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一楼逛街。”曹庭芳心情格外好，连吃饭时接连处理的三个工作电话都丝毫没影响到她，一手牵着方汀，一手拎着她今天专门搭配的奶昔白爱马仕包，款款朝楼下走去。
盛悦的一楼全是奢侈品，逛的人不多，却也不少。
曹庭芳带方汀去的第一个店是香奈儿，刚一进门，一个粟色短发的sales就迎了上来，看样子认识曹庭芳。
“曹总，房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在v2，您是自己先看看，还是我给您挑好后展示呢？”sales目光从林爱琪和摄像师身上掠过，最终停在方汀身上，自然夸赞道：“这就是您微信上说的您女儿吧，果然是漂亮可爱，我们新到了一些秋款，特别适合她，我待会儿拿给妹妹试试。”
曹庭芳笑道：“还是你嘴甜，房间取消吧，你先去休息，我们今天自己逛会儿。”
“那行，曹总你们先逛，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sales没再多劝，一只将手里的水分别递给曹庭芳和方汀，而后转身又拿了两瓶递给林爱琪和摄像师，便转身走了。
店里没什么人，方汀被曹庭芳带着在衣服区逛，一路下来，只看到了一件稍微顺眼些的、合适她的衣服，一件左胸印有香奈儿标志性logo的牛仔外套。
曹庭芳又给她选了一条同色的牛仔裙和一双黑色的小牛皮乐福鞋，递给她，示意她去试衣间试试。
方汀接过那几样东西，走进试衣间，明亮的试衣间内正对着一面大大的镜子，从里方汀能看到她的整个形象。
格格不入的一身粉色小洋装，穿在这具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像极了县城路边卖的一百块一套的假名牌。
但曹庭芳今天给她挑的这套，明显适配许多。
方汀坐在换鞋凳上，实在没忍住，没出息地看了眼标价。
个、十、百、千、万……
好了，这价格快给她看死了。
“曹总？”
曹庭芳站在箱包区，思索着给方汀那套配个什么款式的包，刚看中一个粉色的粗花呢小包，想伸手去拿，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谭助理？”曹庭芳转身看去，细眉一挑，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他不像是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
谭爻把手里镶着山茶花的黑色袋子朝曹庭芳晃了晃，笑道：“来取订的包。”
曹庭芳有点吃惊，她目光忽然看到谭爻身后的女生，身型高挑、长相甜美，只是那张脸怎么看怎么稚嫩，她迟疑道：“女朋友啊？”
谭爻笑着摇头，将那女生叫上前来，介绍道：“我妹妹，谭莛姝。”
“哦，这就是你那妹妹吧，这基因可太好了。”曹庭芳回忆起来，忍不住夸赞，人家这十二岁都快一六五了，只有方汀那十二岁还像没发育似的。
“方汀也在这儿？”谭爻注意到不远处架着的摄像机，又看到林爱琪，冲她甫一颔首后，收回视线朝曹庭芳道：“那我和小姝先走了，就不耽误你们拍摄了。”
曹庭芳点头道：“行，带你妹妹慢慢逛。”
方汀刚换完衣服出来，正巧听到曹庭芳这句话，曹庭芳走上前来，站在镜前整理了一下方汀后颈翘起的衣领，道：“刚遇到你谭叔叔了。”
“谭爻？”方汀一怔，他怎么会来这里。
“没大没小。”曹庭芳作势拍了下方汀的脑袋，但力度极轻：“你谭叔叔带他妹妹来取包的，平时看不出来，没想到还是个妹控。”
难怪，这就能讲通为什么方汀会在校门口遇到谭爻了。
“谭叔叔的妹妹也跟我一个学校吗？”方汀好奇问。
曹庭芳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只道：“不太清楚，没听说他提过这事，怎么啦？”
方汀摇头：“没事，就是今天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看到谭叔叔了。”
曹庭芳将她看上的那个包，招呼sales过来取下，而后一边往方汀身上挂一边道：“兴许是吧，改天我问问。怎么样，好不好看？”
方汀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只觉得陌生。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合适自己的衣服后，那气质瞬间便提升了，连带着她的细胳膊细腿儿显得时尚了很多。
只是方汀个字矮，衣服和裙子有点偏大，但总体上是合适，曹庭芳叫来sales为方汀现场量尺寸、改衣服。
耗时半小时，方汀最终提着一个装着包的袋子和一个sales专程为方汀准备的小礼物走了，衣服和裙子之后会快递到曹庭芳家里。
这会儿已经九点多了，商场还有半小时关门，曹庭芳又带着方汀去了其他几个奢侈品店，只在巴黎世家买了双鞋便启程回家了。
今天的拍摄素材也就到此结束，林爱琪带着摄像离开，回去的车上只有曹庭芳和方汀，车行至半路，曹庭芳接到电话，临时回去加班。
方汀在曹庭芳接到电话时就已经昏昏欲睡，等她再睁眼，人就在床上了。她打开手机，有几条微信消息，是曹庭芳发的，大概意思是周末她要出差，这两天徐江烈会来照顾她。
方汀回过消息，起床洗漱后又躺下了。
第二天一早，敲门声将她吵醒。
