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当然的,想要把咒力从两面宿傩身上榨出来,没有那么简单。
他太抗拒了。
而且也强大到可以控制身体的每一部分。
明明尤梦都已经把人毒倒了,理论上来说不可能还要控制自己的余力。
他抱着触手思考了一会儿。
想不通,怎么能有人忍得住的。
他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战栗,绷紧的肌肉,忽然想——是不是因为这个并非原装身体呢?
毕竟是临时的容器,都没有受肉适配,根据羂索所称,这种容器只能暂时安放诅咒之王的灵魂,没有办法让诅咒之王用出全部的力量。
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
他忘了一件事。
容器的话,随时都可以离开。
两面宿傩的灵魂甚至还没有和这个身体彻底绑定呢,是他太着急了,急着把这具身体改造好。其实就算这具身体被调整好了又能如何呢?到时候要是换一具,一切工作又要重来了。
他完全忘记了。
虽然身体和灵魂之间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通过身体上的种种改造,也可以对灵魂产生影响,但毕竟这都是间接的,宿傩的灵魂如此强大,想要到他要的那个效果,恐怕得无数年。
尤梦把触手伸向两面宿傩的灵魂。
下一瞬,似乎是全盛时期的诅咒之王,出现在他面前——
尤梦一下子就被切成了八片。
尤梦:QAQ
好在他是触手,能自己把自己拼起来。而且宿傩肯定变弱了,居然只把他切了八片。
仔细一看,两面宿傩的灵魂体虽然看起来和全盛时期一样,但身上分明是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腰腹都紧绷着,明显在忍耐什么。脸上也泛起更多的血色,热气蒸腾,以至于眯着眼。
尤梦爬起来,很得意:“其实你也很想吧!”
两面宿傩对此感到厌烦:“你觉得这样就可以令我屈服了么。”
当然不太可能。
尤梦进来的一瞬间,就已经感觉到了宿傩对灵魂的绝对掌控,触手或许可以改造身体,但绝对没有办法入侵灵魂、改造灵魂。
可恶,常识改造什么的……让宿傩从此只知道触手营养液一种食物、一闻到就饿什么的……
暂时都没有办法实现了。
而且看起来马上就要被切片再切片。
两面宿傩:“去死吧。”
“呜——”
触手本来就没脑子,对精神领域的了解特别少,灵魂强度自然也说不上很高。他本来以为两面宿傩肯定已经彻底败倒在过于强烈的身体刺激下了,没想到居然没受什么影响一样,还在追着他打。
尤梦只好让外面的触手加把劲。
下一秒,一道要落在他身上的斩击歪了。
有用!
尤梦吱吱哇哇地逃跑,让外面的触手狠狠绞紧。再强大的男人,那种地方都是脆弱的!
两面宿傩其实没看起来那么淡定。
使用咒力、咒术需要集中精神,分出很多精力思考。而他越集中精神,就越能感觉到身体上传来的种种感受,仿佛要令人崩溃的、一浪又一浪的、催促他快点将咒力交出去的渴求。
身体在不受控制地痉挛。
失去控制无疑是痛苦的,而且相当有羞辱意味。偏偏从脊椎到尾骨都被一种酥麻的电流感穿透,无法描述的,到了极致以至于很虚假的快意充盈着每一寸肌肤。汗水涌出,触觉过于敏锐的结果就是到处都泛着恐怖的刺痒,想要更强烈的刺激。
手掌、触手……什么都行。
再这样下去,他能否控制这个灵魂空间,能否继续维持理智来追杀尤梦,都不知道了。
至少两面宿傩知道,再战斗的时候,将自己的虚弱隐藏起来,非常有必要。
他实在是不想看到尤梦得意洋洋的样子。
两面宿傩能感觉到外面的触手正在他身上乱拧,拧得人心烦气躁。
忽得,他皱着眉愣了一下。
是触手以外的……口腔的触感。
尤梦趁机扑到他怀里:宿傩总不能连着自己一起劈开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两面宿傩当然也很会近战,但是耐不住尤梦是个超级赖皮触手,只会用手指抓来抓去、用嘴咬,猛猛把握住要害。
两面宿傩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宿傩大人!”尤梦超级大声地吱哇乱叫,“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不对劲吗?”
两面宿傩:“……?”
