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消散的余韵里,我指节因攥紧裂开的吊坠而泛白。新图腾烫得惊人,金属纹路下仿佛有岩浆奔涌,要将我的掌心熔进这未知的符号里。凌烬周身的黑雾仍在不受控地溢向天空,那透明如舱壁的天际背后,更高维存在的轮廓在混沌光尘中若隐若现——它们没有可名状的形态,更像无数光带缠绕成的漩涡,而眼角那枚与吊坠内侧新图腾一模一样的符号,每一次能量流转,都让我头皮发麻,仿佛灵魂被无形的视线穿刺。
“‘更危险的敌人’……”凌烬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反复摩擦,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些存在手中的光甲碎片上——那碎片的棱角、能量波动的频率,甚至边缘因冲击留下的细微凹痕,都与初始分身留给我们的那块分毫不差。“初始分身说的,会不会就是他们?”
我喉间发紧,一个荒诞又恐怖的猜想如冰锥般撞碎了理智的堤坝:若舱外的存在是“更危险的敌人”,那初始分身算什么?它引导我们升级、指明反抗的方向,最终却将我们引向这群握着同款光甲碎片的“猎人”……难道初始分身从一开始就已被更高维存在捕获?我们所依赖的“帮助”,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仿佛为了印证我的猜想,最靠近“舱壁”的那团光带漩涡缓缓“转动”——那动作无法用三维世界的物理逻辑去描述,更像能量流的自然坍缩与重构。它“看”向我们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砸下,我和凌烬像被同时按进深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属冷硬的涩味,肺腑间仿佛灌满了铅。
“低维变量。”一道毫无温度的意识直接响彻我们的脑海,没有声波的传递,却精准地刺入思维深处,“你们打破了‘实验场’的第一层边界,却误闯入了‘观察层’。”
“实验场?观察层?”凌烬强行撑起翻涌的黑雾,将我护在身后,黑雾边缘瞬间凝成数十根尖锐的骨刺,空气被骨刺割裂,发出“嘶嘶”的轻响,“你们把我们当什么了?”
“‘什么’?”那意识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戏谑,能量漩涡的边缘似乎微妙地波动了一下,“你们是‘样本’,多元宇宙熵增实验里,偶然出现的‘异常样本’。尤其是你,”它的“视线”精准地落在我身上,“次级造物主的能量,还有你身边这团‘维度裂隙逸散物’,都很有趣。”
凌烬的黑雾猛地暴涨,骨刺擦着空气发出刺耳的嘶鸣:“我的黑雾,轮得到你们评头论足?”
“轮得到。”那意识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它的‘吞噬性’本就是我们为了加速低维宇宙坍缩,投放到维度裂隙中的‘催化剂’之一。只是没想到,它会诞生出自主意识,还和你绑定了。”
我心头巨震,如坠冰窟:凌烬的黑雾竟然是更高维存在的“工具”?那凌烬算什么?工具的“宿主”?一个被随意投放的变量?
