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令,封府门,未有主公手令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叶长赢的心凉了半截,她不敢回头,加快脚步往前走。
“站住!”叶长赢听得身后的声音,哪里还敢停下,拔腿就往前跑。
“跑什么?”叶长赢还没跑几步,后面的士兵就追了上来。
叶长赢佯装镇定道:“时间不早了,急于赶路,大人拦我做甚?”
“主公有令,不得出城门。”
“大人,我要是不按吩咐办事,夫人那边不好交代,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叶长赢恳求道。
“违抗国主之令,可是要掉脑袋的,还不快回去!”领头的士兵厉声对叶长赢说完,便转头对手底下的士兵说:“都跟我盯紧了,后门、角门、柴门乃至狗洞都要死死盯住,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去。”
“大人,是府上进刺客了么?”叶长赢试探道。
“你怎么还不走?”士兵头子见她还在原地,不耐烦道。
叶长赢知道这一脚要是踏回黎国府,就没有再踏出来的可能了,她正苦思如何让士兵放自己离开,对面的士兵却突然盯着她看。
叶长赢赶忙低下了头,听到那士兵问:“你是哪个房里的?”
“老夫人那边的。”她不敢抬头,感觉面前士兵的目光一直锁在自己身上,就在她忐忑间,对方突然抽出腰间的长剑,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她头上的包巾就被对方的长剑挑落至地
“明懿公主,装扮成这副模样,真是难为你了。”领头士兵对叶长赢嘲讽过后,便命令身边的士兵,道:“带走!”
叶长赢被两个士兵粗鲁地押着朝大堂走去,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叶长赢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像只小鸡般被士兵拎着往前走,耳边隐约听得远处的萧声和歌声。
越往前走,那萧声和歌声便听得愈发清楚了。不多时,萧声停,歌声歇,琴声又起了,那高亢的旋律如同催命符般一下又一下击在叶长赢胸口上,就在她快要窒息之时前面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刺目的光让她睁不开眼睛。
“禀主公,明懿公主找到了。”
叶长赢感觉有无数双眼睛投向自己,待适应室内的灯光睁开眼睛,她便被眼前之景惊了一惊。
只见两侧锦席之上坐着各色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这些人的目光无一例外都落在自己身上。面前的长案上是琳琅满目的珍馐佳肴,正不断往外冒着热气和香气。
见到这些美味佳肴,叶长赢腹中顿感饥饿,心想要是在临死前能吃到那案上的一口美食,就是死也无憾了。
叶长赢已经有一月之久没闻到肉的味道了,再加上她一整天都滴米未进,现在对食物的渴望让她将恐惧也抛之脑后了。
“明懿公主。”就在她愣神的间隙,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叶长赢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高体宽的中年男子端坐于首位。
叶长赢心想那人定是温煜霖无疑了,除了身形魁梧高大,这位东州霸主的相貌较常人并无特别之处,只是那双黑色瞳孔如同深不见底的水潭,那种无法预知的危险足以让人胆寒。
叶长赢与他对视一眼,双腿就不自觉的软了,整个人就直直地跪了下去。
她以额触地道:“叩见国主。”
“是你父皇亲自下昭,将你赐嫁于黎国,这本是上承天意,下顺民心之事。可公主三番五次的逃跑,这是意欲何为啊?你是觉得我这家庙,配不上你皇室尊贵的血脉,还是另有所图啊?”温煜霖虽然语气平静,却给叶长赢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她思忖片刻,然后慢慢直起身子说:“父王,儿妇并无逃跑之意。只是儿妇嫁到黎国已有一月有余,整日待在那个小院里,实在闷得慌了,想出去透透气。”
“奈何伺候儿妇的婆子管得紧,从不肯让儿妇踏出那院门半步,儿妇实在没有法子了,才出此下策。原本想在外面透透气儿便回来的,不想竟引得这样的误会。儿媳无意惊扰了父王,还望父王恕罪。”
叶长赢说完便垂首坐着,等着对面的人发话。
过了片刻,对面的人才缓缓开口道:“如此便是我错怪你了?我温煜霖此生最讨厌被人欺骗,丫头,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何要逃跑?如实说来,我便可网开一面。否则,我会让你知道我发怒的后果。”
叶长赢虽然知道网开一面是假,但也不想死得太惨,于是思索了一下说:“儿妇方才所说的话确实是半真半假,逃跑是真,但也实属是被逼无奈的。”
“哦,那么嫁给琰儿确实是委屈你了?”温煜霖身侧衣着华贵的女人率先忍不住发问了。
在对方的步步刁难之下,叶长赢原先的恐惧渐渐散去,心中隐隐有了气。
但也不疾不徐道:“嫁给公子,何来委屈一说。我既嫁了公子,便绝无二心。只是夫君素日总有要事缠身,自我入府以来夫君就从未露面。”
“我本也不怨夫君,只是这伺候的下人见我被夫家冷落,便开始看人下菜碟,每日送的吃食都难以下咽不说,后面更是送一天少一天。我心想,这可是要活活饿死我呀!无奈才生了逃跑的念头。”
说到此出,委屈与不甘便涌上了心头,尽管穿到了这个身体里,可爱哭的体质却没有变。她怕被他们看轻,已经尽力忍住了,可泪水还是拦它不住,一个劲地往下滑落。
叶长赢身上穿着粗布麻衣,头发也稍显凌乱,但仍然可见其琼花玉貌之姿。她此刻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
“往后让琰儿多陪陪你。”听到温煜霖的话,叶长赢有些错愕,她以为对方即使不要她的命,也会将她好好羞辱一番。他说这话,就是放过自己的意思了?
