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父皇多疑，不若借着他的多疑演一场戏戏。”陆长予看着陆华，轻咳一声，笑中带着尴尬，“皇兄方才念话本念得声情并茂，此事对你来说应当不难。”
“皇弟的意思是.......”陆华起身凑过来，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一番后，饶有兴致道，“我们也像话本里面那样？太傅大人可要跟着一起？”
陆长予把人按回去：“要，不过要拜托您向宁长老要一样东西，否则没办法实施计划。”
“皇兄不保证能劝得动他，这个人平时喜欢和我反着来。”
“事关你的性命，他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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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予，最近京城中常有周遭小国的人闹事，仗着我们南若是大国便肆意妄为，屡禁不止，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理？"身着黄袍的男子温声问道，手指一下下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目光中带着期许。
“依孩儿拙见，挑情节严峻者重罚，以儆效尤，凡有所犯者，三代族亲皆不得入南若国。”陆长予恭敬答道，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如此也不错，不过你从小未出过宫，不知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办法父皇不是没想过，只是治标不治本。”皇帝呵呵笑了两声，只是收回目光，“这些小国本就受我们庇佑，就像宫中养的那些小宠，小宠不听话敢忤逆主人了，你觉得能永远教好它吗？”
“若是用心教导，或有可能使它们不敢再忤逆。”
“它要怎么不敢？毕竟这种小宠心里是没有主人的，它只知道你是个会好吃好喝供着它的人。”
“那就要先让它们明白主人是谁？父皇的意思是.......我们即刻出征，索性直接让他们成为南若国的子民？”陆长予试探着询问，适时露出惊讶和敬佩等神情，起身到皇帝面前双膝跪下，认真道，“请父皇准许儿臣出征率军......”
“不急。”不等陆长予说完，皇帝便打断了他，笑眯眯把人扶起来，“长予还没有杀过人吧？手上没沾过血的话，到时候上战场出事了可怎么办？朕只有你这么一个适合继承皇位的人选了。”
陆长予抬起头，目光恳切：“那父皇想要我先杀了谁？”
皇帝挥挥手，衣着破旧的陆华被抬了进来，同时从腰间取出一把剑塞到陆长予手中：“前朝曾有一名将，因样貌可怖，骁勇善战，被民间称为‘阎罗将军’，他为先帝打下了如今的江山，朕希望你也能像这位将军一样。”
陆华被撤掉口中塞着的布后，便被随意丢在了地面，面上不复往日的温和，顶着疤痕纵横的脸，恶狠狠骂道：“呸！陆长予，你不过是小人得志罢了，要杀要剐就快点，别让我瞧不起你。”
“父皇，一定要如此吗？”陆长予见皇帝不回答，只能颤着手将剑抽出来，一步步缓缓朝陆华走去，眼泪无声顺着脸颊滑落，“皇兄，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饶是你对我百战折磨，我亦留你一命，为何你还是如此待我，你就这般恨我吗？哪怕死到临头也不肯求我一下。”
“哈哈哈哈哈——求你？凭你这个臭断袖也配？”陆华扯起嘴角露出不屑嘲讽的神色，将嘴中的血沫吐往陆长予伸手吐，“你不过是仗着父皇宠爱而已的废物！”
陆长予还没躲开，就被一股力道带着揽入怀中，清香萦绕在鼻尖，他眼眸瞪大片刻，下意识低声喊道：“师父....”
