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正街,路上行人渐少,除了青楼客栈之外,灯影也稀疏了。
青楼门外热闹依旧,老鸨在门头送往迎来,脂粉香气盖住整个街口,被腻人莺语勾住的人往门里送,为一晌贪欢餍足的人从门里出。容凡驻足观望须臾,只觉和影视作品里出现的青楼形象大差不差。由于他丝毫不掩饰对青楼的兴趣,惹得那眼尖的老鸨频频朝他递来揽客的视线。
他的耳边传来青在言凉飕飕的声音:“她想要你进去哦。”
“哦什么哦啊?”容凡忍俊不禁,说道,“青在言,我不是说了想和你一起进去吗?”
青在言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问道:“我们进去做什么?”
“真的就是随便看看,我从未进去过,好奇罢了。”容凡捧着青在言的脸,要青在言直视他真诚的双眼。
青在言佯装漫不经心地盯了他一阵,确定他只是单纯对青楼感兴趣,才抬了抬下巴,说道:“想进去,那就进去吧……反正你也做不了什么。”
容凡颔首,说道:“你也是。”
青在言嗤了一声:“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为什么?”容凡说,“是因为你很自觉吗?”
青在言被容凡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拍开容凡的手,说道:“是因为你管不着我。”
“可是我们成亲了啊,你我是恩爱夫妻,”容凡说,“如果你不自觉,让我怎么办?”
青在言没接话,先一步向青楼迈开了步子,不让容凡瞧见他扬起的唇角。
“两位公子里面请——”
老鸨用“就知道你们会进来”的表情飞了他们一个媚眼,叫了身旁的姑娘带容凡二人往里走。
容凡走在后头,悄悄勾住了青在言的手。
姑娘不经意瞧见,先是一愣,再是嫌恶。
断袖之癖果然淫|乱,结成对了还要来倚芳阁,果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走进青楼,里头的天地大不相同,熏香扑鼻。厅堂里酒香四溢,台上轻纱曼舞,嬉笑交杂淫|语,垂落在肩头的纱衣、四处游走的手掌,所有的景象都彰显着这里是肉|欲打造出来的销金窟。
身旁的姑娘细声轻语,问容凡二人俩需要什么样的服务,容凡还没听明白,姑娘却先羞赧上了,长袖遮脸,半掩住颊上的两道红霞。
容凡看向青在言。
这一看,便让姑娘知道他们二人之中,唯青在言做得了主,于是她眼波流转,楚楚动人地等着青在言的回应。
“倚芳阁内,谁有幸能博得公子青睐呢……”
来到这种地方,青在言竟未轻车熟路地做出一副潇洒公子的派头,反倒冷心冷面的,说话也极为冷淡,回绝之后,直接让那姑娘走了。
“我怎么感觉她肠胃不大舒服?”等人走了,容凡嘟囔道。
青在言斜了他一眼:“你竟将她瞧得这样细致,连她哪里不适都知道了?”
容凡点点头,说道:“我觉得她想吐。”
“……你来了青楼,与老鼠进了米缸有何分别?”青在言声音沉了下来。
“青在言,听我说完。”容凡好笑,说道,“她看见你我牵手了,心里肯定以为咱们是进来……你懂吧?所以她被我们恶心坏了。”
青在言说:“我是不会那样做的。”
“不是,我也不会那样做啊,你不能总怀疑我。”容凡无奈,在他们这个地方,断袖的声誉是有多差啊?
青在言在他手心轻轻掐了一下。
台上身着素色罗裙的清倌人轻挑慢捻,勾动琴弦,送出典雅又旖旎的乐声,丝丝缕缕勾得人魂牵梦萦。
站在厅堂中,容凡偏头打了一个喷嚏,不好意思道:“香气太过浓郁,一下子没适应。”
青在言问他:“你看够了吗?”
“够了,”容凡被香气熏得实在难受,轮到他推着青在言的肩膀作势向外走,“我以后对青楼再也不好奇了!”
青在言笑了笑,没说话,二人转身便要离开这声色犬马之地。
好巧不巧,之前带路的姑娘又注意到他们,特意走来细声问道:“二位公子不在倚芳阁多留一会儿么?”
容凡摆摆手,拒绝道:“不了。”
那姑娘觉得莫名其妙,同时又比之前高看他们一眼。至少这二位不是来寻热闹的。
说罢,容凡忽然瞧见从二楼包厢出来的一道人影,迷茫了一瞬后不禁讶然,他伸手捞住了青在言的一只袖子,道:“你看那人,是不是挺眼熟的?”
