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予没想到此人可以直接说出他们的目的,目光投向林云,见人颔首后便不再小心翼翼收敛灵气。
索性此地剩下的魔修已经不多,大约是经过了好一番厮杀,剩下的几个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那冲过来朝他们说话的修士也呼出一口气,身上被血浸透,支着长剑勉强不让自己摔倒。
他走过去俯身和那人直视:“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说可以给我们想要的信息?”
“我叫刘青雨,曾是下修界普通门派中一个修士,后来弃仙从魔来了外界,”刘青雨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你们气质和出招手段和这里的人不同,使用的是灵气,且寻常修士不会靠近魔宫这种危险之地,又不做足够的伪装,恐怕是初来此地想要打探什么重要的信息。”
陆长予听罢意识到自己做了个很是鲁莽的决定,轻咳一声避开了这个话题:“所以你是打算进去为魔尊做事的?我们怎么信任你。”
自从他拜林云为师以来,对方完全主打一个散养,不会阻拦他任何决定,任由自己历练,只是在身后保障安全。
久而久之,他做事快几乎不经过思考了。
“是,若你们不信,自可施下同命咒,但如若消息过于重要,则需要共同协助。”刘青雨立刻答道,听完陆长予的描述后旋即皱起眉头,“听起来这是陈年秘辛,我在魔界中确有听过这位魔尊,只是上任不足三年便被篡位,听闻是前魔尊留下的私生子,但具体真相大概只有当事人知道,我只能尽力帮你们打听。”
陆长予认真思考后还是答应了,但他给自己留了个保障,他拿出自己曾经雕刻的另一个小鱼玉雕,在里面注入自己的一丝神识,而后递给刘青雨;“你将这枚玉雕挂在身上,如果没人发现就不许取下,这样我能感知到你周围发生了什么。”
刘青雨接过小鱼玉雕随手挂在腰间,朝他们抱拳行了一礼:“好。”
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魔宫中后,陆长予也不敢在此处继续停留,急忙带着林云朝外界边缘的地方赶,好容易寻到个清净些的旅馆,坐下在神识中查看情况。
刚进入识海便看见一片白光,陆长予还以为自己没有看到刘青雨那边的情况,正要再探寻时,面前却行过几列魔修,个个甲胄齐整,动作整齐划一。
他往上抬起头,看见上方挂着莹莹光球,照得四周恍如白昼,暗红的魔气如同无数条丝绸自球上悬挂垂落。
"你们都是刚到魔尊座下做事,先把基本的规矩记好,不然到时候忽然身死魂消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一个穿着骚包的男人悠闲地走过来,不时用折扇敲掌心,“第一就是看见修仙的全都格杀勿论,知道我们魔宫是怎么建起来的吗?”
说着他随手点向其中一个魔修:“你来说。”
“是...当年仙魔大战中,那些脓包修士被杀后的尸骨建成的。”被点到的是之前调戏林云的那个魔修,脸上的神情猥琐又谄媚,“头顶上照明的,是他们飞升的仙人的内丹被剖出来挂上去的,大人您看我说得可对?”
轻微的骨节响动声传来,那男人眼睛似是不经意地转过此处,但很快又转回去,勾起嘴角看向回答的那魔修:“答得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大人您请说,小的马上就改。"魔修立刻将脸凑上去,甚至擦过男子的手背,然而顷刻之间他便消失无踪,只有如白玉般莹润的地面出现一块浅浅的痕迹,很快便被吸收殆尽。
“不过吾不喜欢这种相貌丑陋猥琐之人,放在宫中有碍观瞻,此为第二条规矩。”男子笑着捻了捻手指,像是随手捻去碍眼的石子。
周围响起低低的抽气声。
陆长予也跟着到抽了一口凉气,而后眼睁睁看着男子昳丽的脸庞不断放大靠近,最终停留在刘青雨身前,低头在他身上闻了闻:“你看着不错,不过怎么不像个魔修?倒是像个逃亡过来的仙人。”
“回大人,我曾是下修界门派中的家生子,后主动皈依修罗道,仰慕魔尊殿下的英姿,故特来投靠。”刘青雨的声音平稳。
“好啊,好啊,哈哈哈哈哈哈——”男子忽然大笑起来,其他魔修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笑起来,看到男子停止后又立马收声,“没想到还有仙人自甘堕落来我们魔界,念在你说话还算诚实的份上,以后便跟在我身边做事。”
刘青雨立刻单膝跪下行礼:“多谢大人提拔。”
“以后唤我左护法,”左护法眯起眼蹲下身,手指撩起小鱼玉雕,拢在掌心后手指半屈,“你还留着在仙家时的东西?上面还有丝神识。”
