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凛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对曾经叱咤战场的军雌来说，沦为雌奴是比死更难接受的屈辱。
但想到治疗舱里奄奄一息的虫崽，兰凛咬牙咽下所有不甘，屈下双膝。
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雌虫垂着头，金色的长发从肩膀滑落，声音晦涩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虞渊冕下，请您恩准我成为您的......雌奴。”
“不情愿？”敏锐的捕捉到雌虫的抵触，虞渊眯起眼冷笑一声：“上赶着不是买卖，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兰凛闻言豁然抬头，眼中闪过丝慌乱。
雄虫竟要放他走？
可虫崽怎么办？治疗才刚刚开始……
“不是的。”兰凛忙端正态度，声音干脆许多：“请雄主责罚。”
虞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跪伏在脚边的雌虫，面色阴冷。
表面顺从，内心不甘，像这种有异心的狗，他不屑于豢养。
“成为我的雌奴，委屈你了？”虞渊的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息怒。
他俯身，修长的手指捏住兰凛的下巴，强迫对方抬头：“不要忘记，从一开始就是你有求于我。”
兰凛被迫直视雄虫冰冷的双眸，喉咙发紧，颤声道：“雄主，我不委屈。”
虞渊松开钳制，从怀里抽出条手帕擦拭指尖，仿佛刚才触碰了什么脏东西。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是你自愿卖身为奴，我不曾逼迫。”
说着，他将脏了的手帕扔在雌虫脸上，鄙夷道：“所以你最好认清自己，别再给我上演什么含垢忍辱的矫情戏码。”
手帕轻飘飘地落下，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兰凛脸上。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是啊，明明是他主动求上门来，如今又摆出副故作清高的模样给谁看？
眼中的倔强被认命所取代，兰凛深吸一口气，端正跪姿，声音恭顺：“是我错了，请雄主责罚。”
虞渊冷眼旁观，并不买账。
他向来挑剔，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当他的雌奴。
既然这只虫认不清形势，就别怪他见死不救。
“我改主意了。”虞渊突然变卦，声音里淬着刺骨的寒意：“现在带着你的虫崽，滚出去。”
兰凛浑身一颤，猛地抬头，冰蓝色的眼眸写满不可置信。
雄虫竟要赶他们走？
治疗舱中的虫崽还在昏迷，若此时中断治疗...后果他不敢想。
“虞渊冕下！”兰凛几乎破音，顾不得仪态，膝行着扑到虞渊脚边，“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黏在苍白的脸颊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虞渊高高在上的俯视着雌虫，眼神冷漠得像在打量一只蝼蚁。
他没有回应，冷漠的移开视线，转而从机器虫手中接过盏滋补的虫茶，浅金色的液体在杯中轻晃。
虞渊小啜一口，任由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上位者迟迟没有表态，兰凛提心吊胆，保持恭顺的跪姿一动不敢动，等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直至一盏茶喝完，虞渊将喝完的空茶杯递给机器虫后，终于纡尊降贵地开了口：“最后一次，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雄虫的声音很轻，却像把利刃悬在兰凛头顶。
他知道，若不能被雄虫接纳，不仅虫崽会死，他也要面对祁兰两家疯狂的报复。
想到有可能被卖入地下场所，沦为雄虫泄欲的玩具，兰凛就浑身发冷。
“虞渊冕下。”雌虫额头贴地，声音哆嗦着乞求：“请您恩准我成为您的雌奴。”
说完，他向前膝行两步，抛却尊严，在雄虫玩味的目光中俯下身，双唇讨好的碰触虞渊的鞋尖。
这是虫族社会中最卑微的礼节，代表着无条件的臣服。
然而虞渊对此无动于衷。
沉默再次降临。
没能得到回应，兰凛一颗心紧紧的揪着，坠入恐惧深渊，被反复折磨。
