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陆栩栩想到“月亮”的最后一句话，这是她的最后一个任务！
陆栩栩又问：“秀音，你，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秀音：“我也只是早上听到他们说的，好像程公子带我们走了之后，剩下的兵官过去追捕，百合跑进了死胡同，最后被赶过来的姜道长一箭射死了。”
陆栩栩突然激动道：“那种情况下他又不知道百合是不是奸细！那死道长杀她干嘛？！”
她也知道百合是穿越者，百合死了，“月亮”也许就能回去了，但是被一箭射死得有多疼啊！
“可是……”秀音也觉得百合死的冤枉，她虽伤了小姐，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的可怜人。
只可惜……秀音继续解释道：“他们说后来官兵从她身上搜出来一块玉佩，姜道长用罗盘验过之后，确认了她是奸细。”
陆栩栩觉得荒缪：“无稽之谈！仅凭一块玉佩，没有任何其他证据，怎么能定罪？”
秀音回道：“很多人都这么认为，但现在大理寺那边对这件事已经盖棺定论了。他们给出的说法就是，百合因为钱被收买，通敌叛国，姜道长的罗盘就是证据。”
陆栩栩明白了。如此荒缪的抓奸细之举，最根本的源头还是出在一个人身上——当今圣上。
大周康宁皇帝晚年太过信任道士，即使民众颇有不满，却也皆是敢怒不敢言。大理寺敢没有其他铁证如山的证明，就如此草率的下结论，自然也是受了当今圣上的默许。
否则光一个啥都不是的道长怂恿，就是给大理寺卿一百个脑子，也不敢在奸细的事情上妄下结论。
当天的事情，当天抓人，当天同时拍板定案。这恐怕也是大理寺审过最快的案子了吧。
不过陆栩栩不明白的是，那姜道长为何如此针对所谓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奸细”，甚至亲手射杀了“月亮”……
不对，他这就是针对所有的穿越者！他那罗盘分明就是所有穿越者的死穴！
姜道长到底是什么人？
陆栩栩正想的入神，门外出现了一阵吵闹声。
陆栩栩一边抓起衣服穿了起来，一边对秀音说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嗯。”
秀音点了点头，先走了出去。陆栩栩很快穿好了衣服，也紧跟着赶了出去。
“怎么回事？”陆栩栩问道。
“好像是大门外有人在闹事。”秀音回答道，并指了指旁边的几个家丁：“他们几个是夫人喊过去拉人的。”
“边走边说。”
陆栩栩看了那几个家丁一眼，便快步向大门走去，那几个家丁与秀音立马跟上。
陆栩栩边走边问：“你们可知夫人叫你们去拉什么人？”
“回二小姐，”一个年长一点的家丁回道：“是一个老妇人在门外闹事，夫人让我们过去帮忙。”
陆栩栩问：“什么样的老妇人？闹什么事？”
家丁回：“听那老妇人自己说，好像是宫里一个丫鬟的娘。”
陆栩栩略带疑惑：“宫里的丫鬟？”
家丁支支吾吾：“好像叫……叫，叫百合。”
也是个可怜的母亲，但是，陆栩栩更疑惑了：“百合的事情来我们丞相府闹什么？相府也没有任何人针对过百合吧？”
家丁说：“老妇人确实不是针对相府来的，主要是门外还有……”
“谁？”
“朝阳公主！”
说话的功夫，陆栩栩已经来到了相府大门外。
“你怎么出来了？”说话的人正是她阿娘。
徐月一看见她出来，先是一愣，随后又严肃道：“你这孩子，昨天回来的时候看见你晕了过去，当场差点吓死你阿爹阿娘了。怎么醒过来了后，不好好养伤跑出来了？”
朝阳公主也提着裙子跑了过来，欣喜道：“栩栩你醒了？”
“嗯。”陆栩栩笑着点了点头，又对着徐月拍了拍胸脯，撒娇道：“阿娘，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活蹦乱跳的呢！”
陆栩栩想到什么似的，又问：“阿娘你刚刚说阿爹？……对了，阿爹最近在忙什么？怎么今天又没看见他？感觉阿爹最近早出晚归的，很少见过他了……”
徐月轻轻摇头，道：“男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就好，我们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好了。不要过多过问。”
陆栩栩闻言，心中再有疑惑，便也不好再过多询问。
大门周围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人群中间那个老妇人，想必就是百合的娘亲了。
此时，百合娘正被两个家丁牵制着，愤怒地看着她们。周围人群议论纷纷，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因此，剩余家丁赶来之后，也赶紧先将人群驱散了开来。
“还我女儿的命来！”那老妇人突然扑了上来，两个家丁都差点没按住。
