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克莱因·黎因的唯一婚生子,兰斯特来到虫族后还是有对自己双亲进行过了解的,也听过他们的恋爱二三事。
那年克莱因还是个八十多岁都没结婚的老雄虫,在奉命前往一颗偏远星执行任务时,因为太过嚣张,被一个年少轻狂的军雌打了黑拳,从小被捧着到老的克莱因哪儿受过这个?一下子激发了某种兴趣,在深入了解后,觉得这个雌虫好特别他好喜欢,然后不顾身份等级,执意和对方结婚。
单身几十年的大众情虫,突然要和一个偏远星军雌结婚,简直就是‘霸道雄虫爱上我’的现实版,一下子点爆了娱乐八卦,登上了当时各种花边新闻的头条,大家纷纷挖掘他们的爱情故事,还有无数网文大手写了他们的同虫文,现在去星网上搜一搜,也能得到几十万条相关信息。
而这个幸运的军雌就是兰斯特的雌父阿列沙·道尔,因为当时还有外战,婚后不久阿列沙就告别克莱因前往战场,然后就在军舰上生下了一枚雄蛋。
虫蛋必须要有雄虫的精神力才能孵化,军舰的主官知道后,立即派出一支小队护送阿列沙和虫蛋前往比格星,结果在途中遇到星盗,混乱之下虫蛋遗失。
就在大家以为这枚虫蛋已经死亡的时候,黎因家却突然收到了一个匿名包裹,打开一看,是一枚雄蛋。
当时很多虫都怀疑这是一个阴谋,虫蛋很可能已经被替换,因此在兰斯特破壳后,黎因家立即给小雄子和克莱因夫夫做了亲子鉴定,事实证明,这的确就是遗失的那枚蛋。
因此,兰斯特敢百分百确定,自己雌父是阿列沙·道尔,而不是眼前这位海王族君主。
“我的雌父,叫阿列沙·道尔。”兰斯特看着对方的眼睛,坚定不移的说。
海澜图毫不在意:“当然,这是事实。”
“但我是你的雌父,也是事实。”
兰斯特摸不清这个海王族的意思:“我不明白。”
海澜图神态带着回忆:“二十年前,我和你雄父克莱因·黎因缔结婚约,从律法上算,我就是你的雌父。”
二十年前……阿列沙牺牲十二年后。
虫族是一个征战不断的种族,战场不是儿戏,任何虫都可能死去,阿列沙幸运的获得了克莱因的爱,却也不幸的死在了一场小型战役中。
克莱因对阿列沙的爱是毋庸置疑的,在和他结婚之后就再无任何情虫。但在这个雄虫被鼓励去多情花心的社会,谁也不能要求雄虫在失去雌君后独守空房,可兰斯特心里还是有些酸涩,哪怕他没见过这个所谓的雌父,却也曾为他们的感情所打动,完全没想过后续故事会是这样。
见兰斯特有些难过,海澜图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当年克莱因在婚礼上当众许诺唯一的新闻,连处于深海的自己都有所听闻。
这样的承诺在虫族不是没有,但也算得上难得,尤其是像克莱因这种手握权势的贵族雄虫家主,更是稀少。
若非如此,海澜图也不会在宴会上拒绝所有虫的交谈后,却愿意和在花园独坐的克莱因相交。
说实话,一开始海澜图并没有那种心思,只是觉得这个雄虫相比起来没有那么难堪而已。
只是命运就是那么奇特,海澜图追寻百年而不得的命定者,居然是一个雄虫,还是心有所属的雄虫。
在明确自己的心意后,他就在君主殿修建了这座宫殿,期望能和克莱因在此度过一生。
海澜图有姿色有手段,精神体又和克莱因同频,很快就让克莱因爱上了他,他们也曾在这座宫殿度过两年幸福时光。
但克莱因心里装了太多东西,危机四伏的皇室,年幼的虫崽还有黎因家族的未来,都占据了克莱因大部分心力,他不可能为了一个海澜图留下。
海澜图不愿意放手,隔绝了克莱因和外界的联系,但雄虫执意离开,甚至以死相逼,海澜图了解爱侣性格中的决绝,说死就真的会死,最终只能放对方离开。
离开时,克莱因承诺等事情结束就会回来,海澜图信了,他独自生下孩子,等待着雄虫归来。
但雄虫失信了,他再也没有回来。
“不要伤心,他从未忘记过你的雌父。”海澜图压抑自己内心的痛苦,安慰着兰斯特。
兰斯特突然想到德兰说过,血亲之间会互相吸引,有些不可置信道:“德兰是我弟弟?”
