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抵在门的位置,卧室门往里开,裴临没办法再把她硬塞出去,一双眼睛冷冽的望着她,似乎淡薄的半分感情都不在。
这些天偶尔流露的那些温存、平日里软化的那些态度,好像都只是安柏一厢情愿的错觉。
裴临平静又疏离的问她,“我们有什么可聊的吗?”
安柏龇牙咧嘴揉着被压疼了的胸口,故意有些夸张,但这一挤倒也真不会太轻。
只是看裴临毫无反应,目光只坠在她胸口一秒,又快速的巡回回她的脸上。
房间里一片死寂,一秒钟也拉长的像一光年。
裴临好像没有情绪,但她的眼睛又那么锐利,像把刀子,刀尖冲她,在她脸上来回的比划。就像那种黑老大在威胁人时的感觉,不发一言,却能让人战战兢兢、不敢造假。
安柏在她的注视中略感尴尬,揉着胸口的手放慢了,表情也收敛了。
抿了抿嘴,把盘子放下,“……我是真心想对你好的。”
她不希望重新回到虐待裴临的时候——如果可以,她希望大家都是happy ending。而不是只有裴临被虐的死去活来,她才能圆满完成任务回家。
所以她还想再挣扎一下。
“我已经改过自新,我已经知道不该对你那样……我真的已经洗心革面,我知道那些都是错的以前我都做错了,我不该这样……”
她想向裴临真诚的、真挚的剖白,就算裴临不能接受,至少让她知道,她是改过自新的。
安柏望着她。
“你能感觉到吧?我这段时间,我真的在改,我真的在努力对你好!我不是装腔作势,我是真心的……”
裴临又不是傻子,她也能感觉出来她对她的示好,不然怎么会态度软化。安柏近于诚恳的望着她,“你能感觉到是吗?在之前,你明明已经开始接纳我了……”
“我发誓,商场的事不是我想要的,我从来没想过任何让你……难堪的事情,事情发展成这样,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是我不该把你丢在那,不该什么都不给你,让你一个人在那里应对围观的人群。”
就是从在那之后,裴临的态度忽然对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
安柏后悔,非常后悔。
商场会不会让她想起了被凌辱的曾经?她思来想去,觉得只可能是这点,让她觉得她这个人本性还是没有变,让她觉得她这些天对她的好不过都是一层伪装、伪装着等待。
等她以为一切都欣欣向荣、一切向好的方向发展时,再一拳击碎她的幻梦。
所以裴临干脆提前防御,以为抓住了她的想法,不给她任何一点机会。
……可她真没有呀!
安柏望着裴临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又似乎有什么东西雾霭重重、深埋在那冰川之下,仿佛回到了她刚穿来时。
她不知道裴临在想什么。
以前她觉得一有事就下跪的人很扯啊……又不是封建社会了,还要跪主子吗?她也就是拜年的时候给老人磕头、进庙里给佛祖磕头。
就是跪下了,能证明什么?跪一下,就是真心了,就是百分百的赤诚了?
家暴男天天下跪求原谅呢,怎么,下次就不打了?
什么样的真心,还要靠下跪才能展现。那这真心也太不可见、太不值钱了。
不过是靠着自己的脸皮和尊严,去交换对方的原谅。跟对方说,看,我已经拿出这么多,很有诚意了吧!但其实随手就能拿出来的尊严有什么价值。
但现在她简直毫无办法。
两手空空,她也成为了那个靠下跪求原谅的Alpha。
安柏一闭眼,心一横,冲着裴临跪下去。
一副投降者任由宰割的模样,“我真的错了。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你可以还手,你把以前我给你的都还回来,你拿鞭子抽我……都没关系。你报复回来,我不还手,就算我们扯平了。”
“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真心地对你好,你也不要再防备我、恨我,可以吗?”
无论剧情进行到什么阶段,总算没到最后。
裴临还没爱上她,也还没为她怀孕、又打胎。这种仇恨永远铭记在身体里,无法转圜,但现在还有机会。
裴临无非恨她作为上位者……倘若角色颠倒,她成了上位者,而她只是她身边的一条狗……裴临还会那样恨她吗?
