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想挣扎,却发现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体内的神力突然滞涩起来,连调动都做不到。
她能感觉到止桓指尖的神力顺着肩膀往她身体里钻,那股力量灼热又霸道,像是要把她体内的神力逼出来。
她抬头看着止桓,忽然发现他的眼底有淡淡的白光在流转——那是神力的光芒,比在青岚宗强了太多,像是又吸收了什么力量。
“你的神力……”云岫愣住了。
“难道,你是靠杀人吸收力量的?”
止桓没否认,钳制着云岫,他朝着洞穴深处走去,
“要复活上古神,光有你体内的还不够。那些仙人身上的神力本就是上古神给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
云岫挣扎着看向晏嵫。
后者还被止桓丢在旁边的黑石上,脸色依旧苍白,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她想过去看看,脚刚抬起来,就被止桓控制住了。
“你很在意他?”止桓笑道。
云岫挑眉:“他是我师兄。好歹我不像你那样六亲不认。”
止桓冷笑一声,没有接话。手上的钳制丝毫未动。
无奈之下,云岫只能跟着止桓往洞穴深处走。
越往里走,岩壁的荧光越亮,空气里的焦苦味也越浓,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像是常年有人在这里供奉。
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前方的空间突然开阔起来,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那是尊用青黑色火山岩雕刻的神像,足有十几丈高,占据了洞穴的大半空间。
神像的面容清晰得像是活人,眉眼间带着慈悲,又透着股俯瞰众生的威严,双手结着印。
左手掌心朝下,像是在按住喷发的火山;右手掌心朝前,像是在推开汹涌的海啸;双脚稳稳踩在地面,像是在撑起裂开的大地。
神像的基座刻着一圈圈纹路,纹路里有金色的光在流动。
云岫仔细看,发现纹路竟是三劫的图案。
——左侧是火山喷发的线条,右侧是海浪的曲线,中间是地面裂开的缝隙,金色光芒在这些纹路里流转,像是上古神的神力在镇压着灾劫。
基座上刻着些上古文字,云岫不认识那些字,可体内却有什么却在疯狂呼应。那些文字像是活了一样,在她脑海里浮现出意思:
“以身承劫,以魂镇灾,神力归位,世乃永安。”
“这就是上古神的神像。”止桓走到神像前,仰头与神像对视。
“自从上古神灵魂碎裂,这尊神像就一直在这沉睡,靠着地底残留的神力维持着,直到现在,它终于等到了神力的主人。”
他转过身,看向云岫:“云岫,把你的神力交出来,让上古神复苏。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留着你的意识,让你跟着上古神一起,看着他再次镇压三劫,看着世间生灵重新朝拜他。到时,你就是受万人敬仰的神。”
云岫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抱在胸前,即刻嗤笑道:“人都没了,还‘受万人敬仰’。”
止桓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往前走了一步,洞穴里的岩壁开始剧烈震动,簌簌往下掉碎石,连神像基座的纹路都亮得刺眼。
“小由……我给过你机会了。”
“谢谢你啊。”云岫下意识接,冷眼旁观。
其实,她的心跳得飞快。
她能感觉到止桓的神力比之前强了太多,像是神像里的力量在滋养他。
她下意识地调动体内的神力,想和他抗衡,可刚一调动,就发现体内的神力像是被神像吸住了,根本不听她的指挥,反而一个劲地往神像的方向冲,就像岩浆往低处流一样。
止桓却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也说:
“神能感应到你的神力,只要你在这里,你的神力就由不得你控制——它本就是我神的东西,自然要回到他的身边。”
他伸出手,指尖凝出一道金色的光,朝着神像的左手掌心射去。
“不知感恩呐……所有人都一样。”
金色的光落在神像掌心,神像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掌心的印变得清晰起来,一道金色的漩涡从掌心涌出,悬在半空。
漩涡里有无数画面在闪烁,金色漩涡的吸力骤然暴涨。
云岫只觉眼前的光芒刺得她睁不开眼,耳边的洞穴震动声、止桓的冷笑声瞬间被抽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失重感——像被卷入了湍急的河流,身体不受控制地旋转,意识却异常清醒,能清晰捕捉到周遭每一丝细微的触感。
等她终于稳住心神,再睁开眼时,入目却不是洞穴里的岩壁与神像,而是一片被火山灰笼罩的天空。
灰黑色的烟尘遮天蔽日,连太阳都只剩一圈模糊的光晕,空气里满是呛人的焦苦味,吸一口都觉得喉咙发烫。
她低头,发现自己的手变得粗糙黝黑,指缝里嵌着泥土与火山灰,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温热的小身子——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孩子,小脸煞白,正怯生生地攥着她的衣角,声音发颤:
“阿娘,火山又喷了……我们会不会死啊?”