海澜图肯定了他的猜测:“是的。”
西维亚和斯科特对视一眼。
哦豁,傻逼追求者变亲叔叔了。
“这怎么可能……您们不同种族,您还是雄性!”
无视种族隔离和同性阻碍的生殖,让兰斯特感觉刚从伊特那里学到的生物知识受到了挑战。
海澜图好笑的看着兰斯特,当初克莱因知道他怀孕时,也是一副见鬼的表情,似乎整个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
“这是海王族的特性,我们的性别并不是不变的,也能够接受其他种族的配子繁育后代,这是千万年前海神给予的礼物。”
兰斯特一时还无法消化这个消息,海澜图道:“时间已经很晚了,你们快去休息吧,有什么想问的我们明天在路上说。”
兰斯特他们被海澜图送回了房间,两个小虫崽累极了,躺下就睡着,兰斯特心里却还想着雄父的事,并不是很相信海澜图的说辞,担心对方还会有什么动作,一时不敢睡,但躺在床上身体放松后,还是抵不住疲惫,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他再睁眼,天已经亮了,他猛的坐起来。
还好,两个虫崽都还在。
西维亚和斯科特被雄父的动静惊醒,迷迷糊糊道:“雄父,起床了吗?”
兰斯特看了看光脑上的时间,六点四十。
他摸了摸虫崽们的小触角:“快七点了,我们起床洗漱吧。”
虫崽们都很乖,明明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还是挣扎着爬起来,一个一个排队进卫生间洗漱。
外面一直守候的侍从听到他们起床的动静,敲了敲门。
“咚咚。”
“前进。”
侍从推开门,低着头:“阁下,衣服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现在给您送进来吗?”
“送来吧。”
“是。”
侍从侧开身,两排移动大衣架推了进来,各式华服挂了几十套。
“因为时间匆忙,没能为您定制衣物,这些都是临时采购的,请您宽恕。”
“这已经很好了,谢谢。”兰斯特不是很喜欢和海王族相处,道谢后就请侍从出去了。
等西维亚他们洗漱好,兰斯特就挑选了两套简约轻便的衣服给他们穿上。
下楼后,海澜图依旧坐在长桌旁等待着他们。
“日安,孩子们。”
海澜图笑的温和,用虫族的礼仪向自己爱侣的后嗣打招呼。
兰斯特见到他有些别扭,但还是问候道:“日安,陛下。”
两个虫崽也跟着问礼:“日安,陛下。”
“好吧。”海澜图无奈,这孩子还是不愿意认他,没关系,以后会好的。
”快来吃饭吧,吃完我们就出发,陆上那些家伙已经等不及了。“
兰斯特他们也着急回去,谢过后就坐下开吃。
”不用吃太多,路途颠簸,吃多了胃不舒服,艇内还准备了食物,半路饿了可以吃一点。“海澜图道。
有了他的提醒,兰斯特三虫都只吃个半饱,就停下了手。
真乖,海澜图想,这孩子在这些方面,真是和他雄父一模一样,不像德兰,只会和自己对着干。
“走吧,潜艇已经在外面等着呢。”
他们走出宫殿,来到陆台,一只比昨天的龟还要大两倍的巨龟正趴在外面,龟背上的驮着一个金属制的椭圆形舱室,体积也比昨天的大几倍。
他们踩着楼梯登上龟背,走进内部,里面有一个十多平的小房间,有两个舷窗,一边是一张床,另一边是桌椅,桌上铺着碎花布,摆放着一束鲜花,阳光透过舷窗照进来,整个房间都显得很温馨。
他们依次坐下后,舱门关上,巨龟动作轻缓地滑下海面,开始航行。
海澜图看着两个还未睡醒的小虫崽,指了指床说:“你们两个再去睡一会吧。”
虫崽们没动。
兰斯特很是心疼,便对他们说:“去睡吧,雄父会一直陪着你们。”
虫崽们实在困得紧,便又脱下外衣和鞋子上床补觉。
兰斯特看着他们,一时没有说话。
海澜图也看着慈爱的兰斯特,眼中带着怀念。
他轻声说:“你小时候,你雄父也是这样照顾你的,陪你吃陪你睡,在他之前我就没见过那样的雄虫。”
兰斯特讶然,雄父也是这样吗?
