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说三个人最后长相厮守，但我毕竟不是真正的付镜玄，无法保证他们日后也不会便。”付镜玄摇头说道。
陆长予暂时也没有解决思路，只得用各种金器珠玉碰撞的场景声音将付镜玄哄睡，而后趁着夜色掩护出宫去找林云。
他悄无声息地潜入旅馆时，林云正在看书，虽说修仙之人在黑暗中也可识物，但旁边还是有盏蜡烛散发着幽幽微光，本就戴着面具的脸在灯下更加朦胧。
想起在幻境中他失忆遇见林云的那一幕，他有些尴尬地搓搓衣角，走过去趴在桌上轻叹一声，只露出双眼睛求助地看向林云："师父，我按照镜王所求给他设立了幻境，为何还是不成功？"
他将情况简单叙述一遍，难得有些颓丧地将自己埋起来，也不抱希望林云能给自己什么建议。
忽然头顶传来轻柔的触感，陆长予抬头看见一只正要收回去的手，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是林云摸了下自己的头。
他瞪大眼睛听到林云道：“若是不能直接解决他的困境，可以与之感同身受再解决，就像你之前在第一重幻境中那样。”
这他倒是未曾想到过。
......
付镜玄有些懵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围裙，又看了看陆长予身上的，半天后才憋出来一句：“我们为什么要在幻境里面打工？”
陆长予正背着手给自己系上结，闻言立刻露出个笑容：“我想试试看和你处在同样的境况下，能否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付镜玄闻言看起来还是很不情愿，原本挺直的背脊被抽走，弓身有气无力地朝货架走去，“可是我都穿书了，怎么还要做这种累人的体力活。”
“很辛苦吗？”
“你以前没有做过这种超市便利店的店员吗？搬货超级累，还要经常面对坏脾气的客人。”
“我以前做的是餐饮类的服务员，”陆长予将袖子卷起来，几步到付镜玄身边将两个大箱子搬起来，“现在复刻的是你被辞退的那段时间的记忆，在遇到那位客人之前，你可以不用干活，我来做做样子就行。”
"一定要遇到他才行吗...."付镜玄皱眉蹲在旁边叹气半天后，还是起身去收银台结账了，脸上挂着过分僵硬的笑容，看起来比哭还难看，“欢迎下次光临。”
陆长予的余光一直注意着付镜玄那边的动静，注意到声音突然安静下来，便立刻走过去，看见他手臂剧烈抖动，死死盯着对面提着酒的男人。
酒箱被摔在收银台上，男人摸着付镜玄的手，笑得脸上褶子堆叠：“小伙子，怎么还不给我结账，不是说顾客就是上帝吗？”
“你..放开我！”付镜玄被刺激到，一下便将男人的手甩开，胡乱地在围裙上蹭，眼圈也跟着红起来。
陆长予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机，打开录像后放在口袋中，走过去揽住付镜玄的肩膀将他带到一旁，笑着道：“我来帮您结账吧。”
男人目光在陆长予身上流转，原本已经黑下来的脸缓和几分，冷哼一声：“你这同伴什么态度，碰下手就一副自己被糟蹋了的样子，信不信我去投诉让老板开了他。”
“他今天生病了，状态不太好，我代他向您赔罪，再送您一瓶酒可以吗？”他仍是笑眯眯回答道。
“行吧，也就是你们运气好，碰上我这么个好脾气的客人，换了别人可不是一瓶酒就能解决的。”男人咳嗽几声，看向不远处的冰柜，“我要那里面的冰啤酒，你去帮我拿来吧。”
陆长予将手机取出放在付镜玄围裙上的口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发烧了就先坐着别动，刚才工作服错换成我的了，手机落在里面都不知道。”
说完走过去替那男人拿酒，因为放在最后一层的缘故，陆长予打开柜门后蹲下身去取，不算长的衬衫因此露出一截腰，他感觉到后腰处有粗糙的触感划过，快速站起身将酒递到男人手中：“客人，不可以随意触摸店员的身体部位。”
“碰一下而已，又不是女人，还能掉块肉不成？”男人不屑地撇撇嘴，说着还往陆长予的屁股上拍，眼中是得逞的笑意，“男人间开个玩笑都开不起？”
“无论男女，都不应该在对方未经允许的情况下随意动手，”陆长予的眉头皱起，“并且您刚才的动作已经算是在侮辱调戏了。”
“嘿，那我就碰了，你还打算怎么着？”
“我有权将您赶出去并且报警。”
男人提起陆长予的衣领一把将他按在冰柜门上，眼中闪过凶光，许久没刷过牙的口臭喷在他的脸上，甚至有食物残渣溅了上去：“你信不信老子现在揍你一顿再去投诉，你到时候只能卷铺盖滚蛋。”
陆长予知道激怒到这个程度已经够了，于是沉默着抬手将脸上那食物残渣擦去，偏过头去不说话。
