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压力消失了,但裴垣那带着彻骨寒意的质问,却像一把更锋利的冰锥,狠狠扎进了江扶木刚刚清醒过来的脑子里。
目的?她有什么目的?她最大的目的就是抱住这条金大腿,摆脱炮灰命运,安安稳稳睡个好觉啊!
可这话能说吗?说“皇叔我看过剧本知道你以后要杀我所以先来抱你大腿”?怕不是立刻被当成妖言惑众的疯子拖出去砍了!说“我对您一见倾心二见钟情三见想睡”?以这位杀神皇叔的脾性,估计会让她立刻体验一下“牡丹花下死”的物理含义。
江扶木的大脑CPU在药效残余的混沌和求生欲的疯狂驱动下,高速运转,几乎要冒出青烟。
她一边捂着脖子咳嗽喘气,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靠!穿越大神不给金手指就算了,连原著剧本都不给全!这地狱难度开局怎么玩?!
裴垣看着她眼神闪烁不定,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一会儿惊恐一会儿纠结一会儿又像是要破罐破摔,耐心告罄。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冰冷的杀气如有实质:“不说?” 他缓缓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次扼上她的咽喉,“本王今夜,不介意让你血洒此地。”
“别别别!皇叔!皇叔手下留情!” 江扶木吓得魂飞魄散,求生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
她双手猛地抓住裴垣抬起的那只手,阻止它落下,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我说!我说!我坦白!我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裴垣的手停在空中,冷冷地看着她,眼神示意:说!
江扶木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她决定采用“七分真三分假”战略,核心思想:卖惨求生!
“皇叔明鉴!” 她努力挤出几滴被吓出来的眼泪,声音带着哭腔,“扶木……扶木也是走投无路了!我、我无意间……听到陛下和皇后娘娘商议,说……说越国那边不太平,可能……可能要派公主和亲……而、而宫里适龄的公主……就、就我……”
她偷瞄裴垣的脸色,见他眼神微动,似乎没立刻反驳,胆子稍微大了点,继续哭诉:“皇叔您也知道,我父母为国捐躯,就剩我一个孤女,无依无靠……这要是被送去和亲,那、那不就是羊入虎口,死路一条吗?”
她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疯狂OS:当然和你有关!帖子上写的就是你最后提出来让我去的!我现在先说出来,看你以后还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裴垣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试图分辨她话语中的真假。他确实知道越国那边近来蠢蠢欲动,和亲并非空穴来风。但这与她处心积虑接近自己有何关联?
“这与本王何干?” 裴垣的声音依旧冰冷,带着审视,“公主最好如实招来!” 他往前又逼近一步,强大的气场压得江扶木几乎喘不过气。
江扶木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心一横,干脆开始耍赖摆事实讲道理:“那……那我不管!皇叔您得讲道理啊!”
她梗着脖子,试图找回一点气势,“今天宫宴那杯酒,它、它本来可是冲着您去的!里面……里面那药……”
她想起刚才的滋味,脸又红了红,“要不是我……我舍生取义替您挡了,现在中招的、被困在这里的、被您掐脖子的可就是您了!这……这算不算我救了您一次?”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声音也拔高了:“您堂堂晋王,威震天下,总不能……不能对救命恩人见死不救吧?那、那也太不讲究了!”
她偷偷观察裴垣的反应,见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有点被噎住了?
就在这时——
“吱呀……”
破旧的殿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以及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殿内的两人瞬间屏住呼吸,目光锐利地投向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板。
废弃宫殿内,空气凝固。
裴垣和江扶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外面的人,显然是皇后派来“捉奸”的!一旦被他们发现两人衣衫不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裴垣的罪名坐实,江扶木的名节也彻底毁了,等待她的恐怕不是和亲,而是三尺白绫或者一座冷宫!
江扶木吓得小脸煞白,下意识地抓紧了裴垣还被她握着的手腕(刚才情急之下一直没松开)。
裴垣眼神一凛,迅速扫视四周,寻找脱身或藏匿之处。这破殿一览无遗,根本无处可躲!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小心翼翼的询问声,带着试探:
“公主?公主?是您在里面吗?” 是春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焦急。
紧接着,另一个熟悉又带着点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小木头?你在不在?快吱个声儿!别吓唬小爷!”
裴湛之?!
江扶木眼中瞬间爆发出希望的光芒!她立刻松开裴垣的手,挣扎着从软榻上下来,踉跄着扑到门边,猛地拉开了那扇破门!
门外,果然是提着灯笼、一脸焦急的春月,以及……正探头探脑、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表情的裴湛之!
“六皇兄!春月!” 江扶木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
然而,裴湛之的目光却第一时间越过了她,落在了她身后那个高大的玄色身影上。裴湛之脸上的玩世不恭瞬间凝固,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五……五皇叔?!您、您怎么也在这儿?!”
裴垣面无表情地从阴影中走出来,目光在裴湛之和春月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江扶木身上,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本王路过此地,不慎……被狗咬了一口。”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江扶木。
江扶木:“……” 她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才是狗!你们全家都是……呃,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她狠狠瞪了裴垣一眼,抬脚,用尽全身力气,精准地、重重地踩在了裴垣那价值不菲的云纹锦靴上!
裴垣眉头都没皱一下。
春月这时才注意到自家公主浑身湿透,外面还披上了一件男子外袍,头发凌乱,脸色也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她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脱下自己还算干爽的外衫披在江扶木身上,带着哭腔:“公主!快跟奴婢回宫吧!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派人到处寻您和晋王殿下呢!周嬷嬷带的人就在附近!”
裴垣闻言,眼神更冷了几分。他伸手,将自己那件被江扶木弄湿的玄色外袍从她身上扯了下来,随手丢给一旁的石头,然后对裴湛之冷冷道:“看好她。”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夜色中,仿佛多待一秒都嫌脏。
江扶木看着他那冷漠决绝的背影,气得牙痒痒,又想起刚才被他掐脖子的恐惧,还有那粒苦得要命的解药……心情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她拢紧春月披上的外衫,对着裴垣消失的方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道:
“皇叔!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喊完,她还用力地、带着点报复意味地,朝那个方向抛了个极其夸张、极其做作的媚眼!
裴湛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他看看江扶木,又看看裴垣消失的方向,最后猛地一拍大腿,发出灵魂拷问:
“我去!小木头!五皇叔!你们这……玩的到底是哪一出啊?!”
江扶木懒得理他,拉着春月就走,只留下一个“深藏功与名”的狼狈背影。今夜这宫宴,这“诚意”,可真是……太“精彩”了!裴垣这个人情,她江扶木,记下了!早晚得让他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眼镜][眼镜][眼镜]看看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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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坦白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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