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蓬莱玉仙峰,皎月高悬,竹屋清寂。
通往玉仙宗祠的石阶上,身着青衫的少女手持扫帚,正兢兢业业地洒扫着枯黄竹叶。
夜风阵阵,竹影斑驳,徒增凄凉。玉仙峰虽地处穷乡僻岭久不经传,环境之恶劣当属六界翘首,无可争议!
“阿啾!大吉利是,恭喜发财!”
打了今晚的第十个哈欠以后,素面朝天的张琅拢拢略显单薄的衣衫,给冻僵的双手哈出一口暖气,心中叫苦不迭。
别家作者穿书不是人上人就是金手指,再不济还有一个堪称外挂的ai系统温情陪伴。
唯有她,初来乍到六亲无靠!本该与她共患难的ai系统还临阵脱逃,匆匆给她丢下一句“绑定男主拈花,解锁系统任务,推进剧情走向。”后便杳无音讯!
剩她一介弱女子夜半飘荡在荒郊野岭,凄凄惨惨戚戚!顶着一个执笔者的虚名,钱财两空、饥寒交迫不说,还被路过的野生道姑道慈真人捡回玉仙峰,二话不说将她收入门下!美其名曰关门弟子,干的却是端茶倒水的活儿!
如此一晃半月,总算回过味的张琅凭着仅剩不多的记忆将九州六界复刻成图,最后凄惨发现此地之偏,离那幽寰魔宫竟有十万八千里!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绑定男主,解锁系统留给它的主线任务啊....
张琅无语望天,只觉前途渺茫,未来一片乌云蔽日。正满心惆怅之时,风中忽而传来破空之声!
张琅心中一惊却躲闪不及,紧接额前一痛!
“谁啊?!”
惨遭袭击的张琅抬头怒喝一声,低头一看,地上竟躺着一颗拇指大小的桃核。
只听风中传来一声轻笑。
不远处的竹枝上,一个全身素白,眼蒙飘纱的女子单脚立于竹叶之上。但见她髻边别有一支紫竹红簪,腰系金丝竹叶飘带,脚踩月白绢鞋,身量纤细修长,姿容轻盈胜雪。月下衣袂飘飘,恍若神女下凡。
来人正是玉灵峰之主——道慈真人!琅送外号“扒皮”仙尊。
在张琅的哀怨注目中,那位谪仙般的女子反手掏出一个个大肉厚,汁水饱满的仙桃。用袖子随意擦拭几下便若无其事地送入口中,半是调笑半是挑剔地开口提醒:
“小蟑螂,天亮前不把竹阶扫完,明儿可得罚你多挑两缸寒潭碧水咯~”
闻言,张琅白眼一翻,险些口吐芬芳!
殊不知她现今打扫的青石阶梯足有九百九十九阶!路旁的紫竹林从山顶的玉灵宗祠绵延至山脚,常年落叶纷飞。偏偏道慈真人生平最不喜宗门弟子妄用法术!严词敬奉师祖须有诚心,事事必得亲力亲为,方可聊表仁孝!
因此,打扫宗祠青阶在玉灵峰众弟子眼里向来是个累人的驴活儿!而今日,这个苦差便作为惩戒落到无意撞破道慈真人秘密的张琅头上...
若不动用术法,哪怕玉灵峰上下十几口人马尽数出动,恐怕也难以在一日内清扫完成!
这不是为难人还能是什么?!
气急败坏的张琅扔下扫帚,一屁股瘫坐在地。
“想找茬就直说!半夜嘴馋起来偷吃仙桃您还有理了?”
道慈真人拍拍袖口,认得那叫一个干脆!
“是又怎样?你打我?”
“你、你、你!你乱扔垃圾素质低下!你无耻!”
“我、我、我!我爱往哪扔往哪扔,不服憋着!”
瞧着道慈真人的无赖样,张琅气哼哼地踹开桃核,恨不能连夜接通六界网线将自家师尊匿名投厕!