“你这样激动,肚子里的孩子会出事的。”
尤梦话音刚落,两面宿傩就感觉到肚子中似乎有什么动了动。先前在虎杖身体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这些寄生于他体内的异物了,并不像是胎儿,完全就是尤梦的气息。
他敢肯定,这是千年前尤梦偷偷放进来的。
这条触手一直在琢磨如何他的身体更服从。
“别胡扯了……唔……”他闷哼一声。
那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悸动。
若是平常,恐怕还能当做是自己咒力运转时产生的、微不足道的涟漪。但这样的想法只是欺骗自己,他完全了解自己的每一个部分。
这异动不是源于他自身力量的奔流,而是来自他灵魂深处,一个与他紧密相连却又绝对分隔的角落。
又一下。
缓慢,沉闷,如同遥远地底传来的、被淤泥包裹的鼓声。
宿傩所有的动作、思绪,乃至那千年不变的,不管是对人类、咒灵、还是触手的恶意,都在这一刻冻结了。他四只猩红的眼瞳,不受控制地向下转动,视线仿佛要穿透自己由纯粹咒力构成的躯体,看清那荒诞的源头。
然后,清晰地感受到了下一次。
那个未知的东西,带着一种初生的、贪婪的探索欲,像一颗寄生在核心的、正在苏醒的种子,用柔嫩的根须,试探性地、却又无比坚决地,从内部顶撞了一下包裹它的壁垒。
宿傩垂在身侧的手,五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发出爆裂般的脆响。他周身的空气因狂暴的杀意而扭曲,黑色的咒纹在他肌肤上灼烧般明灭。
然而,在那滔天的杀意之下。
他清晰地“听”到了。
透过那沉闷的搏动,他感受到了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属于尤梦的咒力波动——扭曲的爱意、纯粹的饥饿,对建立联系病态的渴望。
触手从外界而来。
而尤梦却是因他而生的咒灵。甚至还在成长,在借助他这具诅咒之王的不灭之躯,贪婪地吮吸着养分。
一道斩击。
连着尤梦一起,将自己劈开。
从躯体到灵魂——
触手骤然崩解。
一颗血淋淋的卵被丢在地上,沿着地面滚了几圈以后落入热腾腾的水中。洗干净以后,这是一颗洁白,中间带着一点粉色的卵,质地柔软,透过光似乎能看见里面的幼小触手。
两面宿傩已经用反转术式将自己治疗,他捡起这颗卵。
观摩片刻,猛地扔向尤梦。
“物归原主。”
戾气与凶狂重新填满两面宿傩的眼瞳。霎那间无数攻击落下。
火焰被触手熄灭,地上到处是斩击留下的痕迹。
他拽住尤梦的头发,踩上他的触手。
然后看见尤梦脸上奇妙的表情——
被踩好爽噢。
宿傩顿时露出吃了几只苍蝇一样的表情,将脚下的触手彻底踩爆。
尤梦轻轻叹气,看着触手捡回来的卵。他心想本来应该让宿傩亲自将这些小触手排出来的,可能有点操之过急了。但还好宿傩不知道自己肚子里其实揣了一窝小触手,这颗只是其中之一。
他翘起唇,正想要告诉他这个甜蜜的事实,却见宿傩身上出现了裂痕。
反转术式、触手缝补也无济于事的裂痕。
尤梦骤然愣住。
“什么表情。”两面宿傩在身体破碎时也不忘嘲讽他,“真令人恶心,你不会还要哭出来吧?真是条满脑子生蛋的滑溜蛞蝓。”
……
尤梦恍恍惚惚地走回住宅。
最先遇到的是里梅,白发的少年准备了毛巾和干净的浴衣。他一直低着头,像是不敢看一样,听见脚步声才问:“宿傩大人呢?”
尤梦迷茫道:“爆了。”
“……?”
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可以指责的对象,尤梦打起精神,不顾对方反抗握住里梅的手:“都是那个容器太脆弱了!才玩到兴头儿上,就因为咒力灌注太多和过度使用而报废,这合理吗?”
里梅顿时紧张得不行,几乎尖叫:“那宿傩大人去哪里了!”
