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如同一篇连载着的小说,死亡是终点也是句号。许芯时常这么想,她不觉得死亡是多么晦气的词语,因为活着永远比沉寂了痛苦。
许芯在弗圣亚贵族学校就读着的金融学,在普通人眼中是多么幸福的生活,又是多么幸运的人生。可她虽然是别人眼中的富二代,但是在AA贵族学校中,她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即使她的成绩很耀眼,耀眼到无人在意。如同她自己一般,暗淡无光。
被父亲逼迫进入AA学校就读金融学专业而放弃自己的音乐梦时,许芯曾想过,人生最美好的那段日子是童年,而成年后的她只不过是提线木偶,履行着大人的命令,笨挫得行走,僵硬的笑容,沉寂的心脏,甚至毫无波澜的日子,很无趣,很悲观吧。
生活太无趣了,那就加点暗恋的酸酸甜甜,苦苦又辛辛如何?
许芯遇到纪亦安,是大一下学期,是一见钟情,是心脏起伏如大海的浪波涛汹涌,是窦房结的重新“跳动”,他不需要任何的动作和语言,就那样在阳光下,立体的五官,深邃的眼眸,浅浅的微笑,好似特别温柔,
浅金发丝半遮着的金色瞳孔,和阳光相映,熠熠生辉,恰到好处的运动服包裹着他修长的身材,手臂环抱的篮球也闪着金光,他的每一处都在发光,直击许芯心灵的最深处,她不可思议得望了他很久很久,即使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与他身边的人交谈。
自那以后,许芯常常觉得这是狗血的一见钟情,她不可能因为外貌就喜欢上一个人,她不可能因为一个陌生人而生活充满动力,不可能,不可能的,许多个夜晚,许芯都这样否定着自己的喜欢。可每每经过篮球场都会立足许久,直到没有找到那耀眼的光才灰溜溜得离去。
学校并不大,许芯觉得。她用了一年摸清楚了光的去向,她像黑暗里,见不得光的变态,记录着人家大少爷的生活,灰姑娘在聚会中逃跑都会留下漂亮的水晶鞋,而许芯若被发现,逃跑后留下的只会是变态得窥视纪大少爷的记录本,会被整个学校嘲笑,连父亲的公司都会破产的程度,因为纪大少爷,是人人都想攀的高枝啊,啊,许芯超想攀。
纪家和沈家是世交,所以纪亦安经常和沈川,沈琳两兄妹一起出现在许芯的暗恋视角里,还有高家的高延,偶尔出现,好像和沈川走得近又不亲的样子,呸呸呸,研究他俩干嘛,纪亦安和沈琳的距离才让人的心脏一抽一痛,青梅竹马,理解理解,绝对不是那种关系。
许芯经过篮球场时,步伐会放慢,余光会跟随着纪亦安的一举一动,一跳一投篮,还有时而出现的腹肌,白皙的皮肤,和金发金瞳一样闪烁,把许芯的心跳,节律搅得不齐,呼吸急促又紊乱。像小说里的校园文,女主暗恋着男主,特意去球场看男主打篮球,向男主递上自己的水,害羞得说着,这只是别人让我给你的,不是我要给你的,从而吸引男主的兴趣。
许芯暗自嘲笑,可惜自己不是女主,没有走进篮球场,也没有买水的习惯。纪大少爷的身边,也是一群耀眼的少爷小姐,而她,只是按照父亲的命令,和这群大少爷大小姐社交不断积累人脉的木偶。
她想,要是家里面的公司更大,更有钱就好了,那样,她站着纪亦安身边就不会影响他发光了。
许芯可不是跟踪狂,她不敢做得那么明显。
她知道纪亦安会在周五下午打篮球,所以她会从图书馆早早出发去食堂。
她知道他经常会在便利店买草莓味的牛奶和巧克力的面包,是她不喜欢的两个味道,她也会去尝试,最后得出结论,虽然爱屋及乌,但是,人不能太无自我。
她知道他经常喜欢去学校的“猫伽”,喜欢喝着咖啡,和朋友一起撸着奶白色的猫,之后,她的背包多了奶白色猫的挂件。
她知道他不经常在食堂吃饭,也不经常在学校听课,听说他喜欢逃课去海边散步,听说他逃得是金融专业的课,听说他也不喜欢金融专业。好巧……
她知道他经常会和朋友去OC酒吧,听着舞台上的乐队唱着民谣,或打着DJ。这是她唯一能知道的,纪亦安在学校外的生活。
因为乐队上的主唱是她的朋友,她偶尔也会去酒吧为她写歌,也经常会在台下不起眼的角落品着玛格丽特,余光望向纪亦安,望向他修长白皙的手,又被手中的伏加特熏得粉嫩。泛红的双颊上是深邃的金色瞳孔,是迷人的星辰,他身边的朋友一直是那几个,但是身边的女人却换了一批又一批……一批又一批得醉倒在他的迷人金瞳下,浅金发微微飘动也能让她们微醺。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他身边随意可换的女人,她有时候恨不得父亲的公司也是四大集团之一,她恨不得她哥哥的那些谣言消失殆尽,她恨不得她自己的优秀能盖过所有的嘲笑,她恨不得那束阳光只为她照耀,她恨不得抓紧他的衣角,问他,你能不能帮帮我,能不能救救我,能不能也带我一起去逃课,一起去海边散步……
许芯回到一个人的公寓,心情像暗色单调的房子,没有亮光,沉闷又孤独,但看见床前墙上那张费了很多心思才偷拍来的照片,又被他左手插着兜跟朋友打招呼时的随意一笑勾得心花怒放,侧脸轮廓分明,就像雕塑家精心雕琢的作品,每一个线条都充满了美感,每一处都让许芯找不到不喜欢的理由。许芯还特意用带着灯光的相框把那张照片框着,即使是没有灯的昏黑的空间里,他一样是耀眼的,她不能让他暗淡,他也不会暗淡。
就
好似,在弗圣亚浑浑噩噩的四年都有着他的陪伴。
好似,在那铺天盖地的谣言下,只要有他,她的世界才明亮。
好似,在所有不怀好意的笑中,他的笑容最干净。
……
周末的阳光披散着高耸的建筑,照进每户每窗,唯独渗不透那黑色帘子遮挡着的房间。
蜷缩在有着奶白色猫咪图案被子下的许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她微睁开她那双被刘海遮挡住的的厌世眼,乌黑的狼尾发交缠着细长又雪白的脖子,又定格几秒后翻身去摸索着还在响的手机。
接通后懒洋洋的问道:谁?
