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心目中就这么没用?
陆栩栩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符合自己设定的话:“除了外形一无是处。”
程宴也不甘示弱:“那你呢?京城谁不知道你一个千金小姐天天就追着一个“不学无术”之人满城到处跑?”
陆栩栩倒是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对啊。就我俩这半吊子都没有的废物,监察使让我俩来干什么?去大理寺吃吃喝喝吗?”
“就知道吃你!”程宴实在没忍住敲了敲她脑袋:“一个糖醋鱼你就能吃十碗,谁家供得起你这尊大佛?”
“哎呦!”陆栩栩赶忙抬头,气鼓鼓地摸着自己脑袋,刚想说她才没有这么能吃,然后突然想起原主追求程宴时,抬了十几碗糖醋鱼过去的事情。
最后全被原主自己吃了……
陆栩栩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怒瞪他。
这时,在前面带路的大理寺卿也回过了头。许是他俩闹的动静大了一些,大理寺卿也隐约听到些她俩聊的什么,于是叹了口气,无奈道:
“二位有所不知啊。这监察使三天两头就派人来这里监察。而且为了响应上面的号召,每次还会派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人过来,所以像你二位通过丞相的关系来此监察也不是不可能,然后监察使再将指派人员监察方式都记录在册,给上面的人抽查过目。我这官职难做啊,想来那监察使每日除了我还有监察许多其他大人,也必是劳心伤神的。”
陆栩栩眨巴眨巴眼睛:“上面的人查你们做什么?”
大理寺卿一听到这,神色瞬间严肃,左顾右盼了一会,确认四周没有其他相干人员,才说:“这是圣上旨意。圣心难测啊!”
“边境多年无战,近日京城奸细传言四起,皇帝特地将兄长召回。”程宴也顺着补充道:“兄长回来就是为了查这些奸细的,因为兄长在边境与番邦的人打过交道,番邦奸细也曾潜入过军中,没有人比他对番邦奸细更熟悉。”
“没错。只不过……”大理寺卿意有所指:“圣上也是无意间给程将军设了不少困难啊。将军此次回来,也就只有大理寺,护城军这少数几个可供将军差遣,很多朝臣并不会配合将军调查,甚至连那姜道长……”
大理寺卿直摇了摇头:“罢了不提那妖道。圣上让将军查奸细,能够配合的人少也就算了,还加重了对我们这些人的监察。”
陆栩栩顺手从路过的庭院抓了一手瓜子,问道:“这是为何?”
程宴:“圣上不久前提出了一系列改革措施,包括开源节流,也包括了刑法的人情化改制。圣上为了向百姓展现宽厚仁慈的治朝理念,废除了很多审查犯人时用到的刑法,一些刑具也被命令禁止。”
大理寺卿也应和到:“难呀。别说审查奸细了,就是审查一个普通贼人都越来越难了啊。没有这些,光凭一些威慑手段,又如何那么容易让犯人全盘托出。圣上的仁厚之心是有,严刑逼供的无罪之人也少了,但案子却是越来越难查了,我们这些下面的人也是越来越难做了啊。”
“的确。不过,这都不是圣上要查他们主要的原因……诶,你这瓜子皮能不能别吐我脚上。”程宴冷不丁的瞥了陆栩栩一眼。
“小事小事。”陆栩栩尴尬一笑,又很快催促起来:“快快快,继续说,什么原因啊?”
程宴加重了语气:“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圣上对兄长有所防备。所以连带程家的旧相识,如赵大人这种,他都加重了考察。”
“这都没什么。”赵大人义正言辞:“我赵家与将军家几十年的交期,当初若没有程老将军的提拔,我又怎么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只是可怜了程周公子那个孩子,程老将军去世之后便扛上了家中重担,还没建功立业多久,就碰上了圣上猜疑心最重的时候。”
赵大人继续说:“所以小公子说,你们这次是因为程将军而来,我才放心下来。到了,二位进来吧。”
这大理寺的审讯室,其实一个较大的地下室。这地下室洞口昏暗,里面隐隐还有烛光,伴杂着细微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陆栩栩跟在程宴身后,越往里走便越觉着这血腥味更浓了。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好难闻……陆栩栩捂了捂鼻子,然后就看见程宴侧了一个脑袋,往旁边浅挪了一步,帮她挡住了那气味的来源。
陆栩栩全然没有理会程宴这“昙花一现的绅士风度”,猛然将程宴往旁边一推,终于看清楚了关在这的人是谁。
这不正是闹事的那个老妇人,百合她娘亲吗?
