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凡不想懂青在言的言下之意,他把下巴搁在膝头,笑了一下,说:“青在言,从今天起,我开始喜欢吃杏仁酥了。”
青在言当他醉了说胡话,不以为意道:“你一直都喜欢吃杏仁酥。”
容凡第一次对青在言笑得这般愉悦:“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反正我就是从今天起喜欢吃的,而且,以后我再也不会装不喜欢了。”
……青在言终于听懂了。
他很难相信容凡真的会因为跟他成亲而高兴,他也不可能相信容凡是真的失忆。从一开始,容凡的每一种情绪变化在青在言的眼中,皆是掩饰与伪装。容凡之于他的全部价值,便是用以探寻蒋谦等人的阴谋。青在言引而不发,就是在等着容凡与青云宗的内患暗中勾结,直至暴露。
可是此时此刻,青在言对容凡的想法有了动摇。
正因为动摇了,青在言忽然沉默下来,一言不发。
“我要去洗漱了,醉了就会头晕,睡一觉会好很多。青在言,我要回你房间睡觉吗?”容凡兀自开心,他撑着地站起身,说,“别误会我,我不是说要与你行夫妻房事,我就是问一下,这个环节要不要象征性地过一遍?”
青在言昂首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要我回来?”容凡偏要亲耳听见青在言的答案。
青在言开口道:“我要你回来。”
容凡笑了一下,说:“那你等等我。”
再回来时,二人皆洗漱完备,青在言换回了寻常的青白宽袖长袍,容凡还是一如既往地穿着绯衣。容凡看了眼自己的衣着,终于将藏了几日的疑惑问了出来:“一件就算了,为什么你给我准备的每件衣服都是这个颜色?”
青在言站在床前,他背对着容凡,手里不停翻动着什么,听见这问题,他说:“因为我觉得你穿绯衣好看。”
“可是我每回走在青云宗的路上,都觉得自己好突兀啊,你宗门里的弟子没见过我,但是一看见我的衣服,就会喊我少夫人。”容凡走过来看青在言在捣鼓什么,一边诉苦道,“我觉得很尴尬,虽然我知道他们没有当真。”
青在言将装有二人头发的锦囊压在枕头底下,刚放下却心觉怪异,又将锦囊拿了出来,反复几次,终是焦躁地随手将锦囊扔在床上。
“那怎么办?”青在言不耐烦地说,“宗门里除了绯衣便是弟子服了,你不是青云宗弟子,不能穿弟子服。”
容凡指着床上的锦囊问他:“你以后会好好保管它吗?”
青在言不答,问他:“你的锦囊放在哪里了?”
容凡神秘地说:“不告诉你。”而后,他赧然道,“反正丢不了,走哪儿都丢不了。”
“……只是头发而已。”青在言还是将锦囊压在了枕头底下。
“我第一次结婚,这就相当于我的……结婚证。”容凡说,“你明白吧,就相当于是婚书,反正我不会弄丢它的。”
容凡思忖,自己虽然有些醉了,但脑子还算清醒,结婚证得留着,不然未来要离婚了,没这东西离不了。
又不免想到,人生果真处处是意外,原本坚持不婚主义的他,居然稀里糊涂就和一个古代人结婚了,这个古代人还是未来的大魔头,说话总是浪荡风流,还经常对他做出很不礼貌的越界行为。
和魔头肯定过不长久的吧?说不定他都等不到死期,就该与魔头说再见了。
……青在言有没有机会避免变成大魔头呢?
.
虽然内心活动很丰富,但容凡表面上还是一副沉稳的模样,他问道:“你喜欢睡里面还是外面?”
青在言说:“我要晨起练功,不到卯时便该起了,睡在外头好些。”
刚说完,就见容凡三两下脱了外袍,穿着中衣踏进床的里侧。
“吹了蜡烛吧,”容凡盖好被子,说道,“很晚了,该睡觉了。”
睡在里侧正合他意,这样一来,靠近青在言的就是他的右手,文身安全不少。当然他并不靠概率来守护自身安全,中衣里头还剩一件里衣,而里衣的袖口他都缠紧了。好在他这具身体不怕热,否则初秋穿两层衣服再盖被子睡觉,怎么都受不住。
青在言脱了外衣,只穿着一件单薄素净的里衣。上床之前,他忽然问了一句:“容凡,你是不是真的很开心?”
容凡立刻绷直唇角,他摇摇头,说:“我没有很开心,我很平静。”
青在言盯着容凡。
在与青在言的对视中,容凡没忍住打了一个哈欠。
“当真平静么,”对视半晌,青云宗出声道,“阿六?”
“你叫我什么?”容凡骤然变了脸色。
青在言一掌将烛火熄灭,无言地躺在容凡身侧。
容凡不依了,他道:“青在言,你刚才在试探我?”
青在言没有回答。
黑暗中,沉默的分量陡然加重,风吹落叶的声音依稀可辨,屋内的胶着有如实质,几乎是将容凡打了个猝不及防。
“青在言,你什么意思?”
