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徐家老宅很是安静,林月溶惦记着自己脸上的红肿,鬼鬼祟祟进了大门,顺着游廊回了徐开霁的房间。
徐开霁落后一步,伸手扶住了她想要关上的门。
“这是我的房间。”
“……”
林月溶松了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吃完药有没有哪不舒服?”
林月溶认真想了想,“有点困。”
徐开霁抬脚走进房间,反手关上了门,从鞋柜拿出两双拖鞋,将粉色的小号递给了林月溶。
林月溶磨磨蹭蹭换好拖鞋挂好外套后,徐开霁已经帮她准备了睡衣,铺好了床。
她刚要拿着睡衣去洗手间,就被徐开霁拦下了。
“我转身,我不看。”
“……”
窸窸窣窣的声音带着些慌乱,挠得徐开霁的心里很痒。
安静了一会儿后,林月溶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好了!”
徐开霁换好衣服后,拽了一半被子,板板正正躺下了。
“你干嘛?”
林月溶从被子里探出头,警惕地看向他。
“我的房间只有这一条被子。”
“现在的天很冷了。”
“……”
林月溶的脸被捂得红扑扑的,茫然若迷,看起来很好欺负。
徐开霁伸手把她捞进怀里,声音冷硬,“闭眼!睡觉!”
林月溶挣扎。
“别乱动。刚吃了药不能做。”
不是,他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林月溶察觉他某些地方有些变化,不敢再动,只道:“热……”
徐开霁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热点儿好。热点儿睡醒了脸上的红印子就消失了。”
林月溶迷迷瞪瞪就信了。
徐开霁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很安心,她的眼皮很快就沉了。
林月溶一觉就睡到了天擦黑。
她睁开眼睛,面对着还不是很熟悉的环境,好长时间才摸清楚了自己身是何年,身在何处。
套房的外间和内室用花窗隔断隔开,台灯的光晕映在上面,斑驳又美妙,带着这个年代特有的氛围和情调。
徐开霁坐在外间的书桌前,正翻着一本厚厚的书。
这本书他应该很熟悉,眉目舒展,姿态慵懒,带着平时少有的少年感。
安静的房间,突然响起“咔嚓”的一声,他抬头看过去。
“咔嚓”,林月溶又抓拍了一张。
拍完之后她窘促一笑,“那个……这个柯达,随身带着还挺方便的。”
“嗯。”徐开霁很是赞同地点头,“方便拍美男。”
“……”
徐开霁单手撑起了下巴,挑了挑眉,“要不要再拍两张。”
林月溶扯出一个假笑,关上了卧室的门,还顺手拉上了花窗的窗帘。
忍一忍,明天就回杭城了,就可以两地分居了,就不用每天防贼了。
徐开霁好心情地将书折了一个角,放回了书架。
原本他以为自己这身打扮对小姑娘没有吸引力,现在放心了。
见自家小儿子不爬房顶了依旧穿着卫衣卫裤,章淳就猜到了,他在孔雀开屏。
饭后,她单独把徐开霁叫到了偏厅。
原本她想着叮嘱小儿子回了杭城要好好操办岳父岳母的身后事,跟林家的亲戚们好好相处,又突然想到这些年小儿子已经成了燕京的三爷,这些东西根本不用她提醒。
“妈,您把我叫来又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溶溶这次回杭城要上学的。她还是个学生,虽然你们领证了,但你还是得注意分寸。”
“我哪有不注意分寸。”
“溶溶脸上那么大的红印子,你当我看不见?”
睡了一觉,林月溶脸上的红印子没能消完,看起来反而有些暧昧。
“哦!”
徐开霁懒得狡辩。
“你这是什么态度?”章淳拔高了声音,“我告诉你,溶溶还在上学,暂时不适合要孩子,你给我注意分寸。”
徐开霁瞬间站直了身子,大声应了,“是!”
“臭小子,你吓我一跳。走走走,赶紧走。”
章淳嫌弃地摆了摆手,别管在外面混成什么样,一回家还是这么皮。
第二天吃完早饭,两人回天宇台收拾行李。
林月溶来燕京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要特别收拾的。倒是徐开霁一直忙忙碌碌,容姨跟着他,一直没停脚。
大佬就是大佬,出门就是麻烦。
去机场之前,林月溶一直把小煤球抱在怀里。毕竟她要离开很久,也不知道她这一离开还会不会再回来。
她犹豫了很久,也没好意思开口说想把小煤球带走。
毕竟自己有四只猫,徐开霁只有这一只猫。
“哎!小煤球,我也舍不得你!”
“但也只能留你自己面对徐开霁那个冷面怪了。”
“你要坚强!”
“要不然你自己跟徐开霁说,让我把你带回杭城?”
“你觉得它会说话吗?”
“!”
林月溶被吓得一激灵,险些把怀中的小煤球扔出去。
“徐开霁你走路没声音啊?”
“有。”
“是某些人说人坏话的时候太过于专心,根本听不见罢了。”
“……”
“走了,该去机场了。”
林月溶依依不舍地把小煤球交给了容姨。
“容姨,你要好好照顾它,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容姨只是笑,也不接话。
林月溶一上飞机就开始打哈欠的习惯。
徐开霁问:“晕机?”
“嗯。”
林月溶确实有些晕机,慢慢就养成了一上飞机就犯困的习惯。
徐开霁转身,给她搭了毯子,又拿过她的左手,轻轻捏着她的虎口,“等会儿飞机平稳了,喝点儿柠檬水。”
林月溶整个人都蔫了,只闭着眼睛恹恹道:“不用。睡着了就好了。”
陆陆续续有人开始登机,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过道另一头传来,“三爷?三太太?”
