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个个士兵带着佩刀穿过,人群开始躁动。
陆栩栩几乎快要把手里握着的吊坠捏个粉碎。
那拿着罗盘的姜道长也走到了她们这边,十分有礼道:“可否将手中之物拿出来给我一看?”
陆栩栩松了一口气。因为这话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她后方的程宴说的。
程宴似有些犹豫:“奸细的事情跟本公子手中东西有何关系?”
姜道长说道:“程小公子有所不知,番邦奸细来我大周时携带了一种物品,能够为他们传递消息,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而我手中的罗盘,正是唯一能辨别该物品的东西。”
程宴声音低沉道:“一个罗盘,能如何鉴别?”
姜道长神秘道:“阴阳两极,包罗万象,自有规律。小公子,还请交出手中物品。”
程宴眉头紧皱:“如果我说不呢?”
姜道长语调拉长:“小公子迟迟不肯拿出,莫不是……心里有鬼?”
“放肆!”朝阳公主突然站了出来,“宴哥哥怎么可能是奸细?”
朝阳公主接着转过头对程宴说道:“宴哥哥,你拿出来吧。”
程宴无奈叹了口气,这才将手中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百羽吊坠??
陆栩栩懵了。
程宴道:“这是我去世的阿娘给我的……”
姜道长将那吊坠放到了罗盘上,然后又轻轻将吊坠拿了出来,还给了程宴:“对不起,程公子,是我误会你了。”
陆栩栩攥着手里的吊坠,替程宴松了口气的同时,这才看清楚程宴手里那块和她手里的区别。
百羽吊坠上本就刻有一堆羽毛,她手里那块羽毛是向左的,而程宴手里那块是向右的。
此时陆栩栩很想上去问问他这块吊坠和她的阿娘给她的这块有什么关系。但她忍住了。
下一刻,姜道长就喊住了她:“陆二小姐,你手中是否有东西?”
陆栩栩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慌的不行。
程宴那块没问题,但她的肯定有问题啊!小越早就跟她说了,她这块是包含了时空能量的吊坠。
虽然她是不是奸细,或许还能解释,但她偷偷拿着这一看就是和程宴手里一对的吊坠,公主那边她又怎么交代?
岂不是一场白忙活,任务全泡汤了嘛!
程宴这时想到了什么,紧盯着陆栩栩袖口,像是要盯出什么东西来一样。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所有人开始疯狂逃窜。
混乱的场面,就连这些官兵也招架不住。
姜道长立刻举出了一块令牌,喊道:“见御赐令牌,如圣上亲临!”
人群稍微冷静下来一点,但仍然十分混乱。
“边境无战好多年,哪有什么奸细!今日把我们困在这,就是要取我们性命的!”
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声。一个个养尊处优的王公贵族,连想都没有想,便又被吓得到处尖叫逃窜。
朝阳公主被急的直跺脚,好好的生辰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他们要真出了事怎么办?
但她没有注意到的是,一柄匕首,趁着混乱的人群,已经悄然抵上了她的脖子。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朝阳公主花容失色道。
她这才看到,拿着匕首的人,竟然是她母后的贴身丫鬟百合。
在一片混乱场景中,一直面不改色的魏贵妃,这时也慌了:“百合!你在干什么?”
“不要动!”百合手上拿着的匕首贴紧了公主的脖子,“不准过来!”
程宴眯起眼眸,对危急中的公主不做关心,却像是突然恍然大悟了似的,看了眼陆栩栩。那一眼实在太快,几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母妃!”朝阳公主紧张地要哭了,“母妃救我!”
魏贵妃看向百合:“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商量,只要你放过我的朝阳,怎样都行。”
百合冷冷道:“你让那些官兵都退出去。”
魏贵妃毫不犹豫:“这个除外。奸细事宜重大,如果要为了一个公主而舍掉大周,那我就是天下的罪人!”
朝阳公主几乎绝望了。母妃不要她了……她在那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却怎么也想不到,从小对她有求必应的母妃,到了生命攸关的时候,她的唯一价值,也就仅仅是“一个公主”,甚至连一点犹豫的温情都没有。
她知道母妃有苦衷,可是天下与她有何干?她的一生所求,不过是想一直做母妃的乖女儿,宴哥哥的好妻子。
大周是存是亡,她要不要做这公主,她都不在意,通通不在意!
