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妙君垂头丧气地往家走,天黑才到家。
一进门,就听到张氏对着楚有年哭诉,数落她的种种罪行。
楚妙君并不怕她告状,在她行事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后果,现在她与沈家的婚约,相当于她的免死金牌。
看在那二两银子的份上,楚有年和张氏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身为现代人的楚妙君,对二两银子其实并没有什么概念。
但对比楚柔就知道了,在原主的记忆里,楚柔是靠卖手帕补贴家用。
一条手帕只能挣一文钱,她要绣两千条帕子,才能挣到二两银子,两千条帕子,至少得好几个月才能绣完吧。
对于张氏的控诉,楚有年也很为难。
若是以前,他可以无所顾忌斥责或者惩罚楚妙君,让张氏消气。
但现在不同了,若是妙君有个好歹,他怎么跟沈家交代?
“夫人,我想妙君也不是故意的,这样吧,下次这种粗活就别让她干了,就给她一些轻松的事情做。”
张氏震惊,以前她抹抹眼泪,夫君都会站在她这边。
如今居然让她忍?
还不让那个小妮子干粗活,她不干,那这些活谁干?
“那柔儿要绣手帕补贴家用,也干不了这种活呀?她不干谁干呀?”
楚有年看了一眼张氏,赔笑道:“那……就只能委屈夫人了。”
张氏既不甘心又委屈。
还没等她说什么,楚有年又补了一句,“对了,妙君要出嫁,你去买些红绸喜字回来,该准备的东西也要备全了,成婚那日不能让人看轻我们楚家。”
“妙君,这段日子,你就好好待在家里,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把身体养好。”
“女儿知道了。”
楚妙君在心中窃喜,挑眉看了一眼张氏。
张氏气得牙痒痒,却只能忍着。
为了昭儿,为了那二两银子。
从那之后,楚妙君的日子过的还算惬意。
张氏收敛了许多,粗重活都自己干了,就是喜欢时不时阴阳她两句。
不过,楚妙君并不在意。
成婚前一晚,楚有年让她搬去与楚柔同住。
毕竟,谁家嫁闺女是从柴房走出来的?
哪怕楚妙君肯,楚有年和张氏也不肯,怕别人在背后戳他们的脊梁骨。
楚妙君将自己的衣物简单收拾了一下,一个小布袋就装完了。
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
来到楚柔的房间,她才发现两人的待遇简直天差地别。
楚妙君住的柴房漏雨不说,床是咯吱作响的木板床,没有床幔作遮挡。除了一方破桌椅,连一面镜子都没有。
楚柔的房间才是闺阁女子的房间。
一抹暖阳透过小轩窗,照亮整间屋子,在雕花梳妆台上投下斑驳摇曳的树影。
房间中间有一张雕花榆木圆桌,上面放着一套白瓷茶具和绣好的手帕,桌子旁边有一台纺织机,是楚柔做女红用的。
房间最里面睡觉的地方,用漂亮的珠帘阻隔视线。
里面放着一张雕花架子床,架子四周挂着碧青色床幔,床很宽敞,足够睡下两个成年人。
在原主的记忆里,张氏并不喜欢她进入楚柔的房间。
每次进入都会被张氏训斥,因此这些年除了打扫卫生,原主都不会轻易踏入她的房间。
对比她的破旧柴房,这里简直可以称得上豪华。
楚柔看到楚妙君搬行李进来,并没说什么,之前父亲跟她交代过,在她出嫁之前,暂住一晚。
朝她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还不等楚妙君回应,便转身忙自己的事了。
两人虽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平日里并不来往,除了吃饭的时候能见上一面,大多数时候,楚柔都在自己房间做女红。
有时,原主看到楚柔出房门会主动和她说话,但她通常都是客气两句,便快速走开。
次数多了,原主便明白她并不想搭理自己。
楚妙君才不会上赶着和别人搭话,她将行李放下,准备先补个觉。
听说大婚当日要早起,她怕自己不够睡。
一躺在床上,明显感觉不一样,垫了褥子的床,比她咯吱的木板床舒服多了。
正在绣鸳鸯的楚柔以为楚妙君会像以前一样主动过来和她说话,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动静,忍不住抬头看过来,就见她竟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因一时分心,手指还被绣花针扎了一下。
楚柔有些气恼,不再看她,专心绣帕子。
翌日
楚妙君天不亮就被张氏叫醒,沐浴更衣时她还困着,眼睛都睁不开,像个提线木偶般被人摆布。
全福人为楚妙君开脸时,她才清醒了几分。
