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腰牌
沈逢时住进了清虚峰,这可郁闷坏了柳扶风。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位不请自来的大佛。
态度恶劣怕挨揍,态度好些他做不到,打心里抗拒。
所以干脆不理人,非暴力,不合作。
抽空还得费脑筋想想,怎么把他赶走,可是想来想去,一筹莫展,十分郁闷。
沈逢时似乎不在乎柳扶风的态度,三百年来,他想起这人,眼前都是秘境里的情景:潮红,低喘,迷离……
如今人在眼前,再怎么说,也比三百年漫长焦躁的寻觅愉快多了。
他默默地在人身后跟着,把柳扶风当道侣陪伴。
柳扶风沏茶,他就帮忙洗茶杯;柳扶风钓鱼,他就帮忙做鱼饵;柳扶风什么也不干,就坐在桃花树下闭目养神,他就在旁边静静看书。
他就不信,他追不到这块木头!
沈逢时的乖巧,柳扶风不屑一顾,他对这种强娶强嫁的行为很是反感,连带也不喜欢沈逢时。
他可是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讲的是婚姻自由,最不喜欢别人强迫他了,仍是终日闷闷不乐。
沈逢时本来不善言语,见柳扶风不说话,他也一天冷着一张脸,并不与柳扶风多言。
看上去,好像谁欠着这两人八百万灵石似的。
清虚峰本来一片和谐的气氛,因为沈逢时的到来,骤然改变。
这下子可郁闷坏了柳扶风的五个亲传弟子。
清虚峰虽然一直只住着他们六个人,但并不寂寞,师尊总是和他们一起玩,一起练剑,一起做好吃。
可是自从沈逢时住进来这三日,师尊就不和他们说话了,不陪他们练剑,更不和他们一起玩。
由于那两位大佬都整天冷着一张脸,搞得清虚峰的气温好像也降了很多度。
他们每个人都不敢大声说话,不敢逗乐,害怕自己哪里举止不合适,惹师尊更加不愉快。
他们现在练剑都要躲在后山,假装自己不存在。
可师尊总是闷闷不乐,他们心里也不是滋味,总想为师尊解忧,便围坐在后山的草地上,讨论如何对付眼下局面。
大弟子江边鹤首先发言:“师尊的状态你们也看到了,各位师弟师妹,可有什么良策为师尊分忧?”
沉思良久,二弟子秦时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在大家面前晃了晃,道:“我这里有让人昏睡的丹药,吃了保管沈少主十天半月醒不过来。”
秦时月善于炼丹,对自己的丹药深信不疑。
众人齐道:“那十天半个月以后呢?”
秦时月:“再给他吃一粒。”
三弟子唐无忌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以为他是旺财?你给他吃他就吃?”
旺财天玄宗的是一条狗。
四弟子修德明:“何况他是大乘期,来三天了,我都没见过他吃东西。”
这招显然不行。
秦时月又灵机一动,对唐无忌道:“三师弟,你不是说你画的符,连魔尊都害怕三分吗?那画个符困住沈少主,别让他总是骚扰师尊如何?”
一听这话,五师妹李如花扑哧一声乐了:“这你都信啊?三师兄不是困住了魔尊,是困住了魔尊的画像,那天我见来着,魔尊的画像在屋里乱飞,三师兄扔了一张符出去,那画像就不动了……”
唐无忌白了小师妹一眼。
清虚剑尊就李如花一个亲传女弟子,大家都惯着她,这师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直,口无遮拦,尽瞎说大实话。
大家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又陷入了沉默。
突然李如花一拍手道:“有了,那三位峰主不是一直仰慕师尊吗?他们可是好帮手。”
玄天宗一共五位峰主,有三位就是清虚剑尊的仰慕者。
江边鹤恍然大悟:“对啊!三个对一个,定能把沈少主逼走!”
随即他面色一黯,“自从师尊半年前清虚峰加固了结界,他们都至今没来了,此时要用人家,如何去请?”
