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客栈人渐渐多起来。
缪邈选了靠窗的位置坐着，点了小二推荐的菜。
他听着吵闹的声音，看着店里、街上来往的人群，感觉到久违的平静。
这些正常的人类，加上饭菜的香味，都是他怀念好久的东西。
缪邈吃过饭，也没回房间。
直到下午，客人都少了许多，才见到顾尘渊姗姗来迟。
“烤鸭、炸鸡。”
顾尘渊径直来到缪邈身边，然后从怀里掏出两个油纸包。
“牛肉串没找到，只有卤牛肉。奶茶也没有，有牛奶和茶叶。果汁……我用梨榨的。咖啡，也没有找到……”
缪邈看着桌子上一溜摆开的食物，奇道：“你一个上午就是找这些东西去了？”
顾尘渊有些泄气。
缪邈说的食物，他没见过也没吃过。
为了买齐这些东西，他御剑以最快的速度飞去龙峰城——龙峰城是离这里最近的大型城市，是无极宗下辖的四大主城之一。
可他跑遍龙峰城的食店，也只买到烤鸭。
炸鸡是油炸香酥鸡，也不知是不是缪邈要的。
至于其他的，什么牛肉串，奶茶咖啡……他实在找不到。
缪邈打开油纸包，虽然和他在现代吃的不一样，但也是色香味俱全。
他撕下鸭腿，咬了一口。味道很好，外焦里嫩，有现代烤鸭的味儿。
“很好吃。”
缪邈一边吃一边夸赞道。
“你也吃吧。快尝尝，味道特别好！”
顾尘渊见缪邈吃得欢，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他坐到缪邈对面的位置，看缪邈的眼神专注又认真。
“看我做什么？吃呀。”
缪邈好笑地说。
他撕下一块香酥鸡，喂到顾尘渊嘴边，催促道：“来，尝尝看。”
顾尘渊听话地张开嘴，就着缪邈的手将香酥鸡吃下。
他早已辟谷，几乎忘记食物的味道。日常吃的不是灵丹仙药就是仙草灵植。
如今品尝到人间的美味，味蕾都被激活了。
“好吃吧？”
缪邈笑问。
“嗯。”
顾尘渊回以微笑，眼神亮晶晶的。
缪邈心中微动，将卤牛肉，烤鸭，牛奶都喂了一遍。
每次顾尘渊都乖乖吃了，乖巧又可爱。
想起初见时顾尘渊杀气腾腾的样子，跟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美食多少让缪邈忘了一点身上的痛感。又有顾尘渊陪着聊天，这一天过得不算太难熬。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缪邈浑身痛得无法入睡。
他见顾尘渊也没睡，于是问道：“你也睡不着么？”
“我可以不睡觉。”
顾尘渊道。
停顿片刻，他又补充，“以打坐代替睡觉。”
“不会困吗？”
缪邈好奇地问。
“有时候也会有睡意，也会睡觉。不过修为达到元婴期以后，除非受伤，一般不会有强烈的睡意。”
顾尘渊认真回答。
缪邈闭上眼睛，一边抵御自全身各处涌出的疼痛，一边继续跟顾尘渊说话。
“讲讲修界发生过的故事吧。”
缪邈提议。
“好。”
顾尘渊点点头。
他思索良久，缓缓道：“曾经有一位大能，他想御剑穿越西海去其他洲界。西海雾气极重，灵气驳杂。大能进去后便迷路了，在里面转了一百年才出来。大能说他在海里寻到许多宝物，以后要传给他的徒弟。”
这段“故事”说完，顾尘渊便沉默了。
缪邈等了半晌，意识到顾尘渊的故事已经讲完了，忍俊不禁，“还……挺有意思……”
“嗯。”
顾尘渊帮缪邈掖了掖被子。
“还有吗？”
缪邈问。
“曾经有一位大能，爱吃蛇果。他把灵草园子占了一块，种植蛇果。园子的主人闭关出来，看到自己的灵值被种了蛇果，非常生气，与大能打了起来。二人相斗，整片园子都被毁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以和为贵，不要冲动。”
缪邈故作正经地说。
“嗯。”
“还有吗？”
“曾经有位大能……”
缪邈听了一晚上大能，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
缪邈这一觉睡了十几个时辰，醒来时顾尘渊眼巴巴望着他，一脸担心。
“我是不是得了绝症命不久矣？”
缪邈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会！你的身体很好。”
顾尘渊说。
“既然如此，就不要担心啦。”
缪邈说。
“而且……”
缪邈神秘地眨眼，“我有不死之身。”
顾尘渊抿唇不语，看得出其心情依旧紧绷。
“这边有没有好玩儿的地方？”
缪邈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
顾尘渊想了想说：“龙峰城。”
顾尘渊御剑带着缪邈飞到龙峰城外。
第一次坐飞剑，缪邈舍不得下来。叫顾尘渊带着他上上下下玩儿了好几圈。
下午两人才进城。
顾尘渊戴上斗笠遮脸，看起来非常低调。
龙峰城很大，人多热闹。
缪邈一路东看看西逛逛，倒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穿越哪能不逛青楼？