姑娘撇撇嘴,又走了。
青在言的脚步停了下来,目光顺从地循着容凡的指示去瞧了。
“是艳鬼。”他说。
容凡轻声问道:“她是青楼女子吗?”
青在言摇摇头:“应该不是。”
艳鬼一步一步走下木梯,霎时间,厅堂里的目光都集中于她一人。只见她身材曼妙,红唇胜火,眼波流转间暧昧勾人,脚下的每一步似乎不是走在木梯上,而是走在了一众男人的心头。
艳鬼并未分出丝毫眼神给厅堂众人,她步伐缓慢,倒让人瞧出她的不快来。
有个男人将她拦在最后一级木阶上,毫不犹豫地说出一句挑逗之言。
“嘶——”
众人倒吸冷气,连台上的清倌人手下都停了一息,齐齐凝神关注木梯上的动静。
容凡惊讶于他们的反应,他拱了拱青在言,用气声问道:“他们为什么这样?”
青在言也在关注木梯上的动静,同时用气声回道:“你且看着。”
艳鬼停下脚步,她伸出蔻丹二指,往身前男人的肩头一点,神色不改地走了下来。剩男人狼狈地捂着肩头,痛苦地蜷在木阶下呻|吟不止。
容凡凑近青在言,轻声问道:“莫非见过艳鬼真容的人不多?”
否则这些男人怎么敢轻易上前挑逗?
青在言讥讽地说道:“许是色字当头,便无暇顾及性命了。”
“咦。”容凡撇嘴。
见过艳鬼的人不少,听过艳鬼名声的人就更多,但是男人不总用下半身代替脑子么,见了美人便端持不住了,把身家性命都抛在了九霄云外。
容凡见识过了青楼的模样,很快失去了兴致,和青在言一道离开。门口的老鸨对着他们上下扫视,却还是扯着笑脸送他们走了。
横看竖看都不是穷酸的气质,老鸨心想,两位公子面生的很,但愿下次来能往他们这儿送点银钱。
.
今夜的活动比往日多了些,回到客栈后容凡便累得神志不清,拉着青在言进了房间,吵嚷着要星星。
青在言将容凡扶到榻上,又端了冷水浸湿帕子,一面好奇地问容凡:“你为何总是要星星?”
容凡嘴里嘟囔着什么,像婴童牙牙学语般乱七八糟的不成句。
“容凡。”青在言将帕子搭在容凡的额头上。
“嗯。”容凡闭着眼懒懒应道。
“你要我给你抓星星吗?”青在言问。
“不要。”容凡改口了,他果断地拒绝,“我上次差点儿就被流星砸死了……他们对流星雨许愿,我也应该许的……但是我肯定会被陨石砸中……”
青在言的手一顿,忧愁道:“看来你要烧糊涂了。”
听不懂容凡的话,便无法达到见缝插针了解容凡过往的目的。
青在言坐在木榻边上,盯着容凡易容后的脸看了一会儿。
再次取下帕子的时候,青在言从袖间掏出了一包药粉洒在水中,将帕子丢进药水里晃了晃。
容凡抬手遮住双眼,喃喃道:“烧得我眼球酸胀、腰酸背痛……”
说实话,日复一日地发高烧,还没把他烧成病理意义上的智障,容凡感到相当庆幸。
湿冷的帕子在他的脸上擦了起来,容凡挣扎着撩起眼皮,发现青在言正出神地盯着自己看,奇怪道:“你擦了我的面具……那以后我都不用易容了么?”
“不是。”青在言停下动作,帕子紧攥在他的手间。
“青在言?”容凡揉了揉眼睛,迷茫地看着青在言。
青在言把帕子扔回了盆里,转过头时,他说道:“洗了再重新易容便是。”
他隐隐感到烦闷,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以至于他产生了要卸下容凡面具的冲动,潜意识似乎在告诉他,再多看容凡一眼,或许……看一眼少一眼了。他得记下容凡的模样。
容凡不觉有他,说道:“我脸上的面具洗干净了?”
青在言应声:“洗干净了。”
“之后谁帮我们易容?”容凡又问,“袁端也来了吗?”
“他的小徒弟来了。”青在言说。
容凡笑了起来:“袁端也有自己的徒弟了啊?”
“只从他那里学习易容术的徒弟。”青在言说,“就是前些日子为你把脉的那个人。”
“袁端真了不起……”容凡安静了一会儿,又说,“青在言,你要不要把面具洗下来,之后再重新易容?”
青在言说不需要。
容凡轻轻拍了一下青在言的手背,恳求道:“你也重新易容吧。”
“为什么?”青在言剥着指尖。
容凡诚恳地说道:“这样我还能最后看几眼你真实的样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