“你给老子等着，我晚上喝完酒再来收拾你。”男人撂下狠话后不付钱直接将酒带了出去。
他将衣领扯开呼吸几下空气后，一边用纸巾擦拭脸颊，一便在尚处于呆愣的付镜玄口袋中取出手机，“你们店长估计不会让你那时候拿到监控，只能这样取证了。”
将视频简单剪辑后，陆长予便发在了几个受欢迎的社交平台中，熟练地选择标签和买流量。
不多时视频便小爆了，涌出许多声讨男人和心疼陆长予的评论，因为他将视频中自己的名字改成了付镜玄，所以评论中怜爱的全都是付镜玄。
“看到这些以后，会让你心情先好一些吗？”陆长予问道。
付镜玄看起来冷静了许多，点点头：“好些了，不过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我从前遇到过与你类似但更严重的情况，所以勉强还算是有经验。”陆长予将顺手拿的水递给付镜玄，“放心，不只是这些。”
付镜玄工作的地方是品牌加盟店，店内装潢很容易看出来，男人工作的地方也被扒了出来，是某个公职人员，在视频有流量后，官方评论区立刻便沦陷了，在舆论压力下，男人被开除加入黑名单，店长也在公司的命令下发给付镜玄一笔赔偿金。
幻境中的钱带不出去，付镜玄拿到后带陆长予去餐厅点了许多菜，他眼中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惊惧颓丧，腮帮子鼓鼓囊囊，嚼着饭菜还不忘含糊道：“我现在觉得心情好多了！如果我早点在现实生活认识你就好了。”
陆长予笑了笑没说话。
等将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付镜玄又道：“不过我们要真是朋友，你应该会嫌我太笨和胆小吧，要是能和你一样优秀就好了，我从小就被父母亲戚说像老鼠一样畏畏缩缩的。”
“你可以胆小和‘笨’，作为受害者，勇敢和聪明不是你的义务。”陆长予弯起眼眸，“况且我不久前也被人说过太懦弱，只是这类情况遇到多了，知道人不是一概而论的。”
付镜玄放下碗筷鼓起掌来：“好羡慕你的心态，我怎么都做不到。”
“这些都是为了避开苦难而练就的，但苦难不是成功和幸福的必经之路，”陆长予道，“就算做不到也没关系，只要能将你自己的生活过好就足够了。”
付镜玄时常向下的嘴角终于逐渐朝上扬起，眼睛不知不自觉蒙起水雾，他伸出手揉起来：“那你经常对着人笑，也是为了避免苦难吗？”
陆长予点头。
“我也是，”付镜玄随手拭去手背的湿润，"小时候家里总是不许我去交朋友，说他们会把我带坏，或者说会欺负我，但是别人如果有什么零食玩具不分给我，他们也要去帮我评理，所以我从小就不敢和别人说话，打工以后才慢慢外向起来。"
他说完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以前会想我一样，又爱钱又抠搜吗？”
陆长予轻笑一声：“我穿书之前，确实也是这样的，甚至网名都是为了钱取的。”
付镜玄眼眸也跟着弯起，笑得眼角有几颗泪水掉下，直到离开幻境也保持着这个表情：“谢谢你。”
昆仑镜最终还是到了陆长予手中，因为担心付镜玄的安全，施展幻境的时候，他也不许宫人侍卫离开，于是笑的时候也被全然瞧见。
陆长予不敢直接去领昆仑镜，怕那个魔界将军看到他是修士一个不爽把人做掉，于是请付镜玄去拿到的，付镜玄拿到镜子后好奇追问这个镜子能不能看到未来和他现实世界现在的生活。
陆长予尝试了下，但最多只能看到付镜玄在皇宫几十年后的生活，因为有丹药魔气滋养的缘故，他的容颜并未衰老，依然年轻貌美，平静地在宫中消磨度日，两个掌权者对他的宠爱也并未减少。
付镜玄看完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落寞，但还是道了谢。
"其实偶尔我会觉得，也没有那么喜欢现在荣华富贵的生活，总觉得会有身不由己的地方。"
“可是如果回到原来的世界，这种困扰也没有消失，明明每个世界都有人爱我。”
站在宫门口送别时，付镜玄让其他人退开，低声说道：“要是我也像那些故事里一样，有个系统派发任务就好了，至少没这么迷茫。”
陆长予并不擅长安慰人，只能干巴巴道：“或许以后真的会有？”
付镜玄眨眨眼，轻轻推他的肩膀：“没事的，我就是随口感叹一下，你赶紧走吧，要是宫将军反悔就遭了。”
陆长予顺着力道走了两步，忽然回头朝着付镜玄笑道：“如果未来某天，或者哪个平行世界里，我遇到你的话，一定会和你成为朋友的。”
付镜玄眯起眼也跟着笑起来：“那我会很期待这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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