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桁波澜不惊地用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走过一片狼藉的地面坐回位子时,还顺手递给原杪杪一瓶她喜欢的果汁饮料。
原杪杪下意识地接过来喝了一口,整张脸顿时皱成苦瓜皮,“盗版,这绝对是盗版。”
“哒哒。”
一旁被无视的刑屿漫不经心用指关节敲了敲书架的隔层,金属与木质板碰撞出两个沉闷的音节。
原杪杪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这尊大佛。
她朝原桁使了个眼色。
一道抛物线划过。
刑屿掌心朝外挡在胸前,垂眼一看,发现正是他要的东西。
盒子完好无损的表面上,是熟悉的精致图纹。
开口处也没有被打开的痕迹。
他握着盒子往上抛了抛,确定里面的货物也还在,便耷拉着眼皮将其收进了口袋里。
东西到手,刑屿也不愿意在这站都站不直的狭小空间里多留。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表示再见,往外走去。
原杪杪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等等。”
“你就这么走了啊。”
刑屿停下脚步。
“不然呢。跟你们一起乌龟爬回灰星?”
“怎么说话呢。”
交出东西,原杪杪没了心理负担,一下子理直气壮起来,她挺了挺胸膛说道:“你对历尽千辛万苦完成任务的有功之臣就这个态度?”
刑屿耸了耸肩, “那你想什么态度?”
某方面来说他也算是对原杪杪莫名其妙的脑回路有些习惯成自然了——一开始有些受不了,但打起来又占不到什么好处,只能忍着。而且她基本上也不会做什么触及他底线的事,就是废话多了点。
原杪杪想了想说道:“你……你至少慰问一下我们吧?一路辛不辛苦,累不累?都碰到了什么样的敌人,是如何脱险的?有没有遇到危及生命的事情?这次回来了该给我们什么补偿?除了让我多见见我表妹以外,有没有想过让她回到我的身边……”
噼里啪啦的一堆废话传进耳朵里,刑屿转身就走。
原杪杪赶忙从椅子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诶,等等等等。”
“我话还没说完呢。”
原杪杪的手劲儿不是一般人能抵住的,二班三班的也抵不住。
刑屿再一次“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他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了两下,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自上而下看向原杪杪,“怎么,你还有事?”
察觉到危险气息,原杪杪心虚地咽了咽口水,但她还是坚持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也没什么事吧,就是想跟你搭个顺风车。”
“这总不过分吧?既然你能悄无声息地上来,那带我们一起走啊。”
“东西都给你了,丢下我们说不过去吧。”
“至于补偿什么的……既然你有心逃避,我也就暂时不说了,这个我们回去后有时间再详谈。”
说完原杪杪自顾自拉起原桁的手,三个人顿时形成了好朋友手拉手的状态。
刑屿在确定无法抽手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跟上。”
“好嘞。”
三人大摇大摆地从列车过道的天花板上溜出,乘坐着刑屿的航行器回到了灰星。
航行器穿过云层,原杪杪趴在窗口望着底下熟悉的街区景色,一半杂乱一半规整,对比起迪卡星的华丽、弗斯星的原始、以及莫特星的冰冷肃穆,不由地感慨起来。
明明才离开不过几个月,怎么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
航行器停在没人的小道上。
“那我们先走了。拜拜。”
“过两天有空了我再去拜访你。”
原杪杪抬手冲着转变形态的航行器挥了挥,上面那扇单向车窗玻璃上映照出她自己的脸。
车辆极速启动时带起的些微沙砾蹦到了原杪杪的嘴里。
“……没礼貌。”
原杪杪回头望向身后简朴的“摩天大楼”。
石砖,白瓦,简陋的大门,歪歪扭扭的鎏金大字。
是了,这是她的公司。
主营灰星相关的各种不正规生意。
这熟悉的环境,让原杪杪一下子回忆起了在这里工作的点点滴滴——积压的文件、密密麻麻的报表、红点数为99 的待处理事项邮件。
而离开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这些事务的留存量估计已经是往百以上的倍数增长了。
原杪杪心里忽然涌上一阵无法言说的绝望。
