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前的榕树苗才刚抽出新芽,嫩绿的叶片还沾着晨露,风一吹就晃出细碎的光。
云岫弯腰将最后一包灵果塞进布囊,指尖蹭过叶片时,忽然想起盈堂前几日蹲在这里,说等秋天结果了,要摘些晒成干果,带回去给杳熹山的小松鼠当冬粮。
“走了。”晏嵫的声音从竹屋门口传来,断水剑已经背在身后,墨色劲装的领口被风掀起。
他抬头望了眼远处的山峦,晨光正从山坳里爬出来,将远山的轮廓染成淡金色。
盈堂最后摸了摸榕树苗的枝干,淡绿色的灵力顺着指尖渗进土壤,算是给这几日的安身之处留了点念想。梧奕则扛着捆刚编好的梧桐枝藤,嘴里还在嘀咕:
“前几天该多打几只山鸡带着,路上可没这么好的伙食了。”
四人沿着溪流往山道走,竹林在身后渐渐远去。
起初的路还算平缓,溪边的石头被溪水磨得光滑,踩上去稳稳当当。云岫走在中间,偶尔会捡起几颗圆润的石子,攥在手里把玩。这是她在杳熹山时就有的习惯,总喜欢收集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后来盈堂还特意给她编了个小竹篮装这些石子。
可没走多久,空气中忽然飘来一股熟悉的冷意,像冰碴子顺着风往衣领里钻。
云岫攥着石子的手猛地收紧。
“停下。”
晏嵫的脚步骤然顿住,断水剑从背后抽出,剑光清越,瞬间划破了周遭的平静。他目光锐利地扫向右侧的树林,那里的树影晃动得异常,不像风吹动的模样,反而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正盯着他们的动向。
盈堂立刻将云岫护在身后。
梧奕往地下一指,淡青色的灵力顺着枝藤蔓延,地面的泥土微微隆起,数根碗口粗的枝藤破土而出,像灵蛇般朝着树林方向探去。
“谁??”梧奕的声音带着怒意,枝藤在他身前织成一张密网。
“别装神弄鬼的,有本事出来正面打!”
树影里的动静突然停了,紧接着,一道冷白色的神力像闪电般射了出来,直逼梧奕面门。那神力带着刺骨的阴寒,沿途的草木瞬间被冻成冰碴,落在地上碎成粉末。
“小心!”
晏嵫反应最极快,断水剑横在身前,剑光与冷白色神力碰撞的瞬间,火星四溅,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发烫。
他整个人被震得往后滑出半步,鞋尖在青石上划出浅痕,手背青筋凸起。
止桓的身影从树影里缓缓走出,玄色斗篷上还沾着些枯叶,冷白色的神力在他周身萦绕,像层薄冰裹着的杀意。他的目光直直落在云岫身上,眼底的戾气比之前更盛,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小老鼠倒是会躲,让我好找。”
“你跟踪我们?”
止桓没理会盈堂,只是一步步往前走,每走一步,地面就结起一层薄冰,连溪边的流水都被冻得减缓了流速。
“我要找的不是你们,是她。”
他伸手指向云岫,冷白色的神力在指尖凝聚成漩涡。
“把她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做梦!”
梧奕率先发动攻击,身前的梧桐枝藤猛地朝着止桓缠去,枝藤上泛着淡青色的灵力,触到冰面时发出“滋滋”的声响,竟硬生生将薄冰融化了几分。
可止桓只是抬手一挥,冷白色神力化作无数道细刃,瞬间将枝藤斩成碎段,断裂的枝藤落在地上,还在冒着白烟。
他恢复了,甚至比上次更强。云岫如此想。
梧奕被神力的余波震得后退几步,手臂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渗了出来,染红了青衫的袖口。
他咬着牙,指尖再次凝聚灵力,还想再攻,却被盈堂拉住了。
“别硬拼。”
盈堂的声音带着急意,淡绿色的灵力拂过梧奕的伤口,暂时止住了血。她抬头看向晏嵫,眼神里带着询问。
之前计划好的是直接往杳熹山走,可现在止桓拦在前面,硬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
晏嵫握着断水剑的手紧了紧,目光在止桓和云岫之间转了一圈,突然低声对云岫说:
“等会我牵制住他,你往杳熹山跑,别回头。”
“我不——”云岫刚想反驳,就被晏嵫打断。
“听着!”
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指尖的冷白色神力与云岫掌心的微光轻轻碰了一下,像是在传递某种力量。
“只有杳熹山后山的某处能分离上古神的残魂,这是唯一的办法。止桓不敢动你,他怕你出事,上古神的残魂也会跟着消散,他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话音刚落,止桓的攻击就再次袭来。这次他的目标不再是梧奕,而是直扑云岫,冷白色的神力化作一道巨刃,带着毁灭的气息,仿佛要将沿途的一切都劈成两半。
“小心!”