“相当于转移仪式失败,回到原来的受肉里了。”尤梦也很生气,“告诉那个羂什么索的,叫他搞个耐用点的容器,能多操用几回的,或者干脆多送几个过来。”
他拧眉道:“不来,我就去把他脑子恶堕了,叫他脑子天天流水!满脑子水声!”要气死了,哪有正玩到一半被中断的。
里梅也恍惚起来:“我会问问的。”
第二个遇到的是五条悟。
虽然已经二十八岁为人师表,但专注咒灵袚除事业的他,完全没有感情经验,也不感兴趣。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吸入毒气,看见那种场景之后脸一直热,耳朵尖都红了。
简直落荒而逃。
而现在,在一阵激烈的波动后,宿傩的气息骤然从庭院里消失,五条悟顿时紧张起来。他出去,正好看见回来的尤梦。
“宿傩呢?”他也问。
一回生二回熟,尤梦熟练道:“爆了。灵魂回到虎杖同学那里了,希望他还好。”
两人一起来到了虎杖悠仁休息的房间。
——虎杖正在呼呼睡大觉呢。
好些天没有休息好的他,骤然失去了怀胎生崽的压力,虽然事情没有得到完全解决,却还是难免放松,睡了下去。
瞥见门被打开,五条悟和尤梦走进来,他还迷茫:“怎么了?”
“宿傩的新容器被我撑爆了。”尤梦的手指缠在一起,十分抱歉地说。
虎杖的眼睛瞪得比铜铃大:“啊——?”不知为何他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好可怕。”
到底是多可怕的触手攻击……
“所以宿傩的灵魂又回到了你的身体里。”
虎杖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一照镜子,果然眼下又出现了宿傩的一对眼睛,只是紧闭着。大约是回到了他身体里,但他没有联系宿傩召唤宿傩的能力,经常只能单方面被通知。
他忽然发现此时的尤梦没有用纸张遮面,干干净净地以本来的面貌示人,于是彻底看清他那张能蛊惑人心的、雌雄莫辨的脸。
“要麻烦你在我这里多住一段时间了。”
“我已经联系了朋友。”尤梦歪头,“很快就会有新的容器,如果不放心,我们可以立一个契约,也可以按照你们的规矩,立下一个束缚。我不会在内容上捣乱的,一切由你们决定。”
虎杖悠仁看了眼五条悟。
这种事情他不擅长处理。他甚至想起了宿傩清醒时暗示过的,触手用契约骗人。
他忽得好奇道:“你和两面宿傩立下过契约吗?”
……
当然是立过的。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千年之前,尤梦还不叫尤梦,只是一团不可名状的小小触手时。他反反复复地被宿傩杀了好几次,每次都艰难生长回来。
两面宿傩其实是一个很容易感到无聊的人。
研究变强很好玩,可惜变强这条道路于他而言太简单了,没多久就走到了尽头。好像很快就彻底没了能算得上是对手的人,于是更多的时间里他都在肆意释放自己的恶意。
想到什么就满足自己。
寻找一些还算得上有趣的对手,或者一群人,看他们崩溃。
诅咒之王的名气日益增长,自然也多了很多挑战者、和以正义之名来替天行道的咒术师。
那乐子就更多了。
有时候小触手找宿傩还得排队呢。
交流最多的反而是里梅。
那时候里梅还是一位咒术师,似乎是厨师转业,做饭技术很好,也能帮忙处理一些战斗之外的琐碎小事,看起来不太近人情,却极度崇拜宿傩、认同他的强者理论。
小触手一度以为宿傩这种人,身边不可能有其他人靠近,但里梅的存在打破了他的想法。
原来是可以的。
然后他就开始警惕。
——里梅不会和他是一个想法吧?想把宿傩吃到手什么的。
有一天他直接问了这个问题,当着里梅和宿傩的面问的,不知为何,里梅直接跪在了地上说绝对没有这种想法。
小触手对事情的发展感到很疑惑。但不管怎样,这个能取得宿傩信任的人类不是竞争对手,这是好事。
在吃饭问题上,他向来是很严肃的。
奇妙的是,两面宿傩当时没有表露出任何生气的迹象,只是睨着眼问了一句:“难道你的大脑了只有这些内容吗?”