“嗯。”林云应了一声，甩开挡在他面前的宽袖，另一只手覆盖住他的手背，握着件指向陆华，道，“为师教过你用剑，别害怕。”
剑尖刺破陆华的身体，在地面溅起一朵血花。
陆长予松开手，身体不受控制地震颤起来，抓着林云的手臂胸膛剧烈起伏缓和许久才慢慢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僵硬地走向皇帝，“父皇，孩儿做到了，请您下旨。”
“做得很好，长予，不过还没有结束。”皇帝拍拍手，从屏风后走出来个人，身着干练的修士服，神情冷若冰霜，怀中抱着一把古琴。
衣服上的纹路，是慈心堂。
陆长予眨了下眼，露出疑惑的眼神。
“朕听闻轩辕门派过来的宁长老，和这不成器的东西私交甚笃，又是个法修，难保不会使些幻术之类的，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就请慈心堂的长老们用他们用神器伏羲琴来助你一臂之力。”
他的眼皮微不可查地颤了下，看到那修士在琴弦上随意拨弄一下，强烈的灵流像风猛烈刮过，原本的尸体消失，众人眼中出现正在蛄蛹着往外逃的陆华。
修士勾动手指将陆华带回来后，走到陆长予面前，眼中浮现带着讥讽的笑意，将一并收回来的剑交到陆长予手中：“殿下，接好这把剑，靠师父帮忙动手的懦夫可是当不了帝王的，若是您难成大器，我们也可以为陛下延年益寿培养下一个储君。”
陆长予用指甲扣住剑柄的凹槽，骨节用力到泛白，闭上眼深呼吸几下后，大步走到陆华面前，眼泪再次决堤，一颗颗滴落在地面，他猛地将剑举过头顶，朝着陆华刺了下去，剑触碰到坚硬的地面后弯曲反弹回来，他被弹得王后退了两步，目光迅速锁定住躲到一旁的人身上。
“原来皇兄没有自己口中这般有骨气，还逃什么呢？”陆长予嘴角扯起一抹讥讽的笑容，看着地上的人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笑声溢出唇角，再次一个大跨步过去，狠狠往下词，“我不是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吗？是你自己不珍惜。不是说我是断袖吗？凭什么宁长老要替你制造幻境？你不是不喜欢男子，只是不喜欢我，对吗？”
最后一句，他的嗓音近乎嘶哑，如同噼里啪啦下了一场剑雨，不管位置随意地乱刺，很快便让陆华被刺得遍体鳞伤，地面血迹蜿蜒，地上的人挣扎的速度越来越缓慢。
终于刺破喉管的时候，陆华嘴唇翕张像是说了什么，但最终只能保持一个死不瞑目的姿势。
“真不愧是我最看重的孩子。”皇帝大笑着走过来，用力拍了拍陆长予的肩膀，掰开他还紧握着剑柄的手，将圣旨卷轴放到其中，赞叹道：“从今以后，你不仅是太子，也是将军，一年之内，不管选哪个国家，我要看到它们隶属南若国，别让我失望。”
说罢便带着修士一同离开了。
陆长予望着地面的人发了会儿呆，然后声音听不出喜怒道：“所有人都先在殿外候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让孤静一静。”
等一切声响都随着关门声消失殆尽后，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幻境解开后，将已经耗尽灵力的灵石丢掉，又掏出袖口的丹药瓶递过去：“宁长老预料到你一定会在过程中被误伤，让我带过来的，说是能快速止血止痛。”
原本已经断气的陆华，此刻身体完好无损，只有几处皮肉伤，慢悠悠吃了几颗以后，忽然问道：“皇弟何时这般厉害了？竟然还会幻术。”
陆长予掀起眼皮看过去，笑道：“皇兄忌惮了？”
“就算是宁巧岱教的，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学会，确实容易令人心生警惕。”陆华也回以一笑，又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演戏这事也是，方才看得皇兄也险些忍不住动容了，如此奇才，只做傀儡真是可惜了。”
“这次出征，皇兄打算亲自上场？”陆长予没有回应陆华的感慨，只是转而问道。
“嗯，到时候还要借你师父用一用，要是稍有闪失受伤了，皇弟莫怪。”
“宁长老呢？不和他一起出征吗？”陆长予看向门口道。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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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若国的边境没有满天黄沙，是广阔寂静的平川，只偶尔有风啸传过，马车行驶时带起的声响，也被吞没了进去。
陆长予不知第几次睁开眼，朝林云和陆华的方向看了几眼后，终于忍不住道，“我们的马车里，真的只有三个人吗？”、
陆华也睁开眼，在车内扫视一圈后，道：“都跟到这里了还不现身，是恐吓一下太子殿下？”
角落出现一个青年，语气分外不满；“什么叫恐吓？你就是这么说一个修炼百年的仙人的？和你说多少遍，要称我宁长老，不准喊宁巧岱，也不准不喊。”
“是吗？那宁长老偷偷跟过来，是因为担心我吗？”陆华饶有兴致地看过去问道。
“如若不然呢？你要是在战场牺牲了，难道还真等着慈心堂帮皇帝再培养一个？”宁巧岱坐过去，想伸手戳陆华的额头，却被握住手指，“不是要当君王？君王是你这个样子？”
宁巧岱每次一打开话题，就像无火自爆的爆竹，不管有无回应都很难停下来，陆长予只听了几句就继续思考自己的问题。
想到之前在东宫中陆华说的那句不用，他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会自己跟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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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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