晏嵫猛地将云岫往旁边一推,自己则举剑迎了上去。
“铛”的一声脆响,断水剑硬生生挡住了巨刃,剑光与冷白色神力碰撞处,泛起刺眼的光芒,震得周围的树木都在颤抖,叶子簌簌往下掉。
云岫被推得踉跄了几步,回头时正好看到晏嵫的后背被神力的余波扫到,墨色劲装瞬间被染红了一片,鲜血顺着衣摆往下滴,落在地上的石子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师兄!”
云岫的心猛地一揪,指尖的冷白色神力暴涨,就要冲上去帮忙,却被盈堂死死拉住。
“别去!”盈堂拽得她生疼,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晏嵫说得对,你得走!我们会拦住他的!”
她抬手将几片榕树叶往云岫身上一扔,淡绿色的灵力瞬间在云岫周身凝成一道屏障。
“这屏障能挡一会儿攻击,你快往杳熹山跑,别管我们!”
梧奕也忍着手臂的剧痛,再次凝聚起梧桐枝藤,这次他没有直接攻击止桓,而是将枝藤往地上一甩,枝藤顺着地面快速蔓延,在止桓的脚下织成一张密网,死死缠住了他的脚踝。
确实是故技重施。但梧奕增强了数倍力量,竟暂时牵制住了止桓。
止桓被枝藤缠住,顿时怒不可遏,周身的冷白色神力暴涨,硬生生将枝藤冻成冰雕,再一挥手,冰雕碎成无数块。他转头看向梧奕,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碍事!”
冷白色的神力如淬冰的利刃,直逼梧奕面门。
梧奕此刻根本来不及完全闪避,只能狼狈地侧身,让那道神力擦着肩颈划过。衣料瞬间被撕裂,皮肤传来火辣辣的疼,血珠顺着锁骨往下滚,滴在脚边的梧桐枝藤上。
“梧奕!”盈堂的惊呼刚出口,梧奕就抬手拦住了她。
“别管我!”
他咬着牙,额角渗出冷汗,指尖却突然凝起比之前更浓郁的淡青色灵力,顺着地上残存的枝藤快速蔓延。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枝藤表面竟渗出了细密的、泛着微光的汁液,像是清晨凝结的露珠,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香。
那是盈堂常用的草药味道。
止桓刚要再次发动攻击,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异动。数根带着汁液的梧桐枝藤从泥土里猛地窜出,比之前更坚韧,更迅猛,像活过来的毒蛇,瞬间缠住了他的手腕和脚踝。
“又是这招?”
止桓冷笑,冷白色神力瞬间暴涨,想再次将枝藤冻成冰雕。可这次,那些汁液沾到他的神力时,竟没有结冰,反而像墨滴入水中,顺着神力快速往他体内渗。
“你不会天真到以为这藤蔓还是之前那样吧?”
梧奕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指腹蹭过枝藤上泛着微光的汁液,眼底淬着点得逞的冷意,半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止桓刚要催动神力将藤蔓冻裂,浑身却猛地一僵。
缠在手腕的藤蔓汁液像细针般钻进肌理,原本运转顺畅的冷白色神力骤然滞涩,像被黏稠的浆糊裹住,连在掌心凝聚都变得困难。
他低头去看,接触藤蔓的皮肤已泛出淡青,麻意顺着血管往心口爬,指尖控制不住地发颤,连眼神都添了几分恍惚。
四人交换了下眼神,便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盈堂师姐总关起门晒草药,竹筛里的叶片泛着和此刻藤蔓汁液一样的苦香;晏嵫师兄在石案上画过细碎的结界纹路,梧奕凑在旁边追问“这样真能把药力锁在藤里?”……
晏嵫握着断水剑的手背,青筋悄悄平复了些。
他望着止桓慌乱催动神力却徒劳的模样,眼底掠过丝了然。结界术锁得住药力,又当禁锢来用;盈堂的草药也确实能滞涩冷白色神力。
真是……活学活用。将功用发挥到最大。
盈堂悬在半空的淡绿色灵力顿了顿,没再往前探。她认得出那汁液里的草药气息。此刻见止桓脸色泛青,便知药效正在顺着他的神力脉络扩散。
梧奕靠在黑石上,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只要看着对方挣扎却连神力都凝聚不稳的模样,就知道这几日的功夫没白费。
“你敢下毒?!”
止桓怒吼着。
“真是好笑,我们俩又不是什么很亲密的关系,下毒还得提前通知你?”梧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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