“你要死啊,几点了!你是不是忘记了今天我们的约定!”林丹娜对着手机破口大骂,因为她在音乐地下室已经等了许芯半个小时,因为队员们的催促,她才迫不得已的给许芯打电话。
听到是丹娜姐的声音,许芯胆子都要跳出来了,睡意全无的,急忙道歉
“对不起啊,丹娜姐,我错过了闹钟”其实昨晚许芯因为看着床前的那张照片太入迷了,连闹钟也忘记调了,她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我现在马上赶过去”许芯连忙说着,起身去洗漱,飘逸的狼尾不经意的垂到了腰上,搭在胸前,刘海下那双厌世的眼眸充满了慌张,精致的五官被急得变形。
“许芯!我宁愿你是在路上塞车了,也不愿意知道你是被我的电话叫醒的!”林丹娜崩溃着大喊。
她和队员一大早就到了地下室,准备排练她们接下来要参加比赛的新歌,因为吉他手生病住院了,再加上许芯是新歌的创作者,所以她们和许芯约好了,今天早上九点在地下室碰面,谁知道这个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永远踩点到的许芯,居然真的迟到了!
“对不起,丹娜姐,你们喝什么咖啡,我顺便给你们带过去好嘛”许芯一边刷牙一边稀里糊涂的求情。
“你能赶快来我就谢天谢地了,我们把歌词在。熟悉一下,你赶紧过来”丹娜姐妥协道,她虽然对许芯凶巴巴,但是也无可奈何,许芯还愿意出现在她的音乐地下室,她已经觉得很庆幸。
四年前那个已经考上了全国最权威的比里亚音乐学院的许芯,让林丹娜以为,许芯会成为最优秀的音乐创作者,她也一度以为,她们的乐队的未来前途一片光明,她甚至会幻想,许芯会开着她最爱的粉黑色机车,载着她这个乐队的主唱,穿过静谧的夜晚,而她自由的歌声,会唱响一切的快乐。
四年前的一个雨夜,许芯全身湿透得来到她的出租屋,泛红的眼角,嘶哑的嗓音诉说着很多很多的委屈,她哭着和林丹娜说了很多,说了很久。
她说,哥哥跑掉了,哥哥逃走了,哥哥消失了一个月
她说,公司股票不稳定,公司要破产了
她说,父亲很生气,父亲变得暴躁,父亲好像不爱她了
她说,我要去弗圣亚读金融学了
她说,逃走的哥哥,暴躁的父亲,被毁掉梦想的我,世界变得好暗。
……
林丹娜没有去问,只是不断的拿着毛巾擦拭着她那被雨水打湿的脸庞,那时她才知道原来泪水与雨水,没什么不一样。
自那以后,许芯很久都没有联系林丹娜,只是一次在酒吧的舞台上,她唱着许芯写的《我将自由的快乐》,脑海里满是许芯弹这首歌时,那自由而嚣张的笑容,记得她那头狼尾随着她的摇摆在空气中飘逸。
也是突然间,她看见了角落里的许芯,像个迷茫的羔羊,陷在了某个空间,眼神呆呆盯着手中转着的那杯玛格丽特。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以为她太想念她的吉他手了。下了舞台她发了疯的冲向那个幻影,但当实影映入眼帘,冲击心灵的时候,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眼角泛起微光。
她记得,那时的许芯只是错愕的抬头,又欣然一笑“丹娜姐唱得真好听”
……
后来林丹娜才知道,许芯为何会出现在酒吧的角落,原来许芯的钟情不只有吉他和歌词,还有纪亦安,龙岩集团的大少爷,纪世天最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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