这三位峰主,都是心仪了清虚剑尊多年的人,奈何清虚剑尊清心寡欲,对他们的一片真情视若无睹。
半年前,他们日日到清虚峰来与剑尊切磋剑法,剑尊也不好拒绝,毕竟同在一个宗门,以和为贵,有邀请,剑尊便与他们切磋。
可是那天不知为何,切磋着切磋着,就相互看其他人不顺眼,非说自己的剑法是天玄宗第二。
倒没人争第一,第一是清虚剑尊。
他们相互争论不休,谁也不服气谁,便打了起来,把清虚峰刚刚盛开的桃花打落了大半,还差点把凉亭掀翻。
清虚剑尊劝解不下,非常生气,便把他们全部赶了出去,在清虚峰设下一道结界,谁也不让他们再来。
三人都对清虚剑尊不让他们再到清虚峰心有怨气,如何去请?
秦时月道:“请什么!人家是大乘期,连掌门都没有办法,三个峰主算什么?”
修德明道:“话不能那样说,你别低估了情敌的战斗力!”
李如花:“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没有。
那就借力打力。
可是如何去请人来呢?
李如花自告奋勇:“这事让我去办。”
众人齐道:“你?”
李如花继续传音道:“七天一次的亲传弟子课正好是明天,我明日去启智堂上课时,想办法给各位峰主的弟子每人发个咱们的腰牌。”
“就说清虚峰的桃花开得正旺,要他们有时间来赏花,喝桃花酒。”
“这腰牌一定是第一时间就被自己师尊抢去了,这样那几位峰主不是可以进来了吗?”
用这腰牌可以自由进出清虚峰。
众人一想,一致认为这个方法可行。
可是江鹤鸣为难了:“要是他们不稀罕腰牌呢?他们恨师尊,这半年的亲传弟子课,我们被扣了好多学分,还不是冲着师尊去的?”
天玄宗上课有点名制,清虚峰的五个弟子经常翘课,十分懒散,连普通弟子羡慕不已的亲传弟子课,他们都是说翘就翘,总是选派一个代表签五个人的到。
遇到不爱点名的老师上课还好,比如掌门,清虚剑尊,还有三位长老和对清虚剑尊没想法的那位峰主,五人就可以蒙混过关。
可是遇到爱点名的老师讲课,比如那三位仰慕清虚剑尊峰主,他们就会被活捉,被毫不留情地扣掉学分。
说起来,这三位峰主本来也是不怎么爱点名的,但是这半年来,不知怎么,就突然变得每次上课都点名了,每次点名,清虚峰的弟子们被人一抓一个准。
学分与灵石挂钩,特别是这半年,随着三位峰主突然爱点名以来,清虚峰的五个弟子被扣的学分越来越多,半年下来被扣了好多学分,领到的灵石也肉眼可见的少了很多。
李如花道:“他们是进不来才恨师尊,别怕,腰牌送到,他们指定来。”
第二日的启智堂课堂上,清虚峰的五个亲传弟子齐齐到场。
启智堂很大,讲堂也很多,是天玄宗几千弟子们上课的地方,课分为亲传弟子课、普通内门弟子课和外门弟子课。
亲传弟子大约一百来人,由掌门、三位长老,五位峰主轮流讲课,七天一节。
大家的印象里,清虚峰的亲传弟子不爱学习,大家都习惯了清虚峰的懒散风格,今天五人全部到齐,这可真是两百年来少有的事。
五人也隐隐感到,今日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有点多。
今天将要来上课的,是凌霄峰峰主商清流,清虚剑尊的仰慕者之一。
李如花四下里扫了一眼,座位已经三分之二有了人。
她在人群里搜索着,只见商清流的小弟子,在自己不远处正襟危坐,在等他师尊来上课。
凌霄峰就他了,看上去老实巴交的。
那小弟子知道自己师尊这半年来,每天都在骂清虚剑尊花心大萝卜,便不愿与李如花多说。
但经不住李如花一番花言巧语,特别是说到自己师尊有了道侣,要请他去清徐峰喝桃花酒庆祝时,他的思路就不再清晰了。
清虚峰的桃花酒是清虚剑尊亲手酿造,出了名的好喝,只是这酒酿造起来工序复杂,每年酿造的数量有限。
一年里,清虚剑尊才送各个峰主长老一坛,连掌门都是一坛。
他还是三年前,有幸在师尊商清流的生日宴上喝过一杯。
那味道他久久难忘,说是天下第一美酒也不为过。
所以他一听李如花邀请他喝桃花酒,毫不犹豫地接过腰牌,咽了一下口水,道:“谢谢师姐!”