安柏觉得至少至少,裴临会感到一种快感吧。
角色颠倒了,一切都返还给她,下位者的爱恨……也就无关痛痒了。
安柏换位思考的想,假如她有一个恶意挑刺她论文的导师,而突然有一天她成了她导师的评价老师,负责审核他的升职加薪。
那么在报复完、出了口气之后……她根本不会再继续在乎这个导师。
因为他反正已经成为了下位者,对她不再构成任何威胁,甚至她可以轻易拿捏。
那到最后,两个人说不定还会成为朋友。
她这样想着,不敢去看裴临。
感觉那道凝视的目光、长久的、沉重的压在她身上。
好一会,裴临说,“……你真没骨气。”
她什么都很淡、什么都在伪装,安柏很少能听出她语气里除了反对和拒绝外这么强烈的感情。
强烈的厌恶、强烈的嫌弃。
安柏自己也厌恶。
原来人的求生可以做到这种地步……都还没到生死一瞬的时候,就已经能达到这样。
骨气……倘若很多人跟她一起穿越了,他们是一个共同可以依靠的群体,相互帮助,安柏能说自己有点骨气,有事肯定不会出卖朋友、有危险不说冲在前面,咬咬牙也能上去。
但现在,这偌大的世界,就她一个人。
她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挣扎,能看到的结局是写定的折磨……安柏甚至不能确定,原主拥有着强烈的、东山再起的**,她不甘心这样死亡,所以才能在被被报复、精神折磨、□□摧残中奄奄一息的活下来。
换做她……能吗?
她不敢去赌,更不敢接受输的结局是这样。
她只是个普通人,不是又开公司又跨行业的玛丽苏霸总。
“我没有兴趣对你又打又骂,更不会浪费时间去报复你……”裴临轻飘飘的划过她,“这么一个……人。”
她回到床边坐下,那些强烈的情绪再次收敛,“如果你进来就为了说这些,你可以走了。……或者你还有什么想聊的?”
安柏从地上起来,干巴巴地望了她一会,“……你记得吃饭。”
她垂着脑袋,飞速的说完,“本来你胃就不太好,最好少吃点辣的。但你既然喜欢吃,至少也按时按点吃饭,不然太伤胃了。”
然后知道裴临不想再见她,后撤,开门,走人。
一气呵成。
裴临坐在床边,听到门外走路的动静。
步伐声渐渐远去,然后她听到关门的声音。安柏一般都在沙发休息,她知道是在等她,很少回房间。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下床,指尖碰了碰安柏端进来的碗侧。
还是温热的。
安柏回房间了。一是觉得今天看裴临的架势,大概不会找她了,二是她也需要自己舒缓一下……
白天在公司面对一屋高层……比她以前能搭上话的最高级别还要在往上数好几层、她还要去命令人家……
晚上回了家,还要应对裴临……今天已经死皮赖脸没有尊严的赤诚过了,明天是不是就可以死缠烂打不要脸的上去表爱了?
唉……健身也要提上日程了。黎安柏公司搞那么多有的没的区域,会不会有健身房啊?
这一天实在过的紧张刺激,安柏精神高度活跃,冲了个澡,身体自然放松。
虽然脑子里还是一摊搅和不清的烂事、明天更是数不清、也还没来得及数的活要继续去做……但她精神疲惫,躺在床上,不知不觉迷离过去。
这一觉睡得实在也十分疲惫。
她先是梦到了裴临。梦里裴临拿着一把巨大的斧头,追在她身后要砍她!
抽她两把就行了!要砍她!这一斧子下去该身首分离了吧!
安柏只能跳起来就跑!
她明明觉得自己挺快的,生死时速,可裴临拎着斧头、娇娇弱弱的,离她越来越近。
真的追上了……那斧子却没有落下来。
她看清了裴临的神情。冷淡、疏离、还有厌恶,说,“你真没骨气。”
“我不屑于动你。”
安柏惊醒过来,窗外已经大亮。
她用力揉了揉眼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浑身虚浮无力。去冷水冲了把脸,勉强振奋了精神,打起精神——今天还得去上班呢!
身上一身冷汗,她觉得不舒服,又冲了个澡。
彻底清醒了,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出门时经过餐桌,余光扫过,又退回来,愣了两秒。
她昨天给裴临送的餐已经被她端出来了。每道菜都有动过的痕迹,粗略估算一下,跟她平时的食量好像差不多。
裴临这是……单纯为了有好身体抗争,还是……听进她的话了?
能听进她的话,是不是就代表着……昨天那一番说辞有用?
主动出击真的有用啊!安柏又惊又喜,昨天损失的什么面子尊严啊……一应立刻都不在话下了!
有些激动,几步走到裴临门前,抬手想要敲门时,又忽然不知道该不该见她。
都不知道……是不是对她的表示。
况且见她说什么呢?我要去上班了,你好好在家?
安柏正要放下手,转身出门,想晚上再带点什么礼物之类的回来讨好。
裴临卧室的门,忽然嘎吱一声,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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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剖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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