不等我消化这惊雷般的信息,那存在又道:“至于你掌心的图腾,”它无形的“视线”再次聚焦在我紧握的吊坠上,“那是‘层叠囚笼’的‘通行印记’。你们破了一层,自然能窥见上一层的轮廓,但也意味着,你们会被更高层级的规则锁死。”
“层叠囚笼……”我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原来我们拼尽全力“打破”的囚笼,不过是从一个火柴盒,跳进了更大的木箱。所谓的“自由”,从一开始就是错觉。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光带漩涡的能量波动频率微微加快,像在列举菜单般轻松,“第一,成为我们的‘固定观察样本’,我们可以给予你们一些‘优待’,比如……让你们在这层观察层里拥有相对的‘自由’。第二,继续‘反抗’,然后在跨维循环的修正力下,彻底湮灭。”
“修正力?”凌烬追问,黑雾骨刺蓄势待发,边缘闪烁着危险的寒光。
“跨维循环是多元宇宙的底层逻辑之一,”那存在解释道,“你们这些‘异常样本’的反抗,会触发循环的‘修正机制’,就像免疫系统清除病毒。你们的力量越强,修正力就越猛烈。”
我攥紧吊坠,新图腾的灼烫不知何时悄然降温,却多了一丝微弱却指向性极强的牵引感。它像一根无形的线,正朝着某个未知的方向拉扯。
“我们选第三个。”我抬起头,迎向那不可名状的存在,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找到所有实验场的主意识,打破跨维循环。”
凌烬的黑雾瞬间暴涨,骨刺化作一面巨盾挡在我身前,黑雾翻滚如狂涛:“没错,第三个。”
更高维存在沉默了。下一秒,包围着我们的透明“舱壁”如水波般荡漾开,然后彻底消失。天空恢复了熟悉的灰蒙,那些更高维的存在也随之隐匿,仿佛从未出现过。但掌心吊坠的牵引感、凌烬对黑雾来源的震惊、以及光甲碎片带来的背叛感,都无比清晰地提醒着我:刚才的一切,绝非幻觉。
“现在怎么办?”凌烬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稳,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黑雾在指缝间明灭不定,像有生命般吞吐着,“我的黑雾……是他们的‘催化剂’。”
“那又如何?”我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腕,吊坠的牵引感清晰地指向西方,“它现在是你的力量,不是他们的工具。而且,”我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初始分身的话,我不信了。但我们要走的路,是自己选的。”
凌烬抬眸看我,眼底的迷茫被逐渐升腾的决心取代。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掌心温热,与黑雾的冷意截然不同。黑雾缓缓收敛,化作萦绕在他身侧的一层薄纱:“走。看看这吊坠想带我们去哪。”
我们朝着吊坠指引的方向奔跑。城市的废墟在身后不断缩小,前方是一片从未见过的荒原——地面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紫黑色,裂缝里不断渗出粘稠的、如同沥青般的液体,散发出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腥甜气。远处的地平线上,矗立着一座由无数不规则几何体堆叠而成的“山脉”,在灰蒙的天空下沉默得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越靠近那片“山脉”,吊坠的牵引感就越强烈。地面的裂缝里,开始爬出形态扭曲的生物——有的像长着百条腿的蠕虫,在地上蜿蜒时留下滋滋作响的腐蚀痕迹;有的像没有五官的人形,关节扭曲地跳跃着,发出非人的尖啸。它们全都散发着和实验场主意识相似的、令人作呕的能量波动。
“是实验场的‘污染生物’。”凌烬的声音一沉,周身的黑雾再次翻涌起来,“看来这附近,也有一个主意识。”
那些污染生物察觉到我们的气息,瞬间发出尖锐的嘶鸣,如同潮水般涌来。凌烬身前的黑雾瞬间化作一面巨盾,将第一批扑来的生物撞得粉碎,但更多的生物源源不断地从裂缝里爬出,密密麻麻的身影几乎要将整个荒原覆盖。
“我去引开它们,你去找主意识的核心!”凌烬大喊着,黑雾巨盾猛地炸开,化作无数黑色利刃,如同天女散花般射向虫群。黑色利刃所过之处,污染生物纷纷断裂、消散,化作脓水融入紫黑色的地面。趁着虫群被暂时阻挡,他对我使了个眼色,身形化作一道迅捷的黑影,朝着“山脉”的方向疾冲而去。
我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的次级造物主能量。手腕上的光带瞬间亮起,温暖的能量在四肢百骸间奔涌。我没有选择与这些污染生物缠斗,而是循着吊坠的牵引,朝着“山脉”中最突兀的、形似倒置金字塔的几何体冲去。
沿途的污染生物试图阻拦我,但都被我凝聚出的能量光刃轻易斩碎。越靠近那座倒置金字塔,空气中的能量波动就越混乱,吊坠的牵引感也越强,甚至开始轻微地震动,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终于,我来到了金字塔的底部。这里没有任何入口,只有一面光滑的、流淌着暗紫色光芒的墙壁。吊坠的牵引感直指墙壁内部,仿佛在告诉我,答案就在其中。
我伸出手,按在墙壁上。刹那间,无数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我的脑海——这是另一个实验场的“记忆”:无数生命在冰冷的规则钳制下挣扎、死亡,主意识像一个冷漠的上帝,拨弄着命运的琴弦,筛选着符合“熵增预期”的样本……而在这些记忆的最深处,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初始分身。
它不是以帮助者的姿态出现,而是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束缚着,跪在一个模糊的高维身影前。然后,那高维身影将一块光甲碎片塞进它的手里,对它下达了某种指令。紧接着,初始分身的意识被分割、篡改,一部分关键记忆被彻底抹去,然后它被“投放”到了我所在的实验场……
“果然是骗局……”我低声呢喃,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连呼吸都带着刺痛。初始分身从一开始就是棋子,我们的每一步反抗,或许都在更高维存在的计算之中。
就在这时,墙壁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暗紫色的光芒疯狂闪烁。一个暴怒的声音在我脑海中炸响:“外来者!你竟敢窥探我的核心记忆!”