“宴哥哥,”朝阳公主喃喃道,像是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宴哥哥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程宴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对不起,我也没办法让他们放你们走。这些官兵是我大哥的部下护城军,除了圣上,也就只有他能调动。如果他在,或许还有办法……”
程宴的大哥程周,颇得皇上赏识,但常年都驻扎在城郊,守护京都安全,不可能留在宫中。
朝阳公主彻底绝望了。母妃不要她,宴哥哥也不要她了……
脖子上的匕首勒得她喘不过气,她开始反思到造成这个困境的源头,以一种平静又绝望的口吻问道:“百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母妃待你不薄……”
“假的!都是假的!”百合激动到,“假仁假义,虚伪至极!你们不把我们当人看,动辄打骂,稍不注意就会要了我的命。我的好姐妹阿惜,因为偷了你们一点煤炭,你们便打了她二十大板。可那个时候圣上刚提倡勤俭,说后宫要节流开支,节省开支的任务便一下子全落到了我们下人手里。”
百合身子颤了颤:“你们知道京城的寒冬有多冷吗?你们这些个养尊处优的主子们,当然不知道。因为你们有用不完的煤炭,而我们什么都没有!真可笑的节流啊,主子们仍旧锦衣玉食,下人们连一根煤炭都没有。去年冬天都不知道冻死了多少人!我那可怜的好姐妹,还被你们打成了那个样子,连太医都不准来看,终究是没能撑过那个冬天……”
百合话语一转,抽泣起来:“我,我如果没有阿惜给我的那点煤炭,去年冬天就已经被冻死了。我也只是想活下去,我只是想出宫,你们不让我出,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我有什么错吗?”
公主缓缓闭上了眼睛,眼泪从她稚嫩的脸颊滴落。也许,她是真的错了。她从前觉得这些奴婢生出来就是要伺候好主子的,伺候不好自然是当惩罚,让他们长长记性。她从来没有想到,他们的处境会如此艰难……
百合拽着朝阳公主就要走,却被两个士兵拦住了去路。
“公主你看看,多冷血啊。”百合突然冷笑了一声,随后疯疯癫癫道:“那就同归于尽吧?我这条命还能带走一个公主,也不算亏。”
“放她走!”一男子急促的声音从较远的地方传来。
程宴心道,可算把你等来了。
陆栩栩也循着声音看去,那人身着盔甲,腰配长剑,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正是程宴的哥哥,程周。
程周的长相要比程宴英气许多,还有点常年驻守城外的沧桑感,但也掩盖不住周身硬朗的帅气。
程周目光沉沉,看向姜道长:“我说了,放她走。奸细的事情一直都是我在负责,这次要是出了事,我自会到圣上面前请罪。”
斗篷下的姜道长不知何表情,只是身子定了定,缓缓道:“好。”
几个士兵收回了刀,向后退了几步。百合见状,一手挟持着公主,立马跑了出去。
这时,陆栩栩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不要命地追了上去。她身旁的秀音见主子发了疯一样,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疯女人,程宴心道。
程周正准备也跟上去,忽然又停了下来,看向了程宴,“你去,救人。”
程宴耸了耸肩,直言不讳:“你非得自己默默收拾这里的烂摊子,英雄救美的事让我去做?”
程周神色落寞,而后焕发出期待的目光:“她看见是你,会高兴。”
另外一边,百合拉着公主跑进了后山上,一片荒无人烟的林子。
“我说你你你,跑跑跑这么快,不不累吗?”陆栩栩气喘吁吁地朝着前面的人喊道。
朝阳公主被迫拖着跑这么久,也承受不住了。
百合停了下来:“你想干什么?”
陆栩栩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你都已经达成目标跑出来了,干嘛还还还拖着公主?”
百合觉着好笑:“我不带着他,他们现在早追过来,我可能都已经死了。”
陆栩栩点头,是噢。
不对,陆栩栩又赶紧问道:“那你要怎样才能放开她?”
朝阳公主投来感激的目光。
百合想了想,好像一时半会儿确实没法放走公主。
“要不这样吧,”陆栩栩提议道:“我来换公主。我好歹也是个相府千金,身份不廉价的。你换我吧,那公主还哭哭啼啼的,哪有带着我省事?”
朝阳公主看向陆栩栩,百感交集。
秀音没想到自己家主子这么慷慨就义,震惊道:“二小姐!”
百合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便回:“好。”
陆栩栩一步一步地朝着她们走去,好像她每走一步,朝阳公主脸上的悲伤、自责、愧疚,就重上一分。
“可以换过来了吧?”陆栩栩已经走到了她们跟前。
朝阳公主面上有些犹豫了。
“好了公主,没事的,相信我。”陆栩栩眨了眨眼,还笑了下。
林间风声呼起,百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对着陆栩栩怒吼道:“你竟然骗我?”
陆栩栩暗道不好。
霎时间,百合刚放下的匕首重新举起,猛然向朝阳公主扑了过去:“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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