虞渊好整以暇地欣赏着雌虫眼底的惶恐与无助，直至觉得无趣，才大发慈悲地开口：“我接受你成为我的雌奴，从此刻开始，你的一切都属于我，由我支配。”
兰凛如蒙大赦，立刻改口：“雄主。”
从最初的不情愿，到此刻因为被收留而心怀感激，期间不过短短几盏茶的功夫。
虞渊在玩弄虫心方面的造诣，可谓登峰造极。
他任由雌虫跪着，打开腕间光脑，向教管所提交了一份申请。
“滴”的一声轻响，系统提示申请已受理。
做完这一切后，虞渊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一丝倦意。
这幅身体还是太虚弱了，清醒的时间稍久些，都会力不从心。
“我乏了，歇会儿。”他朝身旁的机器虫下达命令：“等会儿若有客人到访，记得给他们开门。”
话音落下，他身下的代步工具发出轻微的机械运转声。
只见轮椅的扶手缓慢下沉，靠背向后延展，踏板自动升起，几番精妙的变形组合后，竟成了一张舒适的床。
虞渊就势躺下，阖上眼睛前，朝一旁跪候的雌奴随意吩咐道：“打扇。”
兰凛还没反应过来，手中就被机器虫塞了把制式古怪的滕竹编织物。
雌虫毕竟出身公爵世族，对稀奇的物件有所了解。
这叫团扇，是种非常古老的纳凉方式，寻常虫家早已看不见，只有贵族虫还延续着这种低效又奢靡的享乐。
兰凛小心翼翼转动手腕，团扇掀起些许微风，吹拂开雄虫额前稍长的刘海，露出蛰伏在碎发间瘦削锐利的眉峰。
从踏进庄园始，他一直没敢仔细端详虞渊冕下的相貌，怕雄虫觉得冒犯。
粗略扫过，只觉得比一般雄虫还要弱不禁风些，没想到掩盖住的面目，竟生的这般凌厉。
心神恍惚之际，手腕不自觉加重力道。团扇带起的风突然变大，将虞渊的衣领都吹得翻动起来。
下一秒，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倏然睁开，锐利的目光如刀般直刺而来。
兰凛悚然一惊，手中的团扇差点脱手。
“掌控好力道。”雄虫不爽的呵斥：“别让我觉得，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兰凛慌忙收敛心神，低声赔罪：“是，雄主。”手中的团扇旋即恢复轻柔的节奏。
大约过了半个星时，教管所的飞行器停在庄园门口，从飞行器下走下来两只管教虫，手里各拎着个银色的工具箱，左右张望。
“工号325，这里应该就是申请表发来的地址吧？”
胸前别着325序号的管教虫，利落的打开光脑调出文件查阅。
“首都星最有名的富虫区，坐落在卢浮街道666号的伊甸庄园，应该就是这没错，你上前按一下门铃。”
工号326走到庄园前，只是还不等他按下门铃，大门就当着他们的面徐徐打开。
两只管教虫相视一眼，并肩踏入庄园内。
待他们穿过重重虫造美景，行至城堡门前，就看到这样一幕。
一只孱弱的雄虫正躺在院子中央的机械床上休憩，身形单薄得几乎要被柔软的织物淹没，裸露在手套与家居服之间的半截手腕瘦骨嶙峋，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裂。
他的身前，跪着只脊背笔挺的雌虫，正小心谨慎的执着柄古绢扇，动作轻缓地为雄虫送风。
雌虫的肩膀自衣领斜飞而出，肌肉线条流畅锋利，腰身却在制服束带下骤然收紧，绷出极具爆发力的弧度。
这样的雌虫，只需稍一用力，就能轻易扭断雄虫纤细脆弱的脖颈。
可他偏偏不敢造次，未经雄虫的恩准，甚至连跪姿都不敢擅自调整，膝盖抵在冷硬的石板上，早已泛起淤青，却仍一动不动，像尊沉默的雕像。
庭院里只剩下扇面轻摇的细微声响，和雄虫微弱的呼吸。
雄虫闭目养神之际，没有雌虫会不识趣的上前搅扰。
两只管教虫静静候立在一旁，直到虞渊一觉睡醒，自发睁开眼，他们才敢凑上前。
“虞渊冕下，我们是来自雌奴教管所的工作虫，工号325和工号326，教管所收到您传送的申请表，特派我们两只虫过来为您办理手续。”
虞渊从机械床上坐起，满不在乎的“嗯”了一声。
哪怕不自我介绍，这两只虫的身份，虞渊在一打眼扫到他们身上穿的制服时就已经知晓。
虞渊不想浪费时间，瞥一眼跪在他跟前的雌虫，冷不丁的开口：“这只就是我要纳的雌奴，办手续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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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最好认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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