青在言侧身面朝容凡,道:“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他的一只胳膊压在枕下,摸到了才放下的锦囊。隔着锦囊捻了捻束好的头发,他想象出了容凡生气的样子。容凡一旦脾气上来,呼吸的频率就会加快,身体跟着起伏,苍白的面容也会因此有了血色。
他突然有了些后悔,不该试探的。起码方才不该。
旋即一琢磨,这点悔意又有些莫名其妙。青在言不再回想,他道:“容凡,你说过,成亲之后想离开青云宗,过十日我便带你离开。”
“……你这算什么?”容凡不开心,“打个巴掌给个枣?”
“我以为你听了会高兴。”青在言说。
容凡气闷,转而又庆幸自己果真清醒,保存好锦囊,未来离婚必定能用上。
“不对,”青在言自顾自继续说道,“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该用夫妻之间的方式来哄你高兴。”
容凡警惕地说道:“你想做什么?”
青在言用动作回答了容凡。
他将上半身压在容凡身上,伸手准确摸索到容凡的耳垂。温度和他意料的一样滚烫。容凡意图拍开青在言的手,却拍了个空。青在言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头枕着他的胸膛。
“容凡,我可以亲你吗?”青在言说话时的震动给容凡的胸膛带来了奇异的感受。
“原来你还知道征询别人的意见啊?”容凡嗤了一声,道,“不可以,你也别躺我身上。”
青在言笑说:“我没有征询你的意见。”
说罢,他仰头朝容凡的脖子亲了一下,正好就亲在了喉结的位置上。容凡一个激灵,道:“青在言,亲密行为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不经过我同意就单方面对我做出亲密行为,这是性骚扰。”
“骚扰?”青在言莞尔,“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亲你也算骚扰么?”
容凡说:“算。”
“那我允许你骚扰回来。”青在言说。
“不是,凭什么我就要你允许?”容凡不悦,“你亲我都不征求我意见,凭什么我亲你就要得到你的允许?”
青在言的态度很嚣张:“我说需要就需要,凭我是青云宗少主,凭我是青在言,你能奈我何?”
容凡登时就气笑了,他转瞬便将青在言压在身下,摸到青在言的嘴唇之后重重亲了一口,说道:“还需要你允许么?”
青在言不说话。
容凡又亲了一下,“需要么?”
青在言说:“容凡,你轻一些。”
语气中夹杂说不清道不明的埋怨之意。
“哦。”听见青在言的声音,容凡瞬间宕机,顿了顿,他问道,“我刚才……也没有很重吧?”
“轻一些,我就允许你亲我。”青在言说。
容凡心想,得你真传,我骚扰你才不需要征得你同意。
想得很清楚了,可实际上,容凡愣着没动。
“容凡?”青在言摸了摸他的耳垂。
“青在言,”容凡缓缓说道,“我没有接过吻。”
“嗯?”青在言不解。
容凡低下头,鼻尖轻碰青在言的鼻尖,“我要吻你。”
但不需要你同意。
……
一炷香时间过去,二人各自平躺一边,胸口起伏剧烈,呼吸没了规律。
容凡抬手擦了擦嘴,他的脸烧得火热,手背挨着甚至觉得烫了。他清晰地听着青在言同样剧烈的呼吸。
那颗秋露,他终于含进口中,反复品味,衔咬吮吸。
他竟感到心满意足。
青在言忽然转过身环住了容凡的腰,道:“你不老实。”
他这句话立刻消弭了容凡接吻后的尴尬和羞赧,容凡道:“得少主真传啊。”
“那你可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青在言拉过容凡的左手,让容凡同样环住他的腰身,又道,“容凡,我告诉你一件旁人都不知道的事。”
“你说。”容凡猜他下句话肯定又混不着调了。
青在言说:“从未有人抱着我睡觉。”
果然。
容凡无语地说:“谁不是啊,我也从未被人抱着睡觉过。”
他脱口而出时忽略了这句话的漏洞,一个失忆的人是不该用“从未”这个词的。
不过青在言此刻不仅没有察觉不对,还诧然道:“真的么?”
容凡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说假话的,如果一个人已经活了二十四年,但他二十四岁之前都没谈过恋爱,那么他说从未被人抱着睡过,算什么稀奇事儿么?
“真的啊。”
青在言将他楼紧,说:“自打我记事起,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抱着,我没有。入夜之后,我睡在柴房里,柴垛中有鼠虫,我很害怕。那时候,我真的很想有人可以抱着我睡觉。”
明白了青在言说的从未有人抱着他睡觉是何意,容凡愣了愣。
倒不是因为青在言口中凄惨的幼年。
“那你抱住我。”容凡说。
青在言点了点头,笑道:“本少主这就让你好好感受感受,被人抱着睡觉究竟是何种滋味。”
容凡同样将他紧抱。
是因为,真的很巧。他也一直都想知道——
被人抱着睡觉,到底是什么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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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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