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和堂距离何家和酒楼距离都不近,人到的时候都已经快半夜了。
陈文山早就已经休息了,可是人命关天,何书元也没办法看着人死,就只能硬着头皮叫门,让小厮把程文山给喊了起来。
小厮把陈文山喊起来的时候他还有些烦,大半夜的他不想起。可外面说是人命关天,他又放不下心。睡魔怔了也没反应过来是谁来了。
下楼一看到是何书元,立马就精神了,说:“元元怎么这么晚回来了,这几天怎么不跟舅舅来个信?是不是你爹又欺负你?”
何书元连忙解释道:“没有,舅舅,我在路边捡到一个姑娘。现在只剩一口气儿了,您看看能不能救救他。”
安风把人背过来,陈文山都不用细看,就知道这人肯定是只剩半口气儿了,不赶紧救,估计是活不过明天了。
医者仁心,作为大夫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先安排安风把人放到客房,又去拿自己的药箱。
程文山看完之后对何书元说:“你这是从哪儿捡的人?她是自己跑出来的还是怎么回事儿?你知不知道她得的是花柳病?”
这不就相当于是古代的性病吗?
何书元回道:“在回家的路上捡的。按照周围人说的,她应该是被妓院扔出来的。我看她就剩一口气儿,就想着看您能不能把人救回来。毕竟人命关天。”
程文山便说:“救是能救,不过你得保证,等她好了就离她远点。你跟一个妓女走的太近,与你名声可不好。”
何书元一直都知道,即便是这个世界没有像清朝那样,女人完全不能出来抛头露面,也能做些生意。可名声这座山还是一直都压在女性的头上。
她没反驳什么。
舅舅再疼自己,到底只是这个时代中的一员。至少一时半会儿他不可能会改变自己的思想,他现在肯救人已经不错了,再多说也无益。
何书元只是在心里盘算着,等人醒了看她想怎么样。
如果她还有家可回,就给她送回去。如果无家可归,可以给她点儿钱,让她找个地方生活。
这个时代的女人普遍都可怜,有丈夫不疼的,有家里不管的,还有出生就被遗弃,真是各有各的可怜法。
何书元可能管不过来,可是已经遇到的,她还是想尽可能的帮一把。
就当给这里的何书元和刘春桐积福了,以后如果自己走了,希望这点福气也能让她们日子过得更好一点。
——
因为伤的太深,又饿了几天。这个姑娘昏迷到了两天后才醒过来。
何书元这两天就在程文山这里住。
一是这人不明不白的,她也不能全交给舅舅和舅母撒手不管;二是等这个姑娘醒了,也好跟她说清楚,好好安排她。
人醒的时候,何书元就在一边的桌子边坐着,拿这个骰子无聊的甩来甩去。
程文山说人今天应该就会醒了,何书元就一直在这儿陪等着。
何书元看人睁开眼后迷茫的看着四周。坐过去就和她解释:“这里个医馆。你昏迷了两天,要不要吃点儿东西?这两天都只能给你喂点儿汤汤水水,应该饿了吧?”
说着还把旁边桌子上的点心递给她说:“这个比较好消化,你先吃一点,我让人去给你拿饭来。”
何书元到门口吩咐外面一个小丫头去厨房弄点儿饭食过来,就回来又坐到床边。
还不等人问,何书元就自我介绍了一下,还把从路上捡到和送到医馆的来龙去脉跟她讲了一下。
讲完之后才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要不要我想办法给你送回去?”
那姑娘手里抱着何书元递过来的点心也不动。
这时候听她问才回话:“我叫杜玉兰,是京城人。我爹原本是武馆的禁军教头,嫌挣得少,三年前带着一家来扬州经商。但他因为迷上赌钱,手里连回家的盘缠都没有了把我卖进了青楼。”
何书元听完简直要气蒙了。
如果之前只是可怜她,现在竟然跟他还有了共鸣。何道全也是因为赌钱,把家里的人害得一个一个没人样儿。
何书元即便对这个时代的女人可怜程度有了认知,可每次遇到的事情又总会刷新她的认知。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没有见过这种事情。所以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时候,除了心疼,还有不可思议。
也是实在没忍住,何书元骂了一句:“又是赌钱!一个一个都是赌狗!连自己女儿都能卖到青楼。还是人吗?”