一股庞大的、充满恶意的能量朝着我猛冲过来。我急忙运转能量抵抗,但对方的力量太过强大,我像被疾驰的火车撞上的蝴蝶,瞬间被震飞出去,重重地摔在紫黑色的地面上。胸口一阵剧痛,喉咙里涌上腥甜的气息,差点呕出血来。
“想跑?”那声音阴冷无比,金字塔底部的墙壁裂开一道缝隙,一个由无数扭曲人脸组成的巨大眼球缓缓探了出来,死死盯着我,“既然来了,就留下当我的养分吧!”
眼球射出一道暗紫色的光线,速度快得惊人。我狼狈地翻滚躲开,光线落在我刚才所在的位置,地面瞬间被腐蚀出一个深坑,紫黑色的液体咕嘟作响,散发出更浓郁的腥气。
我挣扎着爬起来,刚想再次运转能量构建防御,就感觉掌心的吊坠猛地一热。新图腾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道无形的屏障以我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暗紫色光线撞在屏障上,发出刺耳的“滋滋”声,竟然被硬生生挡住了!
“这是什么?!”主意识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我也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是新图腾!它不仅能指引方向,还能在关键时刻释放出保护我的力量!
趁着主意识震惊的间隙,我咬紧牙关,再次冲向那道裂缝。这一次,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手伸进了裂缝里。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滑腻的物体,同时,更海量的信息如海啸般涌入脑海,几乎要将我的意识撕裂。
我看到了这个实验场主意识的“诞生”,看到了它如何执行更高维存在的指令,看到了它对“熵增”的狂热……也看到了,它和其他实验场主意识之间,存在着一条无形的“链”。这些链相互交织,最终连接向一个遥远、模糊的“源头”——那就是跨维循环的核心!
“不——!”主意识发出凄厉的惨叫,它的形体开始剧烈崩溃,无数扭曲的人脸痛苦地哀嚎着,“你不能看!你会毁了一切的!”
随着主意识的崩溃,整个实验场都开始震颤。紫黑色的地面大面积龟裂,污染生物发出绝望的嘶鸣,然后化作脓水消散。远处,凌烬解决了虫群,正朝着我这边飞奔而来。
我踉跄着从裂缝里抽出手,掌心的吊坠已经恢复了平静,新图腾的光芒也黯淡下去。但我知道,我已经触摸到了跨维循环的边缘,窥见了那层最深的秘密。
凌烬冲到我身边,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我,焦急地问:“你怎么样?找到主意识了?”