“起来吧,今晚是家宴,你也一起参加吧。”听了这话,叶长赢才彻底放下心来。她谢了温煜霖,便走到温时琰身旁坐下。
叶长赢坐定后,宴会又恢复如常,乐师拨动琴弦,舞女们踩着轻盈的步伐入场,跟随音乐翩翩起舞,舞姿翩跹,裙裾飞扬,宴会一片欢乐祥和之气。
叶长赢却无心享受,自她进来后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此刻也不例外,她左侧的几个妇人一面往她这边看,一面还窃窃私语。
可坐于她右侧的温时琰却不同于旁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要么欣赏舞蹈,要么和身侧的人闲聊,完全将她视若空气。
叶长赢并不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她只盼着晚宴快些结束,好避开这些人的目光。
“老臣听闻承胤朝的公主个个都能歌善舞,精通音律,不知殿下能否赏光跳一支舞,让我等边陲陋臣也开开眼界?”一曲毕,舞女们退出去后对面的老臣突然站起来说。
此言一出,四座的目光都唰唰落在叶长赢身上,就连一下无视她的温时琰也看了过来,那淡漠的眼神里分明有一丝幸灾乐祸。
叶长赢一下子握紧了拳头,心想这黎国还有没有一个好人了?
“嫂子何必拘束?今日宴会上又无外人,您虽初来乍到,但总会一回生二回熟的。”就在叶长赢无措之际,席中一位年轻男子突然插话道。
约莫十七八岁,面容清秀。温煜霖膝下有四子,温时琰是次子,他的年纪看着较温时琰要小,叶长赢猜他便是三子温书珩。
“二哥,”他转向温时琰道,“你弹得一手好琴,何不给二嫂伴奏一曲?”
温时琰闻言淡淡一笑说:“三弟这个提议倒是新鲜。”命令说:“去把我的玉琴取来。”
随即将目光转向已经脸色惨白的叶长赢,嘴角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微笑,叶长赢读懂了他眼里的挑衅。
叶长赢哪里会跳什么舞?从小就四肢不协调,上学时跳个健美操都被同学嘲笑是“人机”。她本来想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的,可没有人给她拒绝的机会。
“我听闻'鸾凤'一曲在中州广为流传,夫人今日就跳这一曲如何?”说罢不等叶长赢回答便自己走上前去。
“倒是不巧了,”叶长赢站起来说,“我今日身子有些不爽,怕是让诸位扫兴了。”
“如果诸位不嫌弃的话,让我弹奏一曲吧。”说完便笑吟吟地看向温时琰说:“我来抚琴,夫君舞剑如何?”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面面相觑,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温时琰听后本就淡然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叶长赢却不顾众人的反应,不紧不慢地走到放置的玉琴跟前坐下,玉手轻轻搭上琴弦,温时琰用他刀人的眼神看了叶长赢一眼,随后命令下人说:“取我的剑来。”
叶长赢的眼底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心道:我叶长赢虽然贪生怕死,但也不至让你们肆意羞辱。
她虽然对舞蹈一窍不通,却对乐器很是擅长,从小到大学过不少乐器,特别是对传统乐器兴趣浓厚,如今弹奏各种乐器已是得心应手。
见下人已经为温时琰取来了长剑,叶长赢便拨动琴弦,那悠扬的琴音便从指间跳跃出来。
“嚓”的一声,温时琰长剑出鞘,叶长赢的手也随之抖了一抖,一时口快提了那样的要求,现在倒隐隐有些后怕。她对利剑出鞘的声音十分敏感,害怕他会像那日一样抽出长剑就抵住自己的脖颈。
心里虽有些慌乱,但手上的动作还算稳当,琴声如涓涓细流,回荡在每个人的耳畔。
温时琰长剑轻挥,魁伟的身姿却轻盈如燕,一招一式翩若惊鸿,尽显潇洒。
琴声忽而高亢,如鹰击长空,清越之声直击人心。剑随音走 ,温时琰身法迅疾,出剑快而稳,急而有力,在座之人无不赞叹。
叶长赢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小样,让你耍帅,看老娘不玩死你!
琴音刚有所舒缓,叶长赢就指法骤变,指尖在弦上迅疾翻飞,那琴音便如疾风骤雨,密集而高亢的音浪击打在耳边,连心脏都跟着颤抖。
温时琰眸光一凝,顿时剑光狂舞,琴声一声重过一声,舞剑之人腾挪拼刺间已无先前从容,额上也有了细密的汗珠。
叶长赢见好就收,在琴弦快要断裂之时收住了手。
余音未了,叶长赢还未来得及高兴,眼前之人却突然一个转身,剑尖直直指向自己的眉心。
这一惊非同小可,手中的琴弦“铮”的一声崩断,来不及躲闪,叶长赢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
她只觉得一阵疾风吹向眉心,想象中的痛楚并没有传来,睁开眼时发现剑尖停在离她眉心一寸远的地方。
“好!”
“妙极了,这才是真正的琴瑟和鸣啊!”
喝彩声四起,叶长赢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温时琰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嘲讽之意十分明显。
宴会终于结束了,温时琰将叶长赢送回住处,俩人一路无话。直到踏进门槛,温时琰才露出怪异的表情,说:“父王宽恕你,是因为他大度,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肚量和心肠。”
“我不管你是中州那位老皇帝派来的奸细,还是别国的什么眼线,怕死你就老实点儿。否则,我有一万种方式让你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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