程宴:……
要不是身旁的赵大人扶着,他又得差点给她磕一个大头!
“不是说禁止用刑具了吗?为什么叫你们把人带走,你们却把人伤成这样?”陆栩栩似有些愠怒。
百合的死,月亮的“消失”,如今,她们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只是一个想为女儿讨回公道的老母亲。
而这个老母亲,现在却半死不活的被吊在这里,身上伤痕累累,脸上年迈的褶皱夹杂着泥垢,干枯发白的头发凌乱不堪,仿佛只剩最后一口命吊着了。
对此大理寺卿解释道:“圣上对奸细事宜十分重视,圣上也想到了那些刑法改制会导致查案更困难,所以才特批了我们查奸细时可以用原来的手段。只不过这些手段要偷偷用……监察使的活是做给百姓看的……而我们的活,就是做给圣上看的。”
“而且圣上意思是,这些奸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可是奸细跟她有什么关系!?”陆栩栩听完这些之后,明显变得激动起来,连带声音都声音带着嘶哑:“就因为她是百……那个宫中小丫鬟的娘亲?”
大理寺卿仍然保持着语气温和:“不是这样的……”
“我管你是怎样的?!她就是一个无辜的人……一个老人而已!连说那个小丫鬟是奸细,也不过就是那道长的一面之词……连合理的证据都没!更何况这么一个老人,又怎么遭得住你们的严刑逼供?!”
“陆栩栩。”程宴难得这么严肃地叫一次她的全名,“听赵大人把话说完。”
陆栩栩这才意识到自己过激了,怎么说他们也只是办事的人,这世事再怎么不公,再怎么残酷,也只能是当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决定的。龙椅上的那位一个念头,普通百姓小卒是生是死,连过问都不敢有人过问。
这就是封建王朝,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
“对不起……”陆栩栩声音低低的:“是我莽撞了,您说吧。”
大理寺卿知道陆栩栩这样的闺阁小姐没见过世事残酷,从小又受着礼乐公正的教育,骨子里便刻着仁善二字,如今看到这些不公的、残忍的事实对待,有些激动也在所难免,只是继续语气平和道:“无碍,因为这个老妇人是受人指使来闹事的。”
陆栩栩怔了怔:“受人指使?”
大理寺卿向旁边的一个小卒招了招手,那小卒便拿来了一幅画像。
陆栩栩凭借着旁边的灯光仔细看了看,这画上之人,不正是今天死在楼阁的那个乞丐吗?!
程宴也接过画像看了几眼,然后十分确认地朝大理寺卿点了点头:“正是此人,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
“死了?”大理寺卿说道。
“这人怎么了?”陆栩栩问道。
“这人便是指使老妇人过来闹事的人。那老妇人本就诉状无门,想要通过女儿的死要点赔偿。这乞丐又故意在她面前大肆宣扬公主生辰宴上的事,那老妇人便主动找到了这乞丐。问清楚所有信息之后,乞丐又故意透露了公主行踪。但老妇人有所畏惧,乞丐便给了这老妇人一笔钱,并承诺闹事不会被抓,因为他上面有人。”
“这老妇人一开始嘴硬的很,什么都不肯招。最后听说跟奸细有关的案子都是圣上亲自监督,想来乞丐上面那位也护不住她了。后面便全招了……”
大理寺卿先是回答了陆栩栩的问题,又转头向程宴问道:“这乞丐尸首在何处?怎么死的?”
程宴回:“在东街的一座阁楼上,我已派人手管控。兄长目前已有初步定断,待会大人可以再派人过去进一步查验。”
陆栩栩先前总觉得程宴鬼鬼祟祟,总觉得指使老妇人前来闹事有他在背后推动。可跟着程宴到了阁楼之后,经过他们的一些判断,她才发现此事确与程宴无关。
最明显的一个点就是,杀人凶手绝对功力深厚。而程宴这家伙……菜的一批。
那倘若贼喊捉贼呢?程宴指派一个高手,杀人之后自己再跑过来装抓凶手?如果是这样,程宴的出发点又是什么?他一个锦衣玉食公子哥,与人无怨无仇,最多也就跟她闹点矛盾。
陆栩栩觉得自己脑子里跟一团杂线一样乱糟糟,总觉得这里的一切乱的让人毫无头绪,各种事情没办法串联到一块,很多人的行为动机她一时都没办法理清楚。
她究竟又还能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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