“此为我亡妻所留,她当年因战牺牲,只余下这一缕神识伴于身侧,”刘青雨的发丝随着动作垂下遮住神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带上细微颤抖。
“罢了,我也不是什么不通情理之人,这小破烂你想留着便留着,不过要是被其他大人甚至魔尊大人瞧见,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左护法撇撇嘴,骤然失去兴趣般撒手站起身,朝那站成一排的魔修们挥手,“来个人去安排他们。”
陆长予的视线跟着玉雕一起晃动,刚才因为紧张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正紧张得咽口水时,一阵剧烈的震动将他的掌心动作震散,手指立刻摸向伞柄,却被人按住。
他退出自己的识海,睁眼看到眼前景象后又立刻闭上。
林云收回按在他手背上的手,一边带着他朝后撤去一边说道:“别睁眼。”
睁眼的瞬间,陆长予看见桌面砸下来个修仙修士,破烂的衣衫露出的部分画满暗红的符咒,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头顶不知是谁恶趣味地放了朵小白花,灵气就像即将被子中的水那样一点点倾倒而出。
听到林云的话后,他立刻便把自己藏进灵识中,却听见里面传来那左护法的声音。
"你说你的亡妻是在战役中牺牲的,那后来怎么想到修修罗道?"左护法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座上,和地面融为一体的色泽让这座宫殿看起来仿佛有生命。
“因为觉得下修界尽皆无用之材,于是弃暗投明。”刘青雨低下头答得恭敬。
左护法轻笑一声:“确实是一群废物,不然怎么吸引其他老家伙的注意力,从他们眼皮底下做交易?”
视线轻轻晃动起来,陆长予意识到这是佩戴玉雕的人在颤抖。
“过来,”左护法朝刘青雨勾勾手指,目光玩味,“知道我为什么刚才要点你来跟着我吗?”
“因为我曾是修仙之人。”
“错,一般的仙人可不配站在这里,早就赏给那些小东西吸干精血了,”左护法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因为你可是当初那场战役里面唯一活下来的修士,这些年像老鼠一样藏来藏去,以为自己的存在没人知道,可惜猜错了。"
短暂的沉默后,刘青雨声音艰涩地开口:“恕属下愚昧,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真的听不懂吗?那你可想给你的结发妻子报仇?要不是那几个巴结我们的门派故意选你们去送死,她是不是应该陪在你身边?”
“好好考虑一下吧,记得别在我眼底做小动作。”左护法并未多说什么,收回手懒洋洋地让他退下,“若是想不透,想出宫也行,只是若被人杀了......”
......
陆长予见刘青雨要出宫,猛地从灵识中抽出来,意识到有人正牵着他,忐忑问道:“师父,我可以睁眼了吗?”
林云没有说话,他正捉摸不定时,听见低低的吃笑声:“没想到还有和自己的娈童玩师徒恋的。”
他被吓一跳,睁开眼看见周围是零散的桌椅,抱着乐器的雌雄莫辨的魔修捂着嘴偷笑。
“这里是...”陆长予反应过来这里应当是某种寻欢作乐之地,除却他们外便只剩下几个看起来威胁不大的魔修,他闭了闭眼,意识到自己被默认成了林云养的娈童,过于柔和的长相头一次给他带来这种麻烦,但最终也不欲多解释什么,“算了。”
他估计不多时刘青雨就会赶来了,在这种地方被误解,也比在人多的地方被紧盯着好。
等了好一会儿,眼前忽然袭来个不明物体,陆长予用手接住后发现是个圆润的小珠子,放在掌心时不知为何还有盈盈灵气渗入体内。
“你听到那左护法说的话了吧。”刘青雨踏着话语走进来,面色阴沉,“我已经在这里设下结界,但不多时还是会被他发现,所以速战速决,你们的消息只能自己去打探了。”
“所以......”陆长予举起珠子,“这是什么?”
“记得那颗被挂在魔宫内的仙人内丹吗?这就是其中一部分,当年本是我得幸从仙人手中得到维持性命,以期能够寻到真相的。”刘青雨坐在他对面,说话的速度很快,只是眼中死气沉沉,像是骤然间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那左护法恐怕就是想要我身上的这样东西,现在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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