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饶命!女侠饶命!大师父饶命啊!”
云书书房间。
看到蹲在地上,被捆成一团,眼下老老实实、求饶如小鸡啄米般的摊主老丈,众人面面相觑。
“这?”谷幽兰将不忍的目光投向云书书。
圆一大师则左瞧瞧、右看看,忽然出手如电,直取老丈花白发髻。甫再一摊手,掌心赫然是一粒金豆子。
“啊!”
云书书上下一阵摸索,果然只摸出七颗,气得他上前再一脚,气劲将对方直接弄晕。
“我们还是去隔壁房间吧。”圆一大师提议,同时对谷幽兰歉然道,“事出从权,还望谷施主不要介意。”
“大师多虑了。”
虽是深夜处在未出阁的女儿房间,但作为江湖儿女,谷幽兰表示自己完全理解。
她同时再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确认确实是白天遇见的那位好心摊主,虽然此刻面带厉色、颇显狰狞,使得整个人的气质大为不同,但瞧那面貌,确是同一人。
三人在谷幽兰房间随意坐下,听云书书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很简单,我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觉有人进了我的房间。当时我就心中一乐,想着好家伙,这送上门来的傻货,可是不要白不要……”
云书书讲得手舞足蹈,异常沉浸。
谷幽兰却是一手扶额,一手推他,示意别废话、少丢人。
好在,圆一大师也不是外人,估计早就被迫习惯了。
呵呵。
“没想到,就是个普通的毛贼,和什么凄美艳鬼边都不沾。”
云书书看上去很失望:“等他翻到一半,我实在忍不住,出手将他捆了。借着外边的光一看,好家伙,原来是白天的老贼,这是早就盯上我们了呀!想到这,我就很担心小兰,摸到她房里一看,她竟在做噩梦,后来……”
“所以。”谷幽兰强行打断道:“你根本就没来得及盘问?”
云书书摊了摊手。
表示不在乎、无所谓,谁爱管这些。
他随即转身对圆一大师道:“可巧大师来了,你就把他带走送官吧,赏钱我也不要了,楼下住宿费麻烦结一下。好走,不送!”
圆一大师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心想,老衲就算这时候有心结账,估计楼下掌柜的也还没起来。
“不是,二位施主,关于老衲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二位就一点也不好奇吗?”着实没有人问,圆一大师只能生硬地自己cue自己。
实惨!
云书书继续摊手。
表示不在乎、无所谓,谁爱管这些。哦,如果大师买单的话,这个话题,也不是不能聊一下。
还是谷幽兰表现了自己的礼貌:“那日离别后,方丈大师不是称,要随莫大哥一行进京吗?如何眼下,会出现在除州城?且为何半夜来此寻我们?”
“哈!”
圆一大师一拍大腿:“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别说算了。”云书书飞快地截住了话题,“反正我们也不感兴趣。”
“云施主!”
委屈兮兮地看向云书书,圆一大师摇首感伤:“不过数日不见,你变了!变得冷漠,变得无情,变得老衲都要认不出来了!”
“那是因为,你一直就没有看清过我!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就这样,变的,只有你罢了!从始至终,都是你的一厢情愿!”
谷幽兰起身,推窗,忍无可忍地道:“如果你们要演一盏茶时间的短剧,请出去!”
“哈哈,这不是骤见故人,心中欢喜,难以控制嘛!”
云书书赶紧将谷幽兰扶到床上重新坐好,再板起一张脸对圆一大师道:“说吧,大师。废话别说,说完就走,留下房费。”
圆一大师内心腹诽:“你有本事要我走,你有本事别要老衲的钱啊!”
不过,关于云书书的两幅面孔,他也早就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因此,坦坦然然地坐着,一动也不动,圆一大师讲述了自己来此的缘由。
“自打那日别离后——”
“停!”云书书不为所动,“别唱戏,别拖音,好走,不送!”
“嘁。”
圆一方丈悻悻地克制住自己在表演上的惊人天赋,正经道:“老衲随莫大人一行途经除州城,被地方官员拦住称有无法解决的异常情况,当地皇城司负责人却说没有,且双方均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莫大人急着回京,便将老衲留下调查。至于为何会寻来,是因为官府要求旅舍每日上报住宿人员情况,看到二位施主的名字,老衲倍感亲切,实在忍不住思念之情,便不等天明……”
云书书一毛钱也不相信:“听你的意思,问题出在晚上?”
圆一大师收起笑脸,冲谷幽兰正色道:“入夜后,谷施主可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能否细说?”
“这?”
谷幽兰瞧了瞧云书书,又看了看圆一方丈,拧眉道:“确实有些不对劲。感觉自己思绪很乱、很多,且很是心烦。”
“可是恶念丛生,难以压抑?”
谷幽兰点了点头。
圆一大师抚掌而叹道:“便是如此了。隔壁那位老丈,却也不必审了,想来他是白天看到你们露了财,起了贪念,晚上便忍不住摸过来。这几日,类似的情况,城中比比皆是。”
“所以才说城中不太平,闹飞贼?”
