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一噎,脸上的笑容险些没挂住。
她不禁在心中将许宸狠狠咒骂一通:这个碍眼的废物,怎么还没把自己作死!
“许昭,你是来给赵尚书求情的?”许宸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许宸继续追问,语气带着压迫。
许昭目光转向她,抬手对胡南琴道:“胡大人,本皇女与皇姐有要事相商,还请胡尚书暂且回避。”
胡南琴早就如坐针毡,巴不得立刻远离这两位皇女之间的风暴,闻言向许宸和许昭躬身行礼,飞快退下了。
胡南琴的身影一消失,殿内气氛骤然降至冰点,两人连表面的客套也懒得维持。
许昭神态自若地开口:“皇姐说笑了。”
“赵大人向来尽忠职守,兢兢业业,岂会犯错?若赵大人有何处冒犯了皇姐,还请皇姐看在臣妹薄面上,容她一分情面。赵大人乃我大周肱骨之臣,皇姐就高抬贵手,饶她这回吧。”
许宸唇角微勾:“好啊。孤只要崇州的军饷。”
“军饷到位,孤自然没有继续为难赵大人的道理。”
赵雨闻言,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六皇女,嘴唇翕动似乎想辩解,最终还是选择闭嘴不谈。
许昭根本没瞥她一眼,只含笑对许宸道:“云大将军是皇姐姨母,崇州又是我大周边防重镇,不容有失,皇姐慎重,理所当然。”
“所以,赵大人——”她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凌厉,“你理应替皇姐分忧,不是吗?为何还不将这季度的崇州军饷速速清点妥当?”
赵雨瞬间领会许昭话中之意,心头大石轰的一声落地,连忙躬身道:“是微臣疏忽,请太女殿下恕罪!微臣即刻去办,定让下面的人在一盏茶功夫内将饷银装车,发往崇州。”
许宸似笑非笑,她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应该是许昭及时调来银子,填补了被挪用的窟窿。
赵雨是许昭的人,恐怕一个时辰前刚被她们拿住时,就已经派人去搬救兵了。
许昭必须保她,否则不仅痛失臂膀,还会被赵雨拖下水。
银子一旦补齐,她便再难拿捏赵雨。
不过,此行并非没有一点收获,甚至堪称空手套白狼。
崇州一季军饷数额巨大,许昭临时抽调这么大一笔银子填补,后续的连锁反应够她喝一壶。
更重要的是,搞清楚赵雨与许昭的关系,日后便有可操作空间。
信息,这才是最重的砝码。
如今许昭手上这张“赵雨牌”,在许宸眼中已是明牌。
许宸颔首:“赵大人能体谅孤,孤心甚慰。”
“那便速速去办吧,莫让孤久等。”
赵雨如蒙大赦:“是!是!微臣马上去办。”
有了银子,后续就简单了,赵雨亲自带人将足额军饷装上车,交由运军押赴崇州。
解决完军饷一事,许宸悠然起身,施施然踱出户部大门。临行前,她睨了许昭一眼,那眼神中的嘲弄,直让许昭肝火腾烧。
待许宸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许昭脸上温煦的笑容瞬间散去。
她猛地转身,反手狠狠一巴掌掴在赵雨脸上。
“啪!”一声脆响,赵雨被打得再次扑跪在地。
“六殿下恕罪!”赵雨捂着脸,连忙求饶。
许昭声音冰冷如霜:“连许宸那个草包你都应付不了,赵尚书,本皇女对你很失望。”
她俯视着匍匐在地的赵雨,一字一句如浸寒冰,“我在想,是否高看了你?你这般能耐,怕是坐不上那丞相之位。”
赵雨强忍脸上火辣,急声辩解:“六殿下,太女背后恐有高人指点。此番胡南琴随她同来户部发难,说不定……胡南琴也已投了东宫!”
