜单，看着上面那些色彩鲜艳、造型精巧的图片，眉头微蹙。他随便指了一个看起来黑漆漆、名字叫“竹炭巧克力熔岩蛋糕”的东西。
等待甜品上桌的间隙，五条悟撑着下巴，隔着墨镜打量薛洋：“怎么样，对高专还适应吗？”
薛洋靠在椅背上，姿势有些散漫：“就那样。比义城干净，比金麟台自在。”他顿了顿，补充道，“就是太安静了。”少了尸臭和鬼哭狼嚎，反而有点不习惯。
五条悟低笑出声：“以后会‘热闹’起来的，相信我。”他意有所指。
甜品很快被端了上来。五条悟面前摆了好几盘，他迫不及待地拿起小勺，挖了一大块铺满草莓和奶油的松饼送进嘴里，发出满足的喟叹，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大孩子。
薛洋看着自己面前那个其貌不扬的黑色小蛋糕，用勺子戳了戳。外层是硬的，勺子稍微用力，里面温热浓稠的黑色巧克力酱就流淌了出来。他尝了一口，极致的甜腻中带着一丝微苦，口感浓郁丝滑，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味道。他吃东西很快，几口就把蛋糕解决掉了，连盘子边缘装饰的奶油也没放过，伸出舌头舔得干干净净，动作带着点野性的利落。
五条悟看着他，忽然把自己面前一份点缀着金箔、造型宛如艺术品的抹茶巴菲推了过去：“尝尝这个，味道不一样。”
薛洋抬眼看了看他，没客气，拿起新勺子挖了一勺。清新的茶香和奶香混合，层次丰富，确实与刚才的巧克力蛋糕风味迥异。
“喜欢甜食？”五条悟问。
薛洋舔了舔嘴角的抹茶粉，眼神里闪过一丝类似餍足的光：“甜的东西，总比苦的好吃。”
这句话说得平淡，五条悟却从中听出了些什么。他想起夜蛾校长在听完他对薛洋那语焉不详的“背景介绍”后凝重的表情，又想起自己带回夏油杰尸体时内心的波澜。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桀骜不驯、眼神却偶尔会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狠戾和空洞的少年，忽然觉得，用甜食来拉近距离，或许是个不错的开始。
“对吧！甜食才是拯救世界的良药！”五条悟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试图驱散那瞬间微妙的气氛，“以后跟着五条老师，保证你吃遍东京最好吃的甜品！”
薛洋放下勺子，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冲淡嘴里的甜味，然后歪头看向五条悟，脸上又挂起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么好？有什么条件？”
“条件嘛……”五条悟身体前倾，隔着桌子，用指尖轻轻推了推墨镜，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有些难以捉摸，“好好在学校待着，别给我惹麻烦，顺便……帮我看着点那些不太安分的‘同学’？”
薛洋嗤笑一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五条悟也不在意，重新靠回椅背，继续享用他的甜品。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比在高专时稍微熟稔了一点，但那份若有若无的相互试探和戒备，依旧如同透明的蛛网，弥漫在甜腻的空气里。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五条悟结完账，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了，该回去了。明天开始，你就要正式上课了，薛洋同学。”
薛洋也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窗外那片陌生的、灯火辉煌的夜景，转身跟上了五条悟的步伐。新的世界，新的“游戏”，似乎……还有点意思。他舔了舔虎牙，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兴味盎然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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