家人们谁懂啊?
堂堂一峰之主辟谷多年,谁敢想她竟会干出夜半溜进后山食堂,偷吃鸭脖这等“腌臜”事儿?!
以至于小猫师姐领着一众弟子跑进厨房,前来捉拿偷吃粮米的“老鼠”时,做贼心虚的道慈真人慌不择路,竟弯身钻进桌案底下,与同样躲在桌底偷吃美味烧鸡的张琅与打了个照面!
“嘿嘿,好巧啊师傅~原来你也喜欢偷吃鸭脖?”
“为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出去吧你!”
说着,道慈真人快速将鸭脖塞入张琅手中,顺带一脚把她踹到众人跟前!自个儿却云淡风轻地钻出桌底,端的那叫一个娴静高雅,冰清玉洁。
“本座听闻玉灵峰后厨近来有窃贼出没,今夜特来此处埋伏,总算叫这小贼落网!”
话落,原本一脸狐疑的玉灵峰弟子们无不感激涕零,直言自家师傅细雨润物,英明神武云云。
左手拿着美味烧鸡右手抓着绝味鸭脖的张琅抽搐嘴角,嫌弃中略带无语地看向道慈真人嘴边的可疑污渍。道慈真人陡然心领神会,趁着众人还在懵逼的功夫,抬手一抹“毁尸灭迹”。
“那个谁,叫什么名字来着?”
“...弟子张琅。”
“哦,蟑螂。”
众弟子:“...”
“看在张琅修为尚浅又是初犯,此次便从轻处罚,叫你扫撒一日宗祠青阶罢!只是日后切记,断不可再轻犯本门戒晦!多食添欲,不利于道心稳固!望众弟子能引以为戒!都散去吧!”
被三言两语盖棺定论的张琅:“...”
所谓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哪怕躲在桌子底下,该背的锅也没少背!
偏生这口黑锅她背也得背,不背还得背!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她总不能不自量力到公然揭穿一峰之主的辛秘罢?!
饶是如此,张琅仍旧憋着一口恶气没处撒。尤其记恨众弟子各回各家后,她这位光风霁月的师傅竟厚颜无耻地折返回后厨,将她手里的鸭脖与烤鸡一并抢了去!
叔可忍,婶不可忍!
抢我美味烧鸡简直罪大恶极!
张琅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满怀幽怨地看向自家师傅。
“师傅,锅也背了,地也扫了。您何时能把我的烧鸡还来?”
“什么叫你的烧鸡?那明明是我的烧鸡!”
张琅一听,怒极反笑。
“你这人怎的忒不讲理?这烧鸡是我在后山千辛万苦猎来烤着吃的!如何就成你的了?”
道慈真人咬下最后一口桃肉,拽下一片竹叶往手上抹了抹,施施然道:
“这我倒要问你了。这玉灵峰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哪里没写着我道慈真人的名字?整个山头都是我的!美味烧鸡当然也是我的!管你一个扫地姑子什么事儿?”
扫、地、姑、子?!
当初还一口一个关门弟子,现在人被拐来,转眼就成了扫地姑子!
这扒皮仙尊是演都不演了!
张琅呛着一口老血不上不下,怨气哽在脖颈半天却是无力反驳。最后愤愤不平地捡起扫帚,嘴上碎碎念道: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吃饱了闲着才半夜不睡觉跑来监督徒弟干活!”
耳聪目不明的道慈真人神秘一笑,不知从何处又掏出一个仙桃扔与张琅。后者当即抬手接过,旋即讶异于自己突飞猛进的感知力。
“行了,看在你为我背了一回黑锅的份上,今日姑且放你一马!早些回房安歇去吧!”
话落,方才还苦大仇深的张琅登时眉开眼笑。
“多谢师傅!就知道您最疼我了!”
“油腔滑调没个正形!”