许昭脸色霎时阴云密布,心绪如荒草般疯长蔓延。
原以为已经胜利在望,谁想到太女党竟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能跳出来搅风搅雨。
一口浊气堵在胸口,让她如鲠在喉,咽不下,吐不出。
她深深吸气,强行压制翻涌的怒火,暗自安慰自己:许宸不过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纵使她背后真有人指点,只要与母皇联手施计,定能让她自断羽翼,彻底败亡。
眼下,只需再等等……再等等……
许昭阴沉着脸,拂袖离开了户部。经此一遭,她短期内不敢再让赵雨妄动库银了,担心许宸杀个回马枪。
回到府邸后,许昭拉开书房的抽屉,取出一封散发着幽然香气的信笺。
这是从太女府送出的密信,她原不打算理会,但此刻,她不得冒一冒险了。
许昭迫切需要知道许宸近来的动向、见过何人,谋划何事。
先前安插在东宫的眼线全部被拔除,如今只能动用许宸后院那颗棋子。
正当许昭绞尽脑汁,盘算如何除掉许宸身边新生的助力时,风鸣宫忽传圣旨,命她即刻入宫觐见。
许昭惊讶,不知是何原因,但她不敢耽搁,只得暂且按下心头万千思绪,匆匆向皇宫赶去。
*
前一日。
当墨萧出现在陆府门外,亮出太女府的手令,立刻被毕恭毕敬地请了进去。
太女府的下人,无论府内地位如何,在外便代表着东宫的脸面。纵使内心如何轻视许宸这位“草包”太女,表面上也无人敢不给太女府颜面。
陆环这位小小的御使大夫更是如此。
她至今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将她的长子陆秋辞指婚给太女,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加上和长子本就没什么感情,更不可能为了他违抗天颜,只得匆忙将陆秋辞嫁过去。
陆环心知肚明,自己这点官位门第,与太女府根本无法匹配。
儿子嫁入东宫,十有**不得宠爱,甚至极可能招致太女厌弃。
太女主君之位,分量极重。以太女之尊,便是求娶丞相之子、外姓王之子或将军武侯之子,也轻而易举,还能为许宸带来强大助力。
尽管许宸已经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太女主君之位变成鸡肋,也绝非陆家能高攀。
陆秋辞嫁过去,被憎恶的结局早已注定。
因此,当墨萧递上这封手令时,陆环感到惊讶万分。
“陆大人,您记清了?我家太女君特意嘱咐,明日午时,请您务必携韦主君前往太女府拜会。”
“主君思念韦主君心切,明日是一定要见到人的。”墨萧话中似乎意有所指。
陆环心头猛地一跳,无端涌起一阵慌乱。
她是不怕陆秋辞的,即便知道这个儿子向来有主见,还一天天长大,已经不是可随意摆布的孱弱孩童。
可他终究是自己儿子,更是个男儿身,一辈子都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就算嫁入太女府,她也不怕。
因为她笃定许宸不会喜欢陆秋辞,甚至深恶痛绝。陆秋辞那点小聪明,能在东宫自保就不错了,哪有余力找她麻烦?
可如今,一切截然相反,最不可能的情形竟成了真!
陆秋辞似乎在太女府过得不错,不知怎么讨了许宸喜爱。即便不是盛宠,至少许宸愿为他撑起场面。
否则他怎能在太女府设宴,邀请娘家人探望?
这就麻烦了!
这就麻烦了!
儿子一旦有了靠山,母亲对他的掌控权就失去了。若这靠山的地位还在母亲之上,他就能借势敲打原本的母族。
所以自古至今没有人愿意养儿子,儿子外向,都是给别人养的!
陆环接过墨萧递来的手令,心烦意乱,却又不敢违逆,只得连声保证:“请姑娘回禀主君,下官明日定当准时携正君韦氏前往,绝无差错!”
墨萧满意地欠身一礼,转身离开陆府。
她刚走,陆环的侧室孙文丹便从后堂走出来。他穿金戴银,半点没有侧君的模样,反倒比府中正君更像主君。
事实也的确如此,陆府中馈是他管的,主君的院子是他住的,就连对外的夫郎交际,陆环都以正君韦寒君“体弱多病,需静养,不宜操劳”为由,由他代替出席。
陆环早就想休掉韦寒君,扶她的“真爱”孙文丹上位。
可惜韦寒君实在太能忍能让了,这么多年没让她抓到丝毫错处。待陆秋辞长大又才名远扬,成为京城四公子之一。
陆环心心念念惦记着能把陆秋辞嫁个好门户,自然也就放弃了休夫。
反正看韦寒君病歪歪的模样,估计也活不了多久,等他去世再把真爱扶正也不迟。
孙文丹躲在后面,将事情听了个明明白白。他一出来就扯住陆环的衣袖,眼圈泛红,哽咽道:“妻主——”
“秋辞这孩子,果然是记恨我了……这么要紧的宴请,半点儿不提我和两个弟妹的名字”
姿态十分可怜。
他虽然已经孕有两个孩子,但因为非常舍得花心思保养,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反而有种成熟人夫的韵味。
平日里,陆环最吃他这套,但凡看到他这副委屈模样,陆环立马忍不住上前搂住安慰。
如果和陆秋辞有关,还会将陆秋辞责骂处罚一顿。
可是今天,百试不爽的套路似乎不管用了,陆环非但没有心疼,反而眉毛一竖。
“哭哭哭,哭能解决问题!”
“你又不是他生父,他能让你去?”
孙文丹被吼得一哆嗦,连忙抹去眼角本就没多少的泪痕,强装委屈道:“妻主,我这不是替你担忧么?”
“秋辞那孩子,心里一直不向着你这位母亲,也看不起我这位小爹,我知道,也认了。”
“我倒是不打紧。可这是太女府的宴请啊,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他完全忘了萱儿和容儿两个弟弟妹妹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没把我们放在心里。”
“往后,还怎么指望他能帮衬家里呢?”
走完剧情来走感情线了![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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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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