“不会的。”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沙哑。
可云岫自己却愣住了——这不是她的声音,也不是她的想法,更像是这具身体原主的本能。
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疲惫,后背被岩浆烤得发烫,脚下的土地还在微微震颤,远处传来“轰隆”的巨响,是火山口又喷溅出了碎石。
“阿娘,你看!”
孩子突然指着前方,云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一道巨大的裂缝正缓缓蔓延,裂缝里冒着滚烫的热气,像是要把地面彻底撕开。
更可怕的是,东边的海面上,一道深蓝色的巨浪正朝着岸边扑来,浪头比村里最高的草屋还高,卷着折断的船桅与碎木,气势汹汹。
“快跑!”云岫本能地大吼一声,却发现这具身体亦是这么做的。
她抱起孩子就往村里唯一的高地跑。沿途都是惊慌失措的村民,有的背着年迈的父母,有的拎着仅有的粮食。
哭喊声、尖叫声混着火山喷发的巨响,构成了一幅人间炼狱的景象。
云岫能清晰感受恐惧——也许是被感染的、也许是出自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但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怀里的孩子,为身后的村落。
可即便恐惧,脚步也没有停下,甚至在看到一个摔倒的老人时,还下意识地伸手将人扶起来,推着老人一起往高地跑。
巨浪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海浪拍击岸边岩石的巨响,火山喷溅的碎石像雨点一样砸下来,有块碎石擦着她的胳膊飞过,留下一道火辣辣的伤口。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温暖——不是岩浆的灼热,而是一种柔和的、能安抚人心的,从头顶缓缓落下。
她下意识抬头,只见灰黑色的烟尘里,隐约浮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只觉得那身影像座山,稳稳地挡在火山与海浪之间。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喷发的火山突然停止了喷溅,赤红的岩浆在那身影前缓缓凝固,变成了黑色的岩石;扑来的巨浪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堤坝,硬生生被推回了深海;地面上蔓延的裂缝也慢慢合拢,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村民们都愣住了,纷纷跪伏在地,朝着那道身影的方向磕头,嘴里念着模糊的“神”字。
云岫——或者说,是这副身体——也跪了下来,怀里的孩子停止了哭泣,睁着大眼睛看着那道身影。
她能感觉到那股温暖的力量还在流转,不仅抚平了身上的伤口,还让脚下的土地重新变得坚实。
可没等她看清那身影的模样,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起来,像是被揉碎的画纸,耳边的哭喊声、祈祷声也渐渐消失,失重感再次袭来。
再次睁眼时,刺目的阳光被挡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和的黑暗。不是洞穴里的死寂,而是带着暖意的、仿佛蒙着薄纱的暗,鼻尖萦绕着草木与泥土混合的清香,再也没有火山灰的呛人焦苦。
她下意识抬手想揉眼睛,却摸到眼上缠着一圈柔软的丝带,质地细腻,边缘绣着极淡的青纹,指尖顺着丝带往下滑,触到一根冰凉的木杖——杖身光滑,显然被长期摩挲过,杖头还嵌着一颗小小的、失去光泽的晶石。
“醒了?”不远处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带着笑意,“方才看你靠在石栏上出神,还以为你睡着了。”
云岫愣住了——这不是她的声音,回应的话却顺着喉咙自然流出,带着少年特有的清越:
“没睡,只是在想山巅的事。”
这不是云岫的回答,这更像是这具身体的反应。
“想也没用,”另一个声音接了话,带着点无奈,“山下的村民只知来谢我们挡了地震,哪还记着山巅的神。”
云岫循着声音“看”去——不是用眼睛,而是靠指尖那缕微弱的白光。
光芒像细密的丝线织成网,缓缓铺开,将周遭的景象清晰地映在她脑海里。
她站在杳熹山的半山腰,脚下是覆着苔藓的青石台阶,台阶旁的石亭里围坐着三个穿素色仙袍的人。圆脸仙人手里捧着竹篮,里面红彤彤的果子透着清甜的气息,另一个高瘦仙人皱着眉,目光落在山巅的方向。
“隅蔚师侄,你也别太忧心了。”圆脸仙人转向她,竹篮往她这边递了递,“尝尝?这是村民刚送的野果,说是谢你上次帮他们找着了埋在地震里的药田。”
“隅蔚?”云岫心里轻轻咯噔一下。这个名字像颗落在水面的石子,漾开一圈模糊的涟漪。
“是隅蔚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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