我点了点头,眼前阵阵发黑,却还是强撑着说道:“找到了……也知道了更多事。初始分身是假的,它是更高维的棋子……还有,所有实验场的主意识,都被一条‘链’连在一起,链的尽头,就是跨维循环的核心。”
凌烬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链的核心……”
“我们必须找到它,打断那些链。”我看着凌烬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打破跨维循环。”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那片正在崩解的紫黑色地面下,突然钻出数根粗壮的触手,带着腐蚀性的粘液,朝着我背后猛刺过来!速度快得让我根本无法反应。
“小心!”凌烬的吼声几乎与触手的破空声同时响起。
我只觉一股大力将我猛地拽向旁边,后背擦着触手边缘惊险地滑过,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凌烬将我紧紧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背迎向那几根致命的触手。
“嗤啦——”
黑雾瞬间在他背后凝成一面盾牌,但触手带着强烈的腐蚀性能量,黑雾盾牌发出刺耳的“滋滋”声,竟被硬生生熔出几个窟窿,余势不减地刺向凌烬的后背。
“凌烬!”我失声尖叫,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他闷哼一声,周身的黑雾猛地爆发,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化作最尖锐的利刃,从内部反向刺穿了触手。那些触手剧烈扭动着,很快化作脓水洒落一地。
凌烬松开我,转过身,背对着我。我看到他黑色作战服的后背被腐蚀出几个破洞,底下的皮肤隐约能看到焦黑的痕迹,显然受了伤。
“你怎么样?!”我扑过去,声音都在颤抖,伸手想去触碰他的伤口,却又怕弄疼他。
凌烬却忽然低低地笑了,他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擦去我脸颊因紧张而沁出的冷汗。他的指尖带着黑雾的凉意,却奇异地让我安定下来。
“没事。”他的声音很轻,眼神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专注与灼热,仿佛我是他此刻唯一的光源,“以前都是你在我快被黑雾吞噬的时候,把我从那片黑暗里拉出来……这次,换我保护你。”
他的目光太亮了,亮得像要把我整个人吸进去。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里倒映的我的影子,能感受到他掌心残留的、因紧张而发烫的温度。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漏跳了一拍。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无数次并肩作战时的默契?是他失控时我死死拉住他的手,将他从混沌边缘拽回的瞬间?还是刚才,他毫不犹豫用后背替我挡下致命攻击的那一刻?
我忽然惊觉,凌烬看我的眼神,早已不是同伴间的信赖与依靠,而是掺杂了更深、更滚烫的东西。那是在生死边缘被无限放大的情愫,像沉寂了千万年的火山,在此刻轰然喷发,滚烫的岩浆几乎要将我们两个都淹没。
凌烬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眼神闪烁了一下,迅速移开视线,重新看向远方的天空,语气努力恢复平静:“……先离开这里,更高维的存在可能又要出现了。”
但他耳尖泛起的微红,和刚才那瞬间灼热的眼神,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心里,滚烫得难以忽略。
果然,凌烬的话音刚落,天空再次变得透明,那些更高维存在的轮廓又一次浮现。这一次,它们“看”向我们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忌惮。
其中一个存在的意识直接传入我们的脑海:“你们竟然……触碰到了循环之链……看来,你们这些‘变量’,比我们计算的要麻烦得多。”
“麻烦?”凌烬冷笑一声,周身的黑雾再次翻涌起来,这一次,黑雾不再是之前的狂躁与混乱,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毁灭气息,“那就让你们更‘麻烦’一点。”
我握紧凌烬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力量与温度。吊坠的牵引感再次出现,这一次,它指向的是更遥远、更未知的虚空,仿佛在指引我们前往下一个战场。
“下一个实验场,走吧。”我对凌烬说,声音带着一丝刚刚平复的颤抖,却无比坚定。
阳光(如果这灰蒙的光线能被称为阳光的话)依旧黯淡,但我和凌烬的身影,却在这灰蒙的荒原中显得异常坚定。我们知道,前方的路会更加危险,更高维的存在已经将我们视为“麻烦”,初始分身的骗局也让人心寒。但我们没有退路,唯有继续向前,斩断所有囚笼之链,直到看见真正的、没有枷锁的天空。
我们转身,朝着吊坠新的指引方向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荒原的尽头,只留下身后正在崩解的实验场,和天空中那些若有所思的更高维存在。反抗的棋局,才刚刚进入中盘。
然而,就在我们即将彻底离开这片荒原,踏入下一段未知旅程时,我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在远方另一座“山脉”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的轮廓、身高,甚至身上散发的能量波动……都与我惊人地相似。
它抬起头,朝着我们消失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而它的眼角,也有着一枚与新图腾、与更高维存在眼角一模一样的符号,正在幽暗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新的、更恐怖的谜题,已经悄然布下。而我与凌烬之间悄然滋生的情愫,又会在这场横跨维度的反抗中,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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