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淡淡的龙涎香萦绕鼻尖,慕容治端坐案后,手执朱砂御笔,头也未曾抬过。
白瑛瑛默默跪好,心里却骂了系统千百遍。
爹的破系统,说好是无敌的呢?老娘一天到晚不是在这跪就是在那跪!
“瑛儿。”良久,上方才传来低低的叫唤。
“母皇,儿臣在。”白瑛瑛忙应声。
“嘶,朕百思不得其解,你说,这朔北之地,到底该派谁去接手呢?”皇帝语气平静无波,像是在问“你今天吃了什么”一样。
“儿臣愚笨,儿臣不知!”
慕容治却哈哈大笑:“交出兵权,舍了经营多年的朔北根基,就为了保下这群可能背主犯上的丘八……瑛儿,你告诉朕,你此举,是念旧情的仁,还是……收买人心的智?或是说……你终究还是觊觎朕这个位置?”
“儿臣不敢!母皇若不相信儿臣,儿臣愿重回朔北,永不回都!”白瑛瑛脊背发寒。
“重回朔北。”皇帝仔细咀嚼着这四个字,笑了笑,“你连十年都待不住,还想着永不回都?”
白瑛瑛心头一凛,稳住呼吸,叩了叩首:“母皇明鉴!儿臣在朔北六年,见过的死人比见过的活人还多。那些将士,她们会把最后一口饼让给同袍,会用身体为儿臣挡箭。若儿臣为求自保,便弃她们于不顾,与畜生何异?今日儿臣能负她们,来日就能负母皇,负这天下人!此等不仁不义之徒,母皇敢用,天下人敢服吗?”
“至于皇位……儿臣若真有那般算无遗策的智谋,又怎会中了旁人如此粗浅的离间之计,被几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儿臣戍边六年,自问无愧内心,无愧慕容。”
“无愧慕容。”皇帝又笑了笑,只是凝视着女儿伏低的姿态。
白瑛瑛也不知道怎么,在她面前,总是底气全无。
半晌,上头才缓缓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
慕容治走到白瑛瑛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起来吧。跪那么久,也不嫌地凉。”
白瑛瑛起身,暗叹这皇帝还真是将御人之术学了个十成十。
“母皇知道你远在朔北苦寒之地,心里也是怨极了母皇,可母皇,实属无奈。”慕容治又摆出一副慈母的态度来。
“儿臣怎敢怨恨母皇?”白瑛瑛拱手。
她是不恨,但原主肯定是恨极了的,小小年纪被发配那苦寒之地,也难怪受了几句挑唆就要反水。
呸,活该。
白瑛瑛心里暗骂,脸上却装出天真的模样。
“也罢也罢,”慕容治叹息道,“既然回来了,过去亏欠你的,母皇总会慢慢补偿。明日,你便去琢玉学堂进学。女儿家家,终究要明事理、知进退,将来方能协理政务,为朕分忧。”
“学堂内皆是都中权贵之女,人多眼杂。你需谨记,此行务必隐匿身份,谨言慎行,莫要泄露半分。此后,你便化名‘白瑛瑛’入学。里南大街有处三进的清静宅子,朕已命人收拾妥当,即日起便赐予你,也算在宫外有个落脚处。”
慕容治说着,又转身从案上拿来一枚通体温润的白玉佩,交在白瑛瑛手中:“母皇对你寄予厚望,你切勿辜负了母皇。”
呵,这和老板对着你画饼有什么区别?
白瑛瑛恭敬地双手接过,表现出十分感动骄傲的模样,再次拱手道谢:“谢母皇厚恩!儿臣谨记教诲!”
慕容治踱步到窗边,望着窗外宫墙叠嶂,淡漠道:“至于那几名细作……便交由你全权处置。是杀是留,是真是假,朕只要一个最终的结果。这,算是朕给你留在都城的第一个考题。”
她回眸,俯视:“莫要再让朕失望了,瑛儿。”
白瑛瑛深深一揖:“儿臣,领旨。”
离开御书房,已是深夜,夜风习习,吹得人心也变凉。
白瑛瑛不禁暗叹,好一招恩威并使啊!她这个母皇还真是不简单,还好那天没真的攻城,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便思忖着边走,不知不觉走到自己的姚台殿,还未踏入内殿,便被一双手拖到暗处。
“别进去!”男人在她身后耳鬓厮磨。
“怎么了?鬼鬼祟祟的。”白瑛瑛感受到微微痒意,笑问。
“里面……里面……”司马涟紧紧挨着她,“里面”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里面怎么了?”白瑛瑛心里慌张,还以为是来了什么刺客,急急追问。
“哎呀!”司马涟重重吞咽,还是说不出口,他含糊道,“里面不太干净。”
不太干净?白瑛瑛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她松了口气,笑意更甚:“哦?怎么个不干净法?我驰骋沙场,什么尸山血海、腌臜场面没见过,还怕这个?我可是什么不干净的都见过。”
“你!”司马涟狠狠噎住,羞恼交加地一把推开她,迅速跑远了。
白瑛瑛摇摇头,推门进去。
甫一进殿,烛火瞬时点燃,照的大殿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只见五六个身着轻薄纱衣的年轻男子或坐或卧,见她进来,齐刷刷起身行礼。他们个个容貌昳丽,举手投足,眼波流转,尽是风情万种。
“殿下,您回来了~”一手持酒盏的男子赤足踩在绒毯上,嗓音酥软入骨。
白瑛瑛怔愣住,呆呆地站在门口。
好家伙,她的寝宫怎么成风月场了?
