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至公主府外,叶宣劫后余生的喘了几口气。
她抚着起伏的胸口,心有余悸。
“郡主!”
一个披头散发、脏污不堪的身影不知从何处踉跄奔来,满脸糊着眼泪鼻涕。
叶宣连退几步,厉声呵斥:“站住!别过来!”
左彦闻声停下步子,放声大哭起来:“郡主啊!太吓人了!八条半人高的恶犬对着我狂吠!要不是拴着绳子,我就尸骨无存了!呜呜呜……长公主殿下好生凶残,我再也不要喜欢她了!”
叶宣见到此人,胸中怒气翻涌。
“长公主殿下是太仁慈了,竟还拴了绳子?”她一步上前揪住左彦的衣襟,对准那张涕泪横流的脸狠狠一拳砸去。
“敢污蔑我?这拳是给你的教训!”
左彦痛呼一声,栽倒在地,捂着脸哀嚎不止。
叶宣怒气未消,指着地上的左彦厉声道:“滚!别让我再瞧见你!”
公主寝殿内,红烛摇曳,光影幢幢。
楚凝玉手掩唇,轻打了个呵欠,眉间浮上一丝倦意。
“云香,”她唤道,“伺候本宫歇息吧。”
云香连忙上前,轻扶着公主缓步走向内寝。服侍公主躺下掖好锦被,云香侍立一旁,欲言又止。
“有话便说。”楚凝阖着眼,懒懒道。
“奴婢不解“云香低声道,“公主为何不顺势留下安阳王府那位郡主呢?”
兰凤亭那次不期而遇之后,楚凝早已命人将那姑娘的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
宰相左成的外孙女,这层身份已是不凡,却并非楚凝最在意的。真正让她心头震颤的,是那姑娘的另一个身份,安阳王府的郡主。
皇帝即位已有二十余年,如今天下太平,边陲稳固。
皇帝平日里没什么可操心的就迷上了求仙问道,早已无心处理朝政,干脆放权给太子,让他总理朝政。
皇帝整日痴迷炼丹追求长生不老,不复当年神采,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如今看似平静的朝堂之下,各方势力暗流涌动。
手握重兵的安阳王,其地位举足轻重。谁能把他笼至麾下,便足以在这权力争夺的棋盘上,取得很大的优势。
云香自幼贴身服侍楚凝,清楚公主绝非表面那般与世无争。
所以云香想问公主,既然那郡主不请自来,为何不干脆把人留在府中。
“你不是也听到了,人家不愿呀”楚凝幽然轻叹一声“本宫怎好强人所难”
云香撇了撇嘴角,心中暗道:公主您向来想做的事,想要的人,可从来没有考虑过会不会强人所难的吧。
公主不想多言,她自不敢多嘴,她知公主心思缜密,公主的心思不是她能参透的。
云香细致地替公主掖了下被角,悄然退下了。
近来左府的动静楚凝了如指掌,提亲的世家几乎踏破左府门槛。朝中各路势力对左成的拉拢之意昭然若揭,当然与其说是冲着他,不如说是觊觎着他背后的安阳王。
若能与叶家联姻,当真是一举两得,既笼络了朝中大臣,又能将这手握强兵的安阳王纳入自己的阵营。
云香心思浅薄,以为将人强留府中,便能轻易掌控安阳王府的势力,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今日安阳王府这位小郡主不请自来,确实让楚凝心底掠过一丝惊喜。
小郡主生得一副好相貌,唇红齿白,俊俏玲珑,甚是惹人喜爱。
楚凝向来喜好美色,这小郡主,还真入了她的眼。然而,她不会,也不能将人留下。
安阳王岂会赞同唯一的掌上明珠,踏入她这个风流公主的府邸?更何况,自己可是个女人。
若她强行留人,只怕没能将安阳王拉拢,还要被人记恨上。
人,今日是断然留不得的。但楚凝心底存了试探之意。
那一番有意撩拨,小郡主分明被勾得神魂颠倒,这便足以笃定,小郡主是个喜好女色的。
如此。。。甚好。
楚凝的唇角,悄然勾起一抹浅淡笑意。
小郡主能避开重重守卫潜入她宫中,倒有些真本事。
此人,她要定了。
不过,得让她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
这一晚上可折腾的够呛,叶宣疲惫的回到左府,过不了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她就该启程回北疆了。
叶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满脑子都是那位长公主,漂亮是真的漂亮,风骚也是真的风骚。
叶宣前世就是个弯成个球的,她没有谈过恋爱,却看过不少女女小视频,也算是阅历丰富。
长公主撩拨她时,那感觉太强烈了,身体里四处窜的火苗压都压不住,那羞于启齿的反应汹涌的让她心惊。
美人投怀送抱,换谁不想顺水推舟。
她虽被迷得神魂颠倒,骨缝里都叫嚣着扑上去,但理智尚存,长公主这个美人她碰不得。
因为她的身份,如果没有这身份,她想她必然经受不住诱惑,指不定此刻正抱着那温香软玉翻云覆雨。
但她是安阳王府的郡主啊,同时也是朝中重臣的外孙女,怎能不顾廉耻与那样风流放荡的长公主厮混在一起,那样的话,至安阳王府于何地,至她外公于何地。
她算借尸还魂,占了原主的身体,怎么能做那样有辱原主家门的事情呢。
再者,她并非普通人家待字闺中的女儿,她是个现代穿越者,对朝堂有一定的敏感度,她到京城后,听闻当今圣上沉迷炼丹,一个皇帝如果开始追求长生不老,那他的时代便已敲响了暮钟,这意味着,皇家的争权夺位极有可能已经拉开帷幕了,她看过的那些历史书中,为那至高无上的权利,皇家不顾血肉亲情,父子相残,兄弟阋墙,血流成河,那些从书页中透出来的刺骨寒意令她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如果这位长公主有野心,她若成了她的人,自己敏感的身份势必会卷入权利争夺的漩涡,能重活一世,她很惜命,可不想死得那么悲惨,成为刀下亡魂。
所以,这位长公主殿下,自己离她越远越好。
但是!那女人的眉眼身段,那女人身上的迷人香气,还有那衣衫下的温软触感,抱在怀里,会是什么滋味?