“咳咳咳……”小弟子刚把腰牌拿在手里,就听上面传来几声不愉快的咳嗽声,声音里带着提醒和警告的意味。
他抬眼一看,商清流正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这里。
原来商清流不知何时已经进入讲堂,大家已经安静下来,只有这个小弟子和李如花还在交头接耳。
作为商清流的弟子,在自己师尊的课堂上说话,他感觉很丢人,顿时红着脸闭了嘴,把腰牌赶紧塞进袖兜里。
李如花也知趣地坐直了身体,好好听讲。
下了课,商清流给了那小弟子一个不喜不怒,意味不明的眼神,小弟子很乖地去帮师尊收拾讲义和水杯。
商清流看他一眼,语重心长教育道:“上课是不能交头接耳的,不能传递东西,那清虚峰弟子懒散成性,你不要和他们搅和在一起。她给了你什么?不要教唆坏了你!”
小弟子摇摇头:“没有,他只是给了弟子一个腰牌,说剑尊喜结连理,弟子拿着腰牌,可以随时进去清虚峰喝桃花酒。”
商清流一听,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小弟子赶紧道:“其、其实弟子不怎么爱喝酒,师尊还、还是您拿着腰牌去喝吧!”
商清流脸色马上阴转晴,接过腰牌看了看,道:“其实清虚峰的弟子嘛,最近好像不懒散了,今天不是就到齐了吗?同学之间嘛,也不是不能交流,多交流交流,对你们的长进还是有好处的……”
小弟子:“……”
商清流说完,收起腰牌,不再理小弟子,直奔清虚峰而来。
李如花在讲堂里,又顺利送出去另外两张腰牌。
于是,下课之后,清虚峰便来了三位峰主。
望着多日不见的三位峰主,清虚剑尊先是一愣,随即面露喜色,终于有人能来看看他了,不要让他每天独子面对沈逢时那张冷脸。
只听三位峰主说,是来喝喜酒贺喜的,恭贺剑尊有了道侣。
但那阴阳怪气的说话语调,任谁一听,都能听出里面带着一股浓浓的醋味。
尤其是他们看柳扶风的眼神,实在太不在乎沈逢时这个准道侣的存在。
沈逢时黑着脸,冷眼一个个打量一遍三人。
虽然三人仙风道骨,相貌堂堂,美得各有特色,但他心里还是充满不屑,不过是区区三个元婴期而已,还敢来挑衅他一个大乘期?
哼哼,跟他抢人,也不掂量掂量!
他用下巴指了指站在桃花树下的三个人,道:“你的桃花?”
清虚剑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明媚的阳光之下,眼前桃花树肆意开放,粉白一片,香气扑鼻,蜂团蝶阵,与远处白云、蓝天、仙鹤互相掩映,美不胜收。
看着如此美景,他一瞬间心情大好,眼里也闪起了潋滟清波,想也没想,脱口道:“当然!好看吧?”
说完心里还暗暗鄙视了沈逢时一下,感觉这人莫名其妙,清虚峰的桃花树,当然是他清虚剑尊的,这有什么好问的?
沈逢时则用鼻子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黑着脸径直走过去,坐到了凉亭里,冷眼看着眼前的三个桃花,不,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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