铜镜里的这张脸和她倒是有几分相似,杏眼琼鼻,樱桃小嘴。
只是原主太瘦弱了,脸上也没什么肉,看上去干巴巴的,若是稍微胖一点会好看很多。
开完脸,全福人一边为她梳发髻一边说着吉祥话。
等到穿好嫁衣,盖上大红盖头时,天已经亮了。
门外锣鼓喧天,接亲的队伍已经来了。
一番喧闹过后,楚妙君被人扶着离开房间。
外面很热闹,她盖着红盖头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自己的脚尖。
周围人的笑声和恭贺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她被一群人簇拥着来到楚家祠堂,听着年迈的族长说完一长串祝福的话,楚妙君才上香跪拜。
出了祠堂,她就被一个穿着喜袍的人带着上了花轿。
她看不到那人的脸,只看到他牵着红绸的修长手指,格外白净。
在一阵阵鞭炮的欢送下,接亲队伍启程了。
按照大明国的规矩,接到新娘后不能走回头路,因此接亲队伍绕了远路。
花轿一路颠簸,楚妙君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胃里的酸水都快颠出来了。
快天黑时,她听到鞭炮声再次响起,便知道沈家要到了。
在一阵热闹的起哄声中,轿门被踢开,一双修长的大手伸过来,停在距离她三寸的地方。
楚妙君轻轻将自己的手搭上去,男人的手有点粗糙,虎口、掌心和食指处有茧,手心的温度微微发烫。
楚妙君被他的大手牵着跨过火盆。
过了火盆,他收回手,牵着另一头的红绸。
刚进门,原本热闹的气氛被门外马儿的嘶鸣声打断。
楚妙君竖起耳朵听着,她听到有人跳下马,落地时掷地有声,像是练家子。那人踏着青石板朝他们的方向跑来。
新郎官将手中的红绸交给喜娘,大步迎上去。
对这突然造访的不速之客,宾客们议论纷纷,楚妙君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只依稀听到“紧急军情”几个字。
传完话,那人小跑上马,策马疾驰而去。
接下来是一阵骚乱,混乱中,她听到一妇人焦急高喊,“宴儿,你去哪?这是你大喜的日子!”
妇人没有得到回应,沈家亲族七嘴八舌讨论着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这还没拜堂呢,新郎官走了,这可怎么办?”
“不如找个同族的子弟代替新郎官拜堂?”
“胡闹!那怎么行?”
“干脆找只公鸡……”
最后,沈家找来一只公鸡拜堂,刚拜完就急急将人送进洞房,生怕人跑了一样。
外面依旧热闹欢笑,只是所有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刚才传信兵紧急召人回去,还说是有紧急军情,虽然他们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打起仗来,受苦的还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
喝完喜酒,亲友们纷纷退场。
离开前,许多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新房。
楚妙君浑然不觉,因为新郎不在,没有人来闹洞房,喜娘得了红封,说了几句吉祥话就出去了。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楚妙君一个人,她掀开红盖头,环视一圈。
房间里挂满了红绸,小轩窗上贴着大红喜字,看上去十分喜庆。
她的左手边有一个雕工精美的梳妆台和锃亮的铜镜,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像是为了迎接新娘而准备的。
右边是一排衣柜,衣柜很宽,但里面只有寥寥几件颜色相似、款式差不多的衣服。
前面有一个圆桌,上面铺着绣工精美的桌布,那桌布比她平日里穿的衣服的布料还要好。
桌子侧面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个博古架,上面摆着一些花瓶和新奇的小玩意作为装饰。
再往前走还隔出了一间小书房,除了一整面墙的书架和红木桌案,靠窗的罗汉榻上铺着云纹软垫,上面摆着小炕几和一套精致茶具。
应该是房间主人用来休息的地方。
楚妙君啧啧一声,这家伙还挺会享受的。
不过……
以后这就是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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