念头疯长,她甚至羡慕起长公主府里那些娈宠们。
打住!
叶宣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腿,强迫自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掐灭。
叶宣只睡了几个时辰,盼着天快些亮,好赶早启程回北疆。
她深知那些世家大族的殷勤求娶,不过冲着她叶家的权势。
京城,这权力的漩涡,她必须尽早脱身。
天际刚泛鱼肚白,叶宣便已起身,右眼皮突突直跳,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她匆匆寻到王妃,催促快些启程,奈何王妃难舍老父,拉着父亲的手垂泪不已,此一别,山高水远,再见恐是遥遥无期。
叶宣不知为何心头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正欲动身回北疆之时,一个身着黑色圆领袍,面容阴柔的男人领着数名带刀侍卫,径直踏入左府。
那阴柔男子手持一卷明黄锦帛立于高阶之上,左成携家眷疾步出迎,乌压压一片跪满庭院。
叶宣垂头跪着,眉头紧锁,她心慌意乱,直觉那阴柔男人将要宣读的旨意与自己有关。
果不其然,她走不掉了。
只听男子尖细的嗓音响起。
“宣皇后娘娘懿旨,咨尔左氏外孙女叶宣,毓质名门,德容兼备。特赐婚于羽林大将军赵元杰,缔结鸳盟。着礼部择吉日完婚,钦哉”
叶宣如遭雷击,脸上血色瞬间尽失。
宣读旨意的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太监李常德。
左成颤颤巍巍的上前接了旨。
李常德的目光精准的落在了叶宣身上,心中不由惊叹,郡主好相貌啊。
“左大人,好福气啊,皇后娘娘特命咱家带话,郡主嫁入国舅府,保她一世尊容”
左成内心一百个不愿,也不敢不从,只躬身道“老臣谢皇后娘娘垂爱”
李常德满意的勾起嘴角离开。
左成房中,王妃泪落不止。
“宣儿怎么能嫁给那赵元杰啊?”
赵元杰是皇后赵钰敏的亲弟,虽尚未娶妻,却早已声名狼藉,此人在京城仗势欺人,横行无忌,最喜流连烟花之地。
左成来回踱步,眉头深皱,忧心如焚。
皇后的野心是越来越大了。
自从皇帝疏于朝政,皇后便显露出了勃勃野心,起初她还比较收敛,只在幕后搅弄朝政,如今她已敢步入朝堂,与太子分庭抗礼。
左成等一帮刚正不阿的老臣,皆是楚氏皇权的忠实捍卫者,对皇后一党乱政深恶痛绝,但皆敢怒不敢言,谁能料到,直到皇后公然临朝,他们一帮老臣才悚然惊觉,皇后早已暗中经营多年,朝中许多重臣居然都是她的党羽。
现下皇后赐婚,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她要利用联姻,将安阳王笼络至麾下。
“爹,这可怎么好啊?“王妃垂泪道。
王妃一介妇人,不懂朝堂里的纷争,她一心只想选一户好人家将女人嫁了,谁知竟遭此劫,也不知这皇后为何偏偏选中了自家女儿,这京中达官贵人家中适婚的女儿家那么多。
叶宣匆匆寻来心儿,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关于长公主的事,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太监宣旨时心儿也在场,她已经知道皇后将郡主赐婚给了羽林大将军。
那太监走后,左府上下风声鹤唳,所有人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心儿被叶宣焦灼的目光吓到了,她不知此刻郡主为什么要问长公主殿下的事情,大难临头的感觉让她遍体生寒,牙齿打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叶宣知道从心儿这问不出什么,温言安抚了几句,离开了左府。
京城某客栈里,叶宣寻到了左彦,叶宣松口气,暗叹万幸,这家伙还没离京。
“小二,要一间清净的上房。”叶宣扬手,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哐当”一声落在柜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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