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胃病之后,江辞大概连续送了三四个月的饭。
刚开始只觉得是他心血来潮花钱找厨师做好的成品,结果有次提前下班回家才发现,居然真的是他亲手做的。
她当时到家的时候,江辞还没听见她开门的动静,正围着围裙,手忙脚乱地在厨房里忙活。
说他不沾油烟的大少爷真的没错。
距离孟思遥正常的下班时间大概还有一个小时,他还在洗菜切食材,动作完全谈不上麻利。
可是低头洗洗切切很认真的样子。
厨房没空调,他的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小汗滴。可江辞完全沉浸在做菜里,看起来不像是孟思遥习惯的那个江辞,却又格外可爱。
孟思遥站在门口没出声,只是安静地看。
每天菜色不一样的饭盒,每天固定那几个时间段送过来,从来没有空缺过一天。
如果不加班就是一次,如果加班就是两次。每次送过来江辞都要见着她慢慢吃完,才肯收拾好回去。
刚开始孟思遥觉得他好烦,拿回办公室一边吃一边忙活,也能干点小杂事吧。为什么一定要她和他找个餐厅包厢吃送来的盒饭?
总觉得有几分奇怪。
孟思遥抗议过几次,可江辞就是不同意,说这样她就会浪费自己的心意。
直到这一刻,才看见了他的真切心意。做饭是需要花心思的。
孟思遥也会做饭。她明白去超市挑拣今天要做的食材,决定今天要做的菜肴,再到动手去做,每一步都要花时间和精力。
无可否认,江辞的的确确很爱她。
就算之前她偶尔和他吐槽有个菜不好吃,江辞也没多说过什么。只是孟思遥会突然有一天发现,最近没再做过这道菜了。
一直咋咋呼呼的江辞居然对她挑三拣四的意见从来没抗议过。
江辞突然发现了门口的孟思遥。
他刚刚切完西兰花,余光正好瞥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个时间的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怎么?回家看男朋友切菜?”
孟思遥笑:“是啊。怎么?女朋友不可以看吗?”
被放在心上的感觉无比熨帖,心都暖洋洋起来,就连好像把白天的疲惫都抚平了一样。
他切好了一切需要的食材,收好刀具,继续问:“怎么提前回来了?”
孟思遥扒拉着门框,也不去帮忙,就懒洋洋地站在门口:“不可以吗?很难得欸,我今天这么早就下班找男朋友。”
江辞被她作怪的语气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却还是按部就班继续,手上的动作没停。
正在他出门去客厅冰箱拿鸡蛋的时候,孟思遥拦住了江辞,轻轻吻在了他的唇角。
她的声音轻轻地贴在江辞的耳边:“谢谢男朋友,最近没有胃痛过了。”
就像是一阵轻柔的风路过。
孟思遥看见了他骤红的耳廓。
……
偶尔想起过去的点滴只觉得恍然如梦,让人不敢置信他们是如何走到今天分手这一步的。
事实上,孟思遥也不懂为什么。
但分开就是分开,而且这是两边都无比同意的分手,并不是一时的冲动。
现在也就只有她记得这些了。
毕竟另一方已经将这些忘记了个干干净净。
孟思遥站在地铁上,抬头看即将到达站点的名字。
快到了……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快点回出租屋,还能早点拿到在公司就已经点好的外卖,快速地吃上现成的晚饭。
玻璃又一次映出她的样子,这次只是平淡的面无表情。
孟思遥忍不住对自己笑了一下。
事实证明,没有江辞,自己也可以过得还不错。
点的新疆炒米粉,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刚好送到,还是微微烫的温度。
她把外卖盒放到小桌上,撕开塑料封膜,食物的热气一下子扑到脸上。黑色的外卖盒装着满满一盒粗粉混着红艳艳的酱汁,再加上几块不多的牛肉片和绿色的芹菜段。
辛辣咸香的香气,在不大的空间中弥漫开来。
是会被妈妈嫌弃不够健康的外卖餐,蔬菜和肉都不够,唯一够的大概只有碳水化合物。可鲜艳的色彩天生就带着食欲一样。
原本不是很有胃口的孟思遥立马夹了一筷子送进口中,直接就被辣到了。火辣的滋味在舌尖炸开,辣得她直接一呛,下一秒生理性的泪水立马溢出了眼眶。
糊得她眼前一片朦胧。
天啊,她分明记得自己点的是微辣?
孟思遥顺着肌肉记忆抽张餐巾纸,随便抹去眼角的泪水,翻出钉在塑料袋上面的外卖单一看,写的备注却是中辣。
自己点错了?
翻开外卖软件一看,居然真的是自己不小心下错了辣度。
“这中辣也太辣了。”她忍不住叹口气。
谁叫自己平时吃得清淡,能接受的最大辣度也就是微辣呢。
她只好起身去拿房间里放的矿泉水,眼睛却不经意间扫过了柜子的锁芯。
孟思遥的眼睛猛地一睁,脚步一顿。她想起来那个钥匙是干什么用的了。
如果是那把钥匙的话,她还需要去江辞那里一次。
天,她到底是和江辞有什么样的孽缘啊?