随即又有些心虚,真正的兰斯特已经不在了,现在的他只是个冒牌货而已。
海澜图见他这样,还以为他是伤心雄父离世,安慰道:“在海王族,我们相信逝者的灵魂会化作海风和潮汐,永远守护在亲侣身边,我相信,你的雄父肯定也在一直看着你。”
兰斯特闻言更心虚了,不禁在心里叹气,要是克莱因阁下真的在天有灵,看到自己雄子被捅死了,只怕得气的团团转。
不过,如果真是如此,那现在真的兰斯特应该也和自己的雄父团圆了吧。
“他……是什么样的虫呢?”兰斯特忍不住问。
“什么?”
海澜图没明白兰斯特想问什么。
兰斯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我成年后,就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雄父……也忘了。”
”这样吗?“海澜图眼神有些悲伤,克莱因耗费心血养大的虫崽,最终却遗忘了他。
可海澜图又知道,这怪不了兰斯特,双亲离世又遗忘了过去,他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于是,他开始给兰斯特讲克莱因的故事:“他啊,他是一个笨蛋,花心又刻薄。”
“额?”兰斯特语塞,没想到海澜图对雄父是这样一个评价。
“怎么?你以为我会用好话骗你?”海澜图笑道:“那些好话都没有意义,你也是想了解真实的他不是吗?”
“是的。”兰斯特说:“我想知道真实的他,拜托您了。”
海澜图喝了口茶:“就我所知,他是一个花心又薄情的虫,在遇到你雌父前,身边的情虫不断,什么军官、明星、政客甚至是星盗,他都有过。那时候他年轻风流,皮相好,说起情话来迷死虫,那些雌虫被他哄得连命都不要了。”
“可他那?只要对方做的事有一点让他不满意,拍拍屁股就走,全然不在乎会造成什么后果。”
“说起来,你家里应该有几个异雌的哥哥吧?”
兰斯特点点头:“是的,不过他们都去世了。”
在抢了兰斯特的爵位后,以为自己能像雄父一样在政治斗争中翻云覆雨,傻乎乎的跳进陷阱里,被虫帝全灭了。
“这样啊,真可惜,克莱因对他们还是不错的。”说着,海澜图又安抚道:“当然,远远比不上你。”
他又继续道:“不过无论多花心的雄虫都有治他的存在,自从和你雌父结婚后,克莱因就洗心革面,再没有和其他雌虫纠缠,和以前的情虫也断了联系,真正做到只有你雌父一个。”
“他很爱你雌父,也很珍惜你们一家三口的幸福,所以在虫族皇室出现争斗时,他选择了抽身远离,以随军家属的身份和你雌父去了远征战场。”
“但他想走别虫却不愿意,他和虫帝几十年的交情,谁也不相信他真的会不插手,所以那些虫想着先下手为强,设了个陷阱,想害死他。”
“谁知道克莱因命大,没死成,你雌父却死了。那之后他就有些疯了,回去就动用黎因家的所有力量,全力协助虫帝挣权,并将害死你雌父的几个虫抄家灭族,五代以内全部杀光。”
海澜图以平淡的语气说着血腥的故事,兰斯特听到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能理解克莱因的悲痛,但五代之内……这得死多少无辜的虫。
海澜图叹了口气:“克莱因做的太过了,这件事被其他贵族记在了心里,他们心里怕呀,当初的事,不知有多少虫掺了一手,担心克莱因知道后还会对他们下手。“
“他们又联合起来,借助你们虫族太上皇的力量给克莱因设了个套,让他误以为虫帝有危险,那时黎因家已经在斗争中内外空虚,全靠虫帝帮扶。”
“因此,在知道消息后,他就傻乎乎的钻了进去,成为虫帝手下直面太上皇威压的虫,承担了对方所有的仇恨,两年后,他就‘意外’死于一次黑洞风暴。”
说到这里,海澜图喉咙涌起一股酸涩,又喝了一口茶压了压,垂下睫毛,遮掩眼中的湿润。
即使已经过去十八年,即使太上皇和他的党羽早已被铲除,此时再提到这件事海澜图还是恨。
以前他不明白,为什么克莱因会在阿列沙死后那么疯狂,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对兰斯特如此溺爱。可等克莱因被害后,他终于懂得了这种滋味。
“抱歉,有些失态。”海澜图放下茶杯。
兰斯特拿出衣服配套的手绢递给对方:“是我该抱歉,让您想起不好的事。”
他以前只知道原身雄父死于一场意外,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内幕,‘兰斯特’的双亲,都是这样去世的吗?