林月溶转头,睁了一只眼看过去。
在燕京会所弹钢琴的那个……
周语嫣?
林月溶笑了笑,“你好!”
徐开霁一直没动,周语嫣并不在意。
她问林月溶,“您晕机?”
“嗯。”
周语嫣笑道:“下次提前吃一片晕车药,能缓解。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很有分寸,知道怎样攀关系才能让对方觉得舒服。
林月溶转回头,重新闭上了眼睛。不过两三秒的功夫,她又睁开眼睛,“徐开霁,咱俩换换位置。”
飞机的过道太窄了,徐开霁手臂长,一伸懒腰再打到人家周语嫣怎么办。
徐开霁并不赞同,“晕机的时候,靠窗会舒服些。”
林月溶朝左歪了歪头,“想这样靠着。”
徐开霁起身,伸手将她拽起来,换了位置,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周语嫣适时出声,“三爷和三太太的感情真好!”
林月溶往徐开霁的怀里埋了埋,看起来像是听了这话后不好意思了。
徐开霁伸手将林月溶揽住,朝着周语嫣微微点头。
周语嫣一颗心落在了肚子里。
她果然赌对了,想要跟三爷搭上线,就要从三太太这边入手。
徐开霁的心情很好。
小姑娘的心思浅,分明就是在这儿给外人宣誓主权。
杭城觅桥机场的出站口,人头攒动。
“溶溶——”
徐开霁和林月溶的脚步同时顿住。
“溶溶——”
隋远朝着林月溶拼命地挥手。
“我在这儿!”
“隋远哥?”
林月溶朝他挥了挥手,快步跑过去。
溶溶什么时候给这小子打了电话?
徐开霁有些不满地咬了咬腮帮子,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溶溶。”隋远在林月溶面前站定,递给她一个印满樱桃的保温杯,“我给你拿了保温杯,泡了柠檬水。”
“谢谢隋远哥!”
林月溶接过,没有像之前一样拧开。
“晕机不难受吗?怎么不喝?”
林月溶摇了摇头,“在飞机上喝过了,现在喝不下。”
隋远仔仔细细打量了她,笑道:“看起来这次的气色要好很多。”
“嗯,没怎么晕机。”
徐开霁在飞机上一直在给她揉捏虎口。
“给我吧!”
徐开霁伸手拿过了林月溶手里的保温杯。
隋远这才发现,林月溶什么都没拿。
大衣,包和箱子都在徐开霁手里,甚至她扎头发的皮筋,都套在徐开霁的手腕上。
隋远的笑意微滞,“徐先生,你好。”
“你好!”
隋远道:“我去叫车,咱们直接回常安巷?溶溶给我打了电话我妈就开始张罗了,晚上在我家吃饭吧?”
他又看向林月溶,“我爸也回来了。”
隋父是个军事记者,常驻部队。林家夫妇在世的时候,每次他回来,两家都会聚一聚。
徐开霁见林月溶没拒绝隋远的邀请,只道:“不用叫车,我有车在停车场。”
见林月溶不解,他解释,“天宇重工在杭城有分公司,提前就安排了人来停辆车。”
林家住在西子湖畔的常安巷。
徐开霁把隋远送到巷口,打开了车锁,转头对他道:“抱歉,我们要先去一趟公司,晚上会准时去吃饭的。”
隋远很想带林月溶一起下车,张了张嘴,还是只应了声“好”。
林月溶只看着巷子,车重新开走她才回了神儿。
“不回家吗?”
“先去买点水果和礼品。”
“哦,对,去隋家是要买东西。”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爸妈来操心的。
林月溶咬了咬嘴唇,转头盯着外面的西子湖。
阴天的西子湖水汽蒸腾,像是一副墨渍未干的水墨画,美丽依旧。
她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上上辈子她住在西子湖畔,所以上辈子她才那么执着,想在西子湖畔买一座小房子。
湖边的每一座桥,每一个亭子,每一棵树,每一座山都有她玩闹过的痕迹。
早些年的时候,爸爸会骑着自行车带着她,带着妈妈,在这西子湖找那些旁人发现不了的风景。
“徐开霁,你觉得西子湖美吗?”
“美。”
西子湖的美是自古以来公认的。
“好敷衍……”林月溶不满,“你这是游客心态。”
徐开霁看了她一眼,“很美。”
“……”
林月溶自顾自开始说。
“西子湖,在别人眼里,是个景点,是个值得来一次的景点。有人说它美,有人来说它一般,甚至还有人骂它德不配位。”
“不管别人怎么说,在你眼里,它一定很美。”
“不只是美,在我眼里,它是活的,它的美是有呼吸的。我见过阴天的西子湖,见过晴天的西子湖,见过阴雨连绵的西子湖,见过暴雨滂沱的西子湖……不管什么样子的西子湖,我都很喜欢。我开心的时候,想来这里,这里太美了,能承载我的情绪。我难过的时候,想来这里,贪婪地看着它,我就能好起来。”
西子湖面的风顺着窗户吹进来,林月溶深吸一口气。
她现在很难过。
“明天要跟我一起晨跑吗?”
徐开霁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拉住了林月溶。
“我猜你没有见过凌晨的西子湖。”
“徐开霁!”
林月溶两辈子堆积起来的伤感全没了。
“你这个人很会破坏气氛你知不知道?”
“你这么美,你以后改名徐西子吧!”
徐开霁很满意,他捏了捏林月溶的手心。
“这确实比徐美男好听一些。”
收藏来,收藏来,收藏四面八方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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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徐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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