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道石缝,仿佛在看一个张开的兽口。
阿瑶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回廊尽头,月光下的假山投下狰狞的倒影。
去,还是不去?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硬币。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好奇心会要人命。
但若是错过这个线索……
我猫着腰快步穿过庭院,裙摆扫过沾露的草叶。
石缝很窄,我试探着伸手,触到一个冰冷的硬物。
是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陌生的图腾,形似盘踞的毒蛇。
这不是邓赕的纹样。我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
“你在找什么?”
声音从身后响起,我惊得差点叫出声。
诏主披着外袍站在月光下,脸色苍白如纸。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令牌上,眼神骤然变冷。
“我……”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缓步走近,拿起令牌端详。
“皮逻阁的暗卫令。”语气平静得可怕,“你从哪得来的?”
“是阿瑶……”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看见她藏在这里。”
他沉默地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
那一刻,我几乎以为他要掐死我。
“回去休息。”最终,他只说了这四个字。
那一夜我睁眼到天明。
天刚蒙蒙亮,阿瑶像往常一样端着水盆进来。
她的动作依然恭敬,眉眼低垂,看不出任何异常。
“圣女昨夜睡得可好?”她轻声问。
我在铜镜中注视着她的倒影。“做了个噩梦。”
她的手微微一顿。“什么梦?”
“梦见毒蛇盘踞在枕边。”我转身直视她的眼睛,“你说,这梦是何预兆?”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水盆“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门被推开,两个侍卫快步进来。
“带下去。”诏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
阿瑶没有求饶,只是深深望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有恐惧,有解脱,还有某种我看不懂的决绝。
“等等!”我抓住诏主的衣袖,“她也许是被胁迫的……”
他轻轻抽回手:“我知道。”
我怔在原地。
“她是皮逻阁安插的细作,也是我的饵。”他的语气像是在谈论天气,“可惜,现在饵没用了。”
早膳时,我食不知味。
“你早就知道?”我终于忍不住问。
他慢条斯理地喝着粥:“三个月前就知道。”
“那你为何还留着她?”
“活着传递假消息的细作,比死了的有用。”他抬眼看向我,“就像明知是毒酒,也要先闻一闻。”
我忽然想起昨夜他平静的眼神。原来那不是对我的怀疑,而是计划被打断的遗憾。
“现在打草惊蛇了。”
“无妨。”他放下碗筷,“蛇已经出洞了。”
侍卫长快步进来禀报:“诏主,在阿瑶房中搜出这个。”
那是一封密信,上面的字迹我竟认得——是用现代简体字写的“小心火灾”。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我冲回寝殿,反锁房门。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简体字?这个时代怎么会有人用简体字?
我从枕下摸出手机,屏幕依然漆黑。
那枚硬币静静躺在掌心,金属的冷意让我稍微镇定。
难道还有别的穿越者?是敌是友?
“圣女。”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大祭司求见。”
我深吸一口气,将硬币藏回暗袋。
铜镜里,那个额带新月印记的女子眼神惊惶,如此陌生。
大祭司已经在偏厅等候。他穿着繁复的祭袍,脸上的皱纹像是刀刻的。
“听说圣女前日受了惊吓。”他浑浊的双眼紧盯着我,“老朽特来为圣女祈福。”
他绕着我一圈圈地走,手中的骨杖敲击地面,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月神印记黯淡了。”他突然停下,“圣女的魂魄……似乎不太安稳。”
我的后背渗出冷汗。
“三日后就是月神祭典。”
他凑近我,声音嘶哑,“若在祭典前魂魄不能归位,恐有灾祸降临邓赕。”
骨杖重重顿地,惊起窗外一群飞鸟。
送走大祭司,我独自在花园里徘徊。
阳光很好,却驱不散心头的寒意。那个细作,那封密信,还有大祭司意味深长的话语……
假山旁有一棵梨树,开得正盛。
我靠在树干上,努力整理思绪。
“看来夫人有心事。”
我猛地回头。
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人站在不远处,腰间佩着短刀。
“你是?”
“在下墨离,诏主的侍卫。”他拱手行礼,目光却带着审视,“今早的事,多谢夫人。”
我注意到他手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
“你昨夜在假山附近?”
他微微一笑:“夫人好眼力。”随即压低声音,“诏主让我转告夫人,近日勿要轻信他人,尤其是……大祭司。”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为何?”
“月神祭典在即,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他意味深长地说,“有人希望祭典顺利,也有人……希望出些意外。”
他递给我一个小纸包:“诏主说,若大祭司给您任何药物,可用此物试毒。”
纸包很轻,却重得让我几乎拿不住。
傍晚时分,乌云再次聚集。
我站在窗前,看着侍女们在庭院中忙碌。
她们正在准备月神祭典用的法器,银器在昏暗天光下泛着冷芒。
有人希望祭典顺利,有人希望出意外。那我自己呢?
如果我真的是白洁夫人,此刻应该祈祷月神保佑邓赕。
但我是林晓白,一个只想活下去的穿越者。
指尖触到那枚冰冷的硬币。也许我该想办法回去,而不是卷入这场生死博弈。
“圣女。”新来的侍女小声禀报,“诏主请您去书房。”
书房里烛火通明。
诏主正在擦拭佩剑,剑身映出他冷峻的眉眼。
“把这个带上。”他递给我一把匕首,刀鞘上镶嵌着月长石,“月神祭典上,可能会有变故。”
我接过匕首,沉甸甸的。
“如果……”我艰难地开口,“如果我说,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白洁……”
他擦拭佩剑的动作微微一顿。
“我知道。”他抬头看我,烛光在眼中跳动,“从你回来的第一眼,我就知道。”
窗外响起惊雷,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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