怪不得,以前他就觉得赫里斯会在新婚夜失控杀死‘兰斯特’很奇怪,现在看来,未尝没有那些虫的手笔。
……
就在海澜图他们离开不久,一道身影隐藏在沙石之间,偷偷靠近陆上宫殿,绕过侍从们常走的路,通过地下水道进入宫殿,从前院水池中爬了出来。
蓝发蓝眼,还有银蓝色的尾巴,赫然是越狱的德兰。
他鱼尾化作双腿,悄悄摸摸循着气味找到兰斯特他们的住所,见外面没有侍从,就赶紧摸了进去。
一楼客厅没虫,他又上了二楼,挨着房间悄声说:
“兰斯特,西维亚,你们在哪?”
“我来接你们了,快出来吧。”
一个海王族不知何时站在了德兰身后:“殿下。”
“啊!”
德兰被吓了一跳:“霍克,你躲着我身后干嘛!差点吓死我。不过你隐蔽气息的能力是越来越强了。”
对于小殿下的恭维,霍克只当没听见,严肃问道:“陛下判您三个月监禁,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还用问吗?”德兰气呼呼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命定者,当然要和他在一起。”
霍克皱眉:“他不是您的命定者。”
“他是!”德兰说:“他们在哪?你们藏哪去了?”
霍克不会撒谎,直言:“走了。”
“什么!?”
“陛下亲自送走的。”
德兰焦急抓住霍克:“什么时候?”
“两个小时多一点,现在应该快穿过海底峡谷了。”霍克估算了一下,给了德兰一个准确的回道。
“他是我的命定者,你们凭什么送走!”德兰怒吼。
“不行!我要去找他。”
“殿下!”霍克想抓住德兰,对方身子一滑,跑没了影。
“不好。”
霍克赶紧追上去,一边追还一边用海螺通知卫队。
德兰游得飞快,身后七八个海王族在追他,前面或左右时而还会有别的海王族冲出来偷袭,都被他躲了过去,但随着赶来的海王族越来越多,德兰彻底躲不过了,被团团包围起来。
他到底还未成年,体型和力气远远比不上成年海王族,无论他往那个方向游,都会被一尾巴抽回来。
德兰被抽的晕头转向,又被一拥而上的卫队困成了粽子。
他悲痛大哭:“放开我,放开我,我恨你们,啊啊啊……放开我!!!”
霍克游了过来:“殿下,别追了,追不上的。”
“追不上我也要追,他是我的命定者,我不会放弃的!”德兰恨恨道。
霍克叹气:“他真的不是您的命定者,他是您的血亲哥哥。”
德兰骂道:“你胡说!他是虫族,怎么可能是我的血亲!骗我也不找个好理由,我告诉你,我是看过书的,知道生殖隔离!”
霍克看着德兰,忍不住流了一把辛酸泪。
造孽啊!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拦着不让陛下给孩子买虫族的书,看看,这好好的殿下都给学傻了。
他们海王族,是从来没有生殖隔离这种东西的啊!
霍克又找了找自己的原因:“怪我,以前想着您还小,怕被带坏了就没教,导致您什么都不懂,没事,我这就找本书来给您上课。”
“我不要上课,我要兰斯特,放开我!”
霍克不听德兰的嚎叫,指挥卫队把他拖了回去,准备给德兰好好上一上海王族的生理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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