骂完之后又平复了一下情绪,跟杜玉兰说:“等你好了还是别回京城了,万一你爹知道你回去了,说不定又要打你的主意呢?他能卖你一次,谁知道不会有第二次。”
杜玉兰看着何书元,仔细地听她说话,听完只觉震惊。
当时父亲把她卖掉,她都只是庆幸母亲和妹妹还能好好回家。
可今天听了何书元说的话,她觉得或许自己也错了。
刚被卖到青楼的时候,她死活不愿意接客。
老鸨想尽办法逼她,甚至给她下了药送到客人那。
刚开始几个月她还会想,等父亲挣了钱,就可以来把自己赎回去。
她几乎是靠着回想自己被卖时,母亲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才能睡觉。
可是一年过去了,根本没有人来看她一眼。
她便知道这条路不现实。
就又把目标放在了自己的恩客身上。
如果能有一个客人真的喜欢自己,能出钱把自己赎出去。那自己还是可以逃离这里。
但显然,世间多是薄情人。多少人都只是对她说的好听,转头就再也没见到过。
她慢慢的从失望到绝望。
绝望之后又开始慢慢的麻痹自己。
或许父亲不是不想管自己,而是手里实在没钱了。
又或许是已经在路上了呢?自己再坚持坚持可能就能见到他们了呢?
靠着这一点执念竟也坚持到了现在。
现如今死过一回了,她倒也释怀了。
不等他们来见自己了,想见母亲和妹妹就自己去见。那个卖了自己的父亲,自己也可以离他远远的,不再和他有联系。
因为那个所谓的父,她已经死在这里一次了,还染了这一身脏病。
就像何书元说的,她早就不欠那个父亲任何东西了。
“那你还想回家吗?如果你想回家,我就找人送你回去。不想回家的话,我给你一些钱,你找一个自己愿意去的地方,再帮你添置一个宅子生活,好吗?”何书元把后一个选项加重了一些筹码。
她还是不想让这姑娘再回那个吃人的家。
杜玉兰听完之后马上就下床跪下来要给她磕头。
何书元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拉起来摁在床上,说:“有话就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可不兴这套啊!”
“多谢何姑娘。”杜玉兰又谢了一次,继续说:“我想回京城,我娘和我妹妹还在等我,我得回去见她们。就算要离开,我也要先见她们一面再走。”
“好!”何书元答应的十分爽快,“你再休整几天,把身体养起来,有精神了我就给你雇车,让你回家见你娘和妹妹。”
杜玉兰怕她再拦着自己,直接在床上给何书元磕了个头:“多谢何姑娘!”
何书元安慰了她几句就让她先歇着,自己出去看看饭好了没有。
她简直怕自己再多待一会儿会折寿。
这里的人真是动不动就下跪磕头,也不怕膝盖出毛病。就连阿秀和阿颜跟自己关系那么好,时不时也要跪一下。
不能理解。
——
何府。
何书元这两天都在舅舅那里看着杜玉兰等她醒来,都没有回何府。
现在回来了第一个就去见刘春桐。到了房间的时候,刘春桐正躺在窗边的贵妃榻上假寐。
何书元搬了个凳子坐她旁边,把从程文山那里拿的药给她。
刘春桐和刘书元说:“我最近一直在他饭时茶汤里面下。但一直没见有效果,要不要把药量加大一些?”
何书元有些好笑,怎么比自己还急呀!
但没办法,药效太快了就会引人怀疑,好好一个人突然没了,身边的人肯定是要被查的。
何书元安慰她:“别急呀娘!就是要性药慢才不会被人发现呢。”
刘春桐:“好吧!”
何书元劝完她之后就把杜玉兰的事情也讲给她听。
刘春桐听完说:“也是可怜孩子。我拿几样首饰,你再见的时候给她,当时给她添点儿盘缠,一个姑娘家路上也能好过些。”说着就要起身去梳妆台拿首饰。
何书元拉住了她说:“不用了娘,放心吧,我肯定给够她。”还把自己的脑袋放在了刘春桐的腿上搂着她说:“还好有娘在,不然我一个人可怎么办?”
刘春桐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傻孩子!”
其实刘春桐一直能感觉出来这个女儿不一样了,但她想不出来穿越这种荒诞的原因。就只能认为女儿是撞了墙自尽一次后看开了,不再肯委曲求全了。
而何书元现在对刘春桐的依恋也越来越深,甚至已经到了隔几天不见就会想念的程度。
她活了这么大在此之前唯一有这种感觉的就是外婆。
她现在觉得自己这场穿越可能真的是圆了自己一个有亲人陪伴的梦。而刘春桐让这个梦温暖又温馨,她已经有些不想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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