今天上午没有拍摄任务，曹庭芳也出差了，敲门的会是谁，方汀意识在脑子转了好几个来回，才隐隐想起曹庭芳的那条微信。
哦，是徐江烈，她那隐身的城市爸爸。
果然，下一秒，门外出声了，正是徐江烈：“方汀，起床吃早饭了。”
徐江烈站在门口，门内没有动静，他想继续敲，但还是控制住了情绪，因此整张严肃的脸显得有点扭曲。
他并不是一个能扮演慈父的人，对徐孟宇他通常重复第二遍的时候便开始动手，以至于节目组来拍摄先导片的时候，他都跟徐孟宇在吵架，有部分剧本的成分，但大部分还是真实发挥。
但对这个从农村来的‘女儿’，他却不知道该怎么相处，这两天的时间，明显是曹庭芳专门留给他的，否则那趟出差会是他去。
正思索着，门缓缓打开，一个瘦小的女孩穿着粉色的棉质睡衣站在他身前。
方汀眨眨眼，抬头看向徐江烈，见他脸绷得发紧，好奇问：“怎么了，徐爸爸？”
“没事，走吧，下去吃饭。”徐江烈示意方汀走在前面，他注视着方汀睡衣上那两个随之摆动的兔耳朵，心里有一丝动容。
试着改改你的脾气，徐江烈想起曹庭芳临走前跟他说的这句话。
“你周末有什么安排？”徐江烈把桌上的早餐递给方汀，试图让自己的嗓音柔和些。
“我……我准备在家写作业还有预习功课，下周一有模拟考。”方汀咬了口鸡蛋，看向徐江烈：“您要是有事，去忙就行。”
“没事，我陪你一起。”徐江烈道，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这句话有点歧义，像监督她学习似的，补充道：“你妈妈给你找了个英语家教，说你不太适应英语教学，她下午就来。”
“英语家教？”
方汀愣了下，她似乎没跟曹庭芳说过她不适应英语教学这事吧，况且这几天谭绛茵一直在帮她补习，算是小有成果，毕竟才初一，再难也不会难到哪里去。
“不用了吧，曹爸爸，我同学在帮忙辅导我。”方汀道。
“同学？”徐江烈浓密的眉毛一皱，下意识道：“男同学，女同学？”
“女同学。”方汀道。
“那也行。”徐江烈明显是个不怎么动脑筋的人，他一听方汀这么说，便同意了，“你可以把你同学请来，跟你一起学习。”
把谭绛茵叫来一起？
方汀有点意外，思索了半晌还是拒绝了，毕竟是别人家里，况且下午还有拍摄，把谭绛茵叫来属实不太好。
徐江烈没再坚持。
周末两天转瞬过去，徐江烈不是个活络的性子，方汀两天跟他待在一起，说的话不超过二十句，好在周天谭爻过来了。
带徐江烈和方汀去了趟中江市的欢乐谷，方汀本来在镜头前就不爱说话，谭爻就不提了，徐江烈更是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于是整场拍摄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玩项目时排队沉默，拍照留念时沉默，吃饭时更沉默。
林爱琪受不了这种氛围，索性在欢乐谷拍了几段后采，就不提前结束了，放大家去休息。
好在迎来了周一，曹庭芳回来了。
校门口。
曹庭芳目送方汀进去，朝她再三叮嘱：“考试别紧张，就是一次小测试，分数不重要。”
方汀回身，无奈道：“妈妈，我不紧张，您别紧张了。”
“我紧张什么！”曹庭芳声音的尾音都变了调，朝她高声喊：“行了，快进去吧，晚上回来吃大餐！”
“知道了，妈妈。”方汀背对着曹庭芳，细细的手臂朝她挥了挥，而后消失在人流里。
林爱琪拍拍曹庭芳的肩，宽慰道：“我看方汀还可以，周天她做了张模拟卷，分数还不错。”
曹庭芳没把林爱琪的话放在心里，只当她的还不错是在安慰她，她比较担心的是这次周测会打击到方汀的自尊心。
但方汀却不知道曹庭芳的这些担忧。
一进教室，谭绛茵就冲了过来，一把抓着她肩，一脸紧张道：“你听说了吗，这次模拟考涉及会排名呢！”
说完，谭绛茵在原地打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办怎么办，以前可从来没有这种规矩啊，怎么办呐！”
“有什么好担心的。”方汀把作业从书包里抽出来，放在桌面上，“先考再说吧。”
“呜呜呜，考差了我会被骂死的！”谭绛茵哭丧着脸，头挨方汀胳膊，蹭来蹭去的。
“你不是天天被骂吗，习惯就好。”方汀温柔一笑，揉了揉谭绛茵的脑袋，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她扒下来，“所以别担心了。”
“好冰冷的话，好冷漠的人。”谭绛茵泫然若泣，看着方汀的眼神宛如她是什么负心汉一般，“你之前可不是这样对人家的。”
“行了，先好好考试。”方汀忍俊不禁，抬头挠了挠谭绛茵的下巴，然后大手一挥将她一把攘走，“去吧，我相信你。”
“嘤。”谭绛茵。
国际学校的基本考试科目与普通学校差不多，只是考察范围和试卷类型不同，但换汤不换药，内里还是初一的学习内容，兼容了一些初二初三的课程。
这些对方汀这个高考六百多分的人来说，几乎没有难度，前提是她做题的时候能把题干翻译清楚。
好在只要基本记住那些特定的专业词汇，其他的就没什么问题了。
一共三门必修课，一门选修课。
上午的英语和数学考完，方汀便觉得没什么压力了，甚至提前交卷回了教室，等了约莫二十分钟，就见谭绛茵垂丧着脑袋进来了。
然后坐在她对面，啪嗒一声头砸到了桌上。
教室里其他人听着声音看了过来。
镜头也跟着看过来。
方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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