云书书一回想,恍然大悟道:“实则都是人心中的恶念被无限放大。从前只会在心里想想、不敢的,现在都会行动了,怪不得说宵禁、把衙役们全散到街上也没用。”
“是啊。”
圆一大师感慨道:“这便是一开始,县衙坚称此事涉及妖鬼,因为涉及妖鬼,他们便没有相应的责任;但此地的皇城司却认为是官员们在偷奸耍滑、推卸责任。”
“现在看来,还是有问题的。”
云书书沉思着,转头看见圆一大师,讶异道:“话都说完了,大师还在此处做甚?记得去隔壁提人走,好走,不送!”
“不是。”圆一大师瞪圆了眼睛,“话都说到这份上,云施主不想路见不平、行侠仗义吗?”
云书书伸出手,食指、中指、大拇指并在一起,搓了搓。
“大家相识一场?”圆一大师不敢相信道,“你还和老衲提这些!啊,老衲的心,好痛!”
云书书丝毫不为所动:“痛就赶紧去药店里抓两包药吃吃,这么大年纪了,还熬什么夜。要不就包吃包住包豪华马车或者舟船入京。”
“成交。”
“啥,你刚说什么?”云书书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圆一大师笑眯眯地道:“包吃包住加豪华马车一路入京呀。哦,忘了说,老衲今晚来,其实还有一事,邀请二位施主移驾四方馆。”
四方馆,除州城最奢华的官方驿馆,仅一半区域对外开放。接待的人,往往非富即贵。
云书书一脸的痛心疾首:“大师,你终于得偿所愿,吃上软饭了?恭喜恭喜!”
圆一大师怒道:“什么鬼话,你看老衲是这种人吗?老衲是有真本事的!”
云书书了然微笑:“三寸不烂之舌?还是哄人功夫了得?”
圆一大师竟也没有否认,仅是清咳了一声,好心提醒道:“咳,云少侠,现场貌似还有女眷在。”
“啊,小兰?”云书书一阵手忙脚乱,“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想说的是?……”
谷幽兰面无表情起身开窗:“你们两个,好走,不送!”
“小兰,你听我解释啊!”
?……
清晨的风颇凉,一如云书书的心。
因为他的小兰妹妹至今还没有搭理他。
最直接的表现,便是昨晚搬到四方馆,一路上,谷幽兰都没有额外给他一个眼神、一个笑脸,房间也不在他隔壁。
“啊!”
望着初升的秋阳,云书书觉得自己的世界黯淡无光。
“今日秋高气爽,公子为何叹息?”
一个女子的声音忽从背后响起,听上去,还颇为年轻。
云书书转身,发现果是一年轻女子,不到二十的样子,年轻且貌美。
一身华服,但不至于艳俗,联想到昨晚圆一大师的交待,云书书挑了挑眉,道:“舒夫人?”
舒夫人,是临淄郡王的爱妾,顾名思义,就是非正室但是极为受宠的身边人。
据说临淄郡王对此女极为满意,称其让他非常舒心,故以“舒”为封号。久而久之,上下俱称舒夫人。
至于其真正的闺名?
呵,这是你我一介外人该知道的吗?肯定是非亲近之人不可告知呀!
云书书望着眼前笑吟吟的女子,看其樱唇轻启:“夫人之称,何其生分?圆一大师称与公子是忘年之交,既非俗世之人,何不直呼妾身名字:意欢,舒意欢。”
什么情况?
云书书惊恐地回头,发现小兰应该还没起来,房门紧闭;再环视左右,不见一人,这还真是个有嘴也说不清的好院落啊!
就冲这服务,四方馆,差评!
“夫人说什么?小生耳背,听不分明。啊,开饭了?好的,谢谢提醒,小生这就去饭堂。”
惹不起,躲得起,云书书准备溜之大吉。
哪知对方应当看穿了他的意图,微笑行礼道:“既如此,公子不必避让,妾身告辞。”
说罢,竟真的转身而去,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什么情况?
云书书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走远,想到昨夜,圆一大师神神秘秘地告诉他,自己之所以被莫南亭留在这,完全是因为,临淄郡王也在。
是的,就是那个先圣德太子之子,极为当今圣上宠爱,甚至一度被视为储君有力人选的临淄郡王——萧元旦。
众所皆知,郡王元日出生,故名元旦。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云书书不解。
圆一大师一脸的孺子不可教:“你想啊,小王爷此次奉诏入京,这一路,地方上可不得好吃好喝招待着。你跟着,不就是包吃包住包豪华马车舟船?”
“好像,是这么回事?”
“是吧。”圆一大师满脸得意,“这要是寻常人,我还不告诉,咱俩谁和谁啊!”
“嗯。”
“来不?”
“好。”
“闲话少叙,房钱老衲给你留在桌上了,咱们这就走!”
呵呵。
云书书看着舒夫人婷婷袅袅的背影,想着:“若是我再相信老和尚,我就是头猪!好烦啊,他真的给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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