当途经一个装饰浮夸，名为“百花楼”的三层建筑时，缪邈停下了脚步。
“走，进去看看！”
缪邈说着，率先上前。
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见顾客上门，热情地迎了过来。
“客官来得正是时候，我们的花魁刚要登台献艺呢！”
女子挽着缪邈的手介绍道。
顾尘渊神色微冷，上前无声地隔开那女子。
女子这才发现还有一人的存在，连忙又找了个年轻姑娘过来伺候。
缪邈在大堂寻了一处随意坐下，有个小姑娘过来斟茶倒酒。
许是受氛围影响，缪邈随手搂住那小姑娘的腰，亲昵地嗅了嗅姑娘的脖子。
“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先前迎缪邈进大堂的女子连忙上前，调笑道：“公子，阿和姑娘是新来的，还是个雏儿呢……得加钱～”
缪邈闻言，伸手拉顾尘渊：“你带钱了吧？”
顾尘渊眼神冰冷，半晌没动静。
缪邈这才从阿和姑娘脖子间离开，以询问的眼神看向顾尘渊。
顾尘渊杀气很浓。
来自元婴期修士的威压笼罩了整个百花楼。热闹的大堂诡异地安静下来。
缪邈愣了一下，松开了那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你怎么了？”
缪邈低声问。
顾尘渊一言不发，拉着缪邈离开了百花楼。
两人在龙峰城的客栈入住。
缪邈一头雾水，不知顾尘渊在生什么气。直到晚上，顾尘渊都没说一句话。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缪邈坐在桌子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喝茶一边问顾尘渊。
顾尘渊还是不说话，像座冰山。
“我不是好色之徒，只是那阿和姑娘有些特殊……”
缪邈斟酌道。
“这么说吧，我靠近那姑娘，身上就不那么痛了。”
顾尘渊神色略有缓和。
“若是如此……我可以为那她赎身，带在你身边。”
缪邈盯了顾尘渊片刻，招手让顾尘渊坐下。
顾尘渊不明所以，坐在缪邈对面，以眼神询问缪邈有何事。
缪邈抓住顾尘渊的手，等待片刻。而后才解释：“方才你生气的时候，我似乎也没那么痛……”
顾尘渊皱眉，想不出为何自己生气会有如此效果。
等等，他刚才在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
顾尘渊说。
缪邈松开顾尘渊，笑他：“你刚才气得快要杀人了，还没生气呢。”
顾尘渊面色一凛，而后表情恢复平静——他是一把剑，是没有感情的修炼机器，他才不会随便生气。
“啊，要不今晚咱们去把那小姑娘劫了。没道理上赶着去给青楼送钱呀。”
缪邈托着下巴，一脸坏笑。
“嗯。”
说干就干。
当夜顾尘渊便带着缪邈潜入了百花楼。
两人选的是凌晨三四点钟，这个时间即便是青楼也已经歇业了，只有少数房间点着灯。
顾尘渊选了一个视角比较好的楼顶，将缪邈放在上面。
“你在这里等我。”
“诶，一起呀！”
缪邈跃跃欲试，不想做旁观者。
“百花楼有合欢宗背景，一般人闯入很容易被发现。”
顾尘渊说。
缪邈闻言，叹了口气，失望地说：“好吧……总不能为了玩儿主动招惹麻烦……”
丝毫没意识到他撺掇顾尘渊潜入百花楼劫人这件事本身就是在惹麻烦。
顾尘渊点点头，而后收敛气息，移形换影，在百花楼寻找小姑娘的身影。
顾尘渊速度很快，一眨眼的功夫，缪邈就看不见他人影儿了。
一个人待在房顶，怪无聊的。
这时，缪邈突然听到身下有动静。
他眼睛一亮，趴下身，轻手轻脚地将瓦片掀开。
只见底下的屋子里，竟是一壮汉和一柔弱美男子的组合。
此前在大堂他就注意到这百花楼的美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千奇百怪各有特色。不愧是合欢宗办的青楼，专业！
缪邈看得起劲儿，没察觉顾尘渊已经带着小姑娘回来了。
顾尘渊靠近缪邈，问他：“在看什么？”
缪邈随口答道：“活春宫啊……嘶，顾尘渊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顾尘渊只看了底下一眼便移开视线，顺便把瓦片归回原位。
“人找到了，我们走吧。”
缪邈这才发现，顾尘渊肩上还扛着一个人。
小姑娘身量娇小，嘴上还被塞了布条。
缪邈迫不及待地伸手在小姑娘脸上捏了一下——的确有减缓身体疼痛的效果。
“有效诶！”
“要身体接触才有效么？”
顾尘渊问。
缪邈松开贴在小姑娘脸上的爪子，感受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确是如此。”
顾尘渊眸光微暗，好像……有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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