触手觉得理所应当:“对啊。”
触以食为天。
他是一只很有野心的触手,要成为触手届的强者,自然要吃强者的饭。
强者,只配强触拥有。
——好吧他不够强。
再次被宿傩切成了数百片鱿鱼卷,雪花一样薄。
又一次见面的时候,挑战者已经不是很多了。没有人再质疑诅咒之王的称号,见他避如蛇蝎。也有诅咒前来请他加入阵营,一起征服天下,两面宿傩却只是兴趣缺缺,觉得无聊。
他根本不屑于加入哪一方的阵营,谁来都看不起。
或许是实在没事做,这次触手出现,并高喊着我想吃你的时候,两面宿傩没有立刻把他做成烤鱿鱼。
“你这家伙……命够硬的。”他漫不经心地坐在一座破庙的屋顶上,非常豪迈的坐姿,手肘撑着膝盖,手腕抵着侧脸,另一条腿伸直,“第几次了?”
“十三次。”触手发出了刺身一样脆生生糯叽叽的声音。他也确实当过很多次刺身了。
九次刺身,三次烧烤。
总之宿傩看起来喜欢生吃。
触手伸出一条触手:“宿傩大人,我认为您现在已经很强了,只是还缺少一些东西。”
两面宿傩懒得搭理他。
触手就继续吱哇乱叫:“您,还不懂爱——”
他被切成两半,又自己拼回来。
两面宿傩有时候真的觉得,这团东西叽里咕噜说啥呢,要不是检查过没任何咒力,他真的会以为这是单身一万年压抑一万年得不到回应所以一碰人就发大情的诅咒。
想要的东西明明如此明显,偏偏还叫上爱了。
他垂眸嗤笑:“你想教我?”
杀意纵生。
死了那么多次,触手也是了解两面宿傩一些性格了:“不不不不,我是来献上爱的。”弯弯的触手尖比了一个爱心。
“我只想献上自己的爱,不需要您做出任何回报。”小触手支棱着,“我会证明我自己,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为您提供一点点小小的乐趣。”
“狂妄。”宿傩评价道。他其实不喜欢这种狂妄自大又废物的东西,不过小触手确实在他手底下逃生了很多次,至少很耐活。
于是触手提议道:“我们可以立一个契约。也就是束缚。”
两面宿傩精通很多术式,自然也包括束缚相关的。
“我向您展示自己的爱,您也可以随意发泄情绪在我身上——”触手动了动,“以此排解您的无聊。”
“不错的提议。”两面宿傩神情恹恹,“对我有什么用吗?”
他还是被切碎了。
但小触手知道,这次两面宿傩听他说了很多话才切碎了他。
他的时间很长,捕猎的耐心很足。
总有一天能够立下契约,总有一天能让对方迈出好奇的第一步——只是打发时间,随便尝试一下不要紧的。
……
尤梦:“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契约啦。”
“你的身体没问题吧。”他再度问,“我和宿傩大人交换了一点咒力,我的咒力又有一点副作用……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到你。”
虎杖悠仁:“这倒是完全没感觉……”
话音刚落,他忽然觉得有点热。
手腕上,出现了前所未见的银色纹路,一直蔓延,直到……小腹。
就听见尤梦说:“啊这个。”
“年轻的高中生啊,多出点汗就解决了。”尤梦看着天花板,“总之辛苦啦。你也可以让五条老师帮你解决。”
五条悟指了指自己:“诶?我吗?”
师生两人都非常僵硬。
“对啊对啊,对练消耗一下很快就解决了,只是咒力而已,我的咒力适应性很强,谁都可以使用。”尤梦又说,“最多就是消耗不掉,再结一个咒胎。”
“一回生、二回熟……多怀怀就习惯了!”
虎杖悠仁顿时坚毅道:“五条老师!请尽情操练我吧!我热爱训练!”
就很有活力。
尤梦抱着自己的触手,看着触手尖尖摇晃。
宿傩要是能这么请求他就好了。
好难,触手叹气。
不知道他的改造,有多少能影响到灵魂。明明他都要把宿傩的咒力吸出来了。难道宿傩自己不难受吗?
其实宿傩一直在偷听对话捏。
至于为什么不出来冒泡,可能嘴和手都在忙别的事吧(目移)
但是我知道米娜桑的手肯定没有被触手控制,一定会给我更多更多更多的评论对不对[黄心][黄心][黄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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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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