道慈真人轻哼一声,很快便隐入山林之中。
得了仙桃的张琅乐颠颠地扛起扫帚,一边吃着桃一边慢悠悠地往寝居走。岂料刚出紫竹林,身后便传来一道极其细微的落叶踩踏声。
“还来?”
张琅眼眸微微眯起,左手悄悄摸上了扫帚的木柄。待那黑影越发逼近,张琅叼着吃了一半的仙桃,两手握着扫帚手腕翻转,以一拖鞋横扫三千蟑螂大军的势头对着黑影狠狠拍下!
“啪!”
扫帚被一只大手轻易格挡,张琅眼皮子一跳,心中忽而涌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家师傅常年一袭白衣,身量也就比她高出半个额头。而这个跟踪狂却一袭玄衣,身高已然逼近一米九!再看那握住扫帚尾端的手肌肤白皙手指修长,其上隐隐有青筋暴起...
来人赫然是一名成年男子!
细数玉灵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有如此身量的男子却无一人!
张琅心头悚然,只道是哪位调皮的师兄弟故弄玄虚,抱着三分侥幸贼头贼脑地探出头观望,不期然便对上一双暗紫魔瞳!
“拈、拈、拈...拈花?!”
这跟活见鬼有什么分别?!
仙桃“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张琅一把甩开扫帚拔腿就跑!拈花抬袖一挥,气定神闲地放出半分威压,跑出没几步的张琅蓦然两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而那尊九州著名杀神拈花已然不紧不慢地向她走来...
“大哥别杀我!”
张琅“刷”地一下滑跪在拈花跟前,双手合十语气虔诚,和方才那副张牙舞爪的嚣张样子判若两人。
拈花略微扬起长眉,宛若浩瀚寰宇般的眼睛划过几分浓厚兴味。
“你认得我?”
他问,张琅心里咯噔一声,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熟知魔神拈花为神孤高,轻易不将真容展露人前!而她身为下修界的一个无名小卒,不仅胆大包天对魔神大人痛下狠手不说,还在见到拈花的第一眼便能将他的大名脱口而出!
怎么看,都像是别有所图!
完了完了,她今天该不会真的要栽在这里了吧?
张琅欲哭无泪,大脑仍在不死心地高速运转。
拈花好整以暇地静候在侧,只见这女子身形纤细抖若筛糠,俄而渐趋于平定,咬紧牙关,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下一秒,张琅竟破罐子破摔般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大人!是我啊!我是您当年派来蛰伏在玉灵峰的细作!”
话落,拈花罕见一愣,竟也没有将她远远踹开。张琅福至心灵,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魔神大人!您终于来了!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张琅抽抽噎噎地说道,话中三分假意七分真情,饶是见惯了人心算计的拈花,一时半会儿竟也辨不出虚伪。
眼见此计奏效,张琅打定主意要与拈花碰瓷到底!心中不住回忆着原书剧情加以盘算。
自打拈花突破神王境界荣登魔神宝座,下修界看似稳如鹌鹑,实则暗流不断!尤见派往幽寰魔宫的细作年年更新迭代,五湖四海无一重样!久而久之,拈花便落下了一个滥杀无辜的恶名!
为了嘉奖下修界各门派的殷切努力,魔神拈花大手一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大撒渔网。现今下修界的各门各派甭管出名与否,几乎都有魔宫安插其中的眼线!
经过多年调动,魔宫派往下修界的眼线大军没有一万也有数千!她就不信堂堂魔神,会离谱到准确记住每一位奸细的来历去向!
拈花拧眉看向张琅,二人僵持了好半响,只见拈花忽而蹲下身子,抬起张琅下巴与之四目相对。
“你说你是我派来玉仙峰的细作,可有证据证实你的身份?”
张琅眼瞳一颤,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
“要是我没法证明呢?”
拈花翩然一笑,下一秒,张琅身后的乱石堆轰然开裂!远处的山丘更是刹那间被夷为平地!
介、介么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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