“……”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情况太糟糕,她不想面对。
逃避乃是人生的一大选择。
休息也是提高工作效率的一大方法。
原桁推门的手愣在原地,他看着原杪杪的背影如同一阵风般消失在道路尽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原杪杪一口气跑回了她位于S-VII隔壁的房子,赶不及开门,便直接翻墙而入。
花园里的哈奇正拱着屁股在草堆里捉虫子,原杪杪一脚踏在它背上来了个弹跳入户。
哈奇被踹翻在地,仰面朝天高兴地叫了两声,它能闻出来原杪杪的味道,知道是她回来了。
可它连续叫了十几声,原杪杪都没有再出来把它扶起。
可怜的哈奇就这样在花园里躺了一下午,日头最毒的那一刻,屁股上黑色的绒毛还烧了一截。
直到天色渐暗,原桁处理完公司的事务回来,才勉强把它翻回了正面。
看不出五官的脸庞上传出两声呜咽。
哈奇头一次没有冲着原桁发出舔狗般的虫鸣,独自慢悠悠爬回了自己的房间。
肥胖的身躯尽显落寞。
滴滴。
门口传来请示的门铃声。
原桁去看时,发现台阶上放着一个50厘米宽的正方形盒子。
上面贴着XXX送餐。
原桁顺手就提了进去。
客厅里整洁如初,完全不像几个月没住人的样子。
毕竟有哈奇在,它会每天按时按点叫阿姨过来打扫。
这栋房子原桁几乎没有住过,他平常不是在实验楼就是在公司大楼帮忙处理事务,很少会过到这边来。
因此对于房子的格局也不甚清楚。
他单手拎着食盒,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原杪杪的名字。
毫无回应。
他只好叫道:“哈奇。”
正忙着暗自神伤的哈奇听到原桁主动呼唤它,立马屁颠屁颠地就滚到了他的身边。
几米高的个子硬挤在原桁的身边,发出讨好的虫鸣声。
然而面对它的热情,原桁照例嫌弃地往旁边迈了两步。
“杪杪在哪?”
语气也是不咸不淡的。
但这丝毫也不影响哈奇,它一蹦一跳着用身体去撞墙壁上的按钮。
啪。
提示音响起,绿色的指示灯下,与墙面融为一体的电梯门也打开了——自从上次睡在楼下被刑屿把墙都给踹了后,原杪杪就找人安装了这个隐藏式电梯,直达她的隐藏式套房,特殊材料制成的墙壁隔绝一切声响与气味,彻底杜绝任何影响她休息的事件发生。
原桁坐上电梯,到了二楼原杪杪的房间。
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他放下手中的餐盒,走进去一看。
热水从洗手台上的水龙头里源源不断地淌出,流了一地,又缓慢地从地上的下水道出水口流出。
原杪杪昏睡着倒在空荡荡的浴缸里,垂在底部的手上还握支沾了泡泡的牙刷。
她嘴唇旁也全是白色的泡沫。
刷牙刷睡着了?
单看脸还以为她这是中毒身亡。
原桁又好笑又无奈地抽出了她手里的牙刷,把她平放在浴缸里。
用毛巾擦干原杪杪脸上的泡沫,转身时他的脚踢到了掉落在瓷砖上新开的那管牙膏。
绿色的膏体凝固在开口上。
一片清新的气息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令人神经兴奋的刺激性味道。
原桁将它捡了起来用防水袋子装好后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们回来的时间不算匆忙,离开莫特星的时候原杪杪还是神采奕奕的,途中也补眠了好几个小时,按理来说不会一回来就累得倒头就睡。
还一边刷牙一边就睡着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得查查看这个牙膏。
不过现在原杪杪陷入深度睡眠,小呼噜一个接一个的,一时也醒不过来,原桁给她大致擦了擦脸,便抱回了床上。
哈奇在楼下呼喊了几句。
它最近又吃胖了,体重堪堪超过电梯的最高承重值,不减肥就上不到二楼来。
原桁走前还特地给原杪杪留了张纸条。
叮嘱她醒了去实验楼找他。
原杪杪这一睡就睡了三天三夜。
醒来时脸上的眼屎差点黏住她的眼睛。
她捂着额头坐起来,感觉浑身的骨头又僵又软。
僵得有些动不了,软得仿佛一碰就变形。
“头好昏。”
“不会是上次受伤的后遗症吧。”
她嘀咕了两句,脑子没有变得清明,但身体好歹能动弹了,她扶着床沿站起身,昏暗的视线中,发现零食冰箱里多了好几管营养剂。
这些东西应该是原桁拿过来的。
味道一般,补充能量的效果倒是很好。
原杪杪拆开一管就像吸果冻一样吸进了嘴里。
脑子里缠绕的毛线团散开。
原杪杪看见了墙上的电子挂历,2555年二月十三日下午15:00。
“真是要命啊,睡这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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