明明都分手了,还会因为两年前的小事非得再见面。
常思给了江辞他家门口咖啡店的定位,让他赶紧打车过来。
自从车祸之后,江辞开车的频率也少了不少,基本上就来回公司会开车。
毕竟他暂时住的地方是市中心的某个公寓,其实距离分公司并不算远,但是工厂在郊区的位置。偶尔要去位于工厂内部的研发部门,当然是自己开车比较方便。
常思本来以为他是在自己公寓里面睡过去了,马上就能到,没想到着实等了一会儿才等到江辞。
他上身灰蓝色的短T,下身一条黑色运动裤,看起来完全是学生时代的打扮。
工作之后,常思见惯了他一身西装制服的样子,倒少见他穿一身运动休闲风。
一时间还差点没认出来,还是江辞先找到常思的位置走了过来。
他脚步不紧不慢,面色如常,径直走了过来。
刚刚坐下,江辞就听到常思问他:“你最近失眠很严重吗?”
江辞闻言一顿。
这次没隔着手机,江辞声音倒是清晰很多,不像电话里面沙哑模糊:“看得出来?”
常思无语:“这不是你刚刚电话里面说的吗?”
总不能失忆一次,后面就真的变成金鱼了吧?
江辞直接叹了口气,神色略微有些疲惫道:“最近脑子太乱了。还以为常少能透过我疲惫的外表看穿内心呢?”
还能开玩笑就说明还好。
不过瞄到他眼下的青黑,常思还是把吐槽的心思压了回去,语气也缓了一些:“不是医生建议你多休息吗?最近就别去公司呗,少接触工作上的事情。”
江辞抬手揉揉眉心,说道:“建议是建议。我又不是机器人,医生一拔电闸就得听。”
常思更无语了:“那为什么叫医嘱?亏你家还是干医药行业的。项目不是上了正规,你天天待公司干什么?”
他是不懂两年前还不想要继承家业的江辞突然就和他妈要求要进企业历练了。
常思想着,也就直接问了:“既然你失忆了,那江辞你揣摩一下为什么两年前要成为小江总。”
想要继承家业可不容易。一个庞大的企业,上上下下不同的分部,大大小小的困难,形形色色的人。
之前点单的咖啡上了,江辞喝一口,神色略微轻松了一点:“可能那会儿真是脑子进了水。”
常思差点被嘴里的咖啡呛到,急忙拍拍胸口。
江辞见状慢悠悠又补了一句:“也可能……是被现实喂了耗子药。”
反正自己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了,当然猜不到自己当时怎么想的。不过在想要逃离生活的时候,疯狂工作还是有用的。
“那耗子药吃多了也不行啊。”常思终于缓过来了,接了一句。
还是在劝他好好休息的意思。
江辞眼中神色晦暗不定,沉默半晌道:“等我妈回国再说吧。这个项目开始也是她牵头做的,我不能我不能在她回来之前把它搞砸。”
常思听到这话,微微皱眉:“可伯母不是说要在国外待三个多月才回来吗?她知道你车祸的事情吗?”
如果要等她回来支持大局,他怕江辞顺利见上帝了。
“当然不知道。”江辞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我妈一直忙得要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不是要死了,通知她干嘛。”
也就是孟思遥现在和他分了,要不总有法治他。
常思暗戳戳在心底吐槽,却注意到了江辞脸上逐渐泛起的不自然潮红。
咖啡店空调温度并不高,如果这种时候脸上开始泛红……
“江少,你是不是发烧了?”常思忍不住问道。
江辞伸手摸摸额头,哦了一声,说道:“原来真的是发烧了。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常思在心底摸摸翻了个白眼:……你牛。
看江辞一副无动于衷的神色,还在淡定地喝咖啡,常思忍不了:“少爷,你不打算回家休息吗?”
起码生病得回家早点休息吧?而不是坐在这里若无其事喝咖啡。
江辞还是无所谓:“发烧而已,又不会死人。”
“那我打电话和伯母说。”常思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江辞顿了一秒,立马喝完了杯中剩下的咖啡,果断退了:“我现在打车回去继续睡觉。”
常思差点没笑出声,扬了扬眉:“行啊,还是伯母管用。”
江辞起身准备走,语气自嘲:“毕竟我妈真要知道我烧着还出来乱跑,估计能直接给我安排进重症病房。”
常思看着他那副“及时悔改”的样子,叹了口气,随手把他落在桌上的钥匙丢还给他:“你这人啊,就是欠收拾的命。”
江辞接住钥匙,得意笑了笑:“反正现在没人收拾我。”
“所以你就打算烧着等天收是吧?”常思没好气地说。
“有天收,说明我命还不错。”江辞把钥匙揣进口袋,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只留着常思坐在座位上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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