难怪司马涟那小子刚刚那么窘迫,原来是这个不干净法。
“谁让你们来的?”白瑛瑛紧紧蹙眉,头痛欲裂。
一身披紫纱的男子体态轻盈地走过来,柔柔一拜:“回禀殿下,是内务府吩咐小人们来的。内务府说七殿下辛苦,特命我们来帮殿下排忧解难。”
深宫还真是不好混啊。白瑛瑛上一秒还被告诫要谨言慎行,下一秒就有人送了这么多男人进来。厉害!佩服!
“殿下~小人为您斟杯酒吧,此酒醇香,必定让殿下流连忘返~”紫衣男见她迟迟不说话,柔声上前,不断贴近。
【温馨提示:宿主,房中熏香含曼陀罗花粉,长时间接触会让人意识全无,任人摆布。】
这不就是传闻中的“迷药”嘛。
【宿主是否花费十成就点购买解药?】
【换换换!赶紧的!】
几个男仆惊奇地看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白瑛瑛终于有了底气,她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什么,花了五十成就点在商城买了个“吐真散”。
紫衣男怔愣片刻,又捧着酒杯凑上来:“殿下,可是小人服侍不周?连一杯酒都不愿喝?”
白瑛瑛顺势接过酒杯,用宽大的袖口遮掩,将“吐真散”弹入了杯之中。她假意抿了一口,又搂住那男子,将酒杯凑到他唇边,眼神魅惑:“如此良辰美景,独饮无趣,来,你先陪本殿喝了这杯。”
男子不疑有他,为了取信于她,娇笑着饮下。
片刻后,药效发作,男子眼神开始迷离,白瑛瑛脸色登时变换,一步上前,扼住那为首紫衣男子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来,好似在认真端详。
“说,谁派你来的?”
余下几人闻言,顿觉不对,纷纷下跪,抖若筛糠。
那紫衣男子痴痴笑道:“是……是内务府的张公公……他说,只要让殿下您‘快活’一夜,留下些把柄……日后就好拿捏了……”
“张公公背后是谁?”白瑛瑛逼问。
“不知……不知。”紫衣男神志不清。
白瑛瑛又转向地上跪成一片的男人们。
“小人……小人不知!我们只管办事……呃……”
“哼!”恶名昭著的七殿下环视一圈,沉声开口:“混账东西,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慕容白瑛饥不择食,什么下贱货色都收?”
几人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殿下息怒!小人……小人们不敢!”
“不敢?”白瑛瑛给自己倒了杯酒,轻轻抿了一口,”我看你们是胆大包天!”
几人忙以首叩地,求饶道:“小人们知错!还请殿下恕罪!小人们也是万般无奈!还请殿下恕罪!饶小人一命!”
白瑛瑛将余下的酒一口饮尽,随即手腕猛地一扬,玉杯被她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跪在地上的几人大气也不敢出,浑身哆嗦,生怕下个摔的就是他们的脑袋。
“滚回去告诉你们背后那个见不得光的东西,”白瑛瑛拂了拂衣袖,眼神轻蔑,“我慕容白瑛,胃口刁得很,不是什么残羹冷炙都咽得下去。让她省省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别自取其辱。”
“现在,全部给我滚出去!”
几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出了殿门。
【叮!恭喜宿主解锁隐藏成就:“不近美色”!成功抵御低级诱惑,维护反派格调,奖励成就点:500!】
白瑛瑛无奈,踱步到窗边,开窗透气,几缕清风抚过,熏人的香气才散去些。
清辉遍洒,殿门外的那颗干枯的树上,有位雪白似玉的少年一袭素衣,沐浴在皎洁的月光里,手中执一管短笛,正抵在唇边轻轻吹奏,他曲调悠扬,如潺潺溪流,让人身心通畅。
白瑛瑛心头微动,索性手一撑,利落地翻出窗外,慢悠悠地晃到树下,抱着手臂仰头望去,戏谑道:“哟,伤口这是好利索了?都有闲情逸致爬这么高,对月抒怀了?”
笛声戛然而止,少年一跃而下。
“托殿下的药,原本需将养月余的伤,竟两日便好全了。”
白瑛瑛挑挑眉:“那便好,这说明,我的神药还是有用的。”
司马涟哼哼两声,没说话。
凑近了看,白瑛瑛才发觉他生的极好,五官深邃,鼻梁高挺,尤其是那双清澈剔透的眼眸,镶嵌在白玉般的面容上,显得格外楚楚动人,而他的唇瓣,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微微隆起,看得人想亲。
白瑛瑛越想越不对劲,慌忙摇摇头甩开乱七八糟的念头,她上前几步,自顾自坐在树下,朝他拍了拍旁边的尘土。
“你同我说说吧,这宫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也好让我早做准备。”
司马涟又哼唧了一声,心口不一地坐在她身边。
“你刚才说,原本需将养月余的伤,是什么意思?你从前也挨过打?”
“嗯。”司马涟安静地点了点头。
夜风穿过枯枝,沙沙作响,头顶上悬着一轮巨大的月亮,忽明忽灭。
白瑛瑛沉思许久,依然不解:“可我离宫戍边这么久,为什么还需要‘影人’?而且,我人都不在宫里,他们又是以什么理由责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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