朝阳公主吓了一大跳，赶忙躲到了陆栩栩身后，吱哇乱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陆栩栩无奈笑了笑，默默想旁边挪了两步，将公主护在了身后，侧头问道：“昨日乱象未完全安定。公主应该待在宫里才是，今日怎么又跑出来了？”
朝阳公主极其委屈地说：“我我本来是想过来看看你伤好的怎么样了，没想到一过来这老妇人就扑了过来。”
她边说边揭起了袖口，露出了手腕，朝陆栩栩展示上面的抓痕，同时小声抽泣道：“她来得太突然了，我刚下马车就被她抓到了这里……”
“怎么抓成这样？”陆栩栩握住了她的手腕，反复看了两眼后才放下，道：“都勒红了，公主下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莫要再跑出来了。”
公主的手好滑嫩！不愧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京城贵女，软软糯糯的女孩子就是好！陆栩栩心想着。
公主撅了撅嘴：“我不放心嘛，你本就是因我受的伤。我也知道我脾气不好，不招人喜欢……但，但我也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在宫里左右坐不住，所以就来看看了……”
“你哪里不招人喜欢？公主善良明义，怎么可能不招人喜欢呢？”陆栩栩立刻反驳。
公主低头害羞一笑。
陆栩栩转过头，又对着那老妇人喊到：“取你女儿命的是姜道长，你把气撒到公主身上，有什么用？”
甚至连她对百合之死的影响，都可能比公主大。如果百合的死不是既定轨迹，而是因为他们这些穿越者而产生的变故的话。
因为他们这些所谓的矫正历史轨迹的穿越者，而改变一些小人物的命运，牺牲像百合这样的人，陆栩栩会觉得更加坐立难安。
现在历史轨迹正确了，“月亮”应该也回去了，可百合确是真真实实的死了。
“原历史中，百合也死了吗？”陆栩栩突然对系统问道，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小越立刻出现，回答道：“是的。原历史百合是因为在公主生辰宴上刺杀公主，被官兵反杀而死。刺杀原因和月亮所说的也是一样的。那段故事就如你当前所见，并未因变故穿越者而受到影响，月亮只是在百合原定的历史轨迹上，辅助其他人完成任务而已。”
陆栩栩听完，那股道德谴责感也没那么强烈了，同时，她又想到百合这样的人，在原定历史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我女儿哪里是什么奸细啊……”陆栩栩听到那个老妇人在哭诉。
“都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皇室逼死了她！”老妇人指着公主，恶狠狠道。
“你们喝了一口就不喝的鸡汤，她们一个月都求不来一顿！严寒的冬天，妃嫔养的猫都有炭火，而她们却因为一句节省开支，被活活冻死！她如果不是无路可走，又怎么会选择这条死路？我那可怜的孩子，每次写信回来都只会告诉我她过得很好……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些。”
老妇人想到什么一样，断断续续道：“如果不是……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这些皇室有这么欺负人！”
老妇人继续哭泣：“我那可怜的女儿，从小就被送进了宫中，连敌国的一个人影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是奸细啊！”
“你们证据不足，光凭一个妖道的骗术就草菅人命，”老妇人哽咽着说，“普通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草菅人命！杀人偿命！”周围的群众慷慨激昂的附和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
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陆栩栩突然就想明白了百合在历史中的角色。
大周从繁华假象到支离破碎——就是有许许多多个百合一点点撕开了盛世的遮羞布，露出了里面早已推挤如山的尸骨。
他们在历史上按下了血印，控诉着吃着人血馒头的上位者。每一个微不足道的名字背后，都是试着冲破时代锁链的勇者，及其支离破碎的家庭。
这是大厦将倾的前夕。
“大胆！”
朝阳公主从陆栩栩身后站了出来，怒斥道：“放肆！敢忤逆皇室！你们想谋反吗？”
“我们命都快没有了！我们只是想活着！”
“世道如此，天理不公啊！”一长衫老夫子颤栗道。
“就是就是！”
一群人纷纷附和。
街道长巷某个角落，一间客栈楼阁上，站着一个带着头帘，看不清脸的男子。
男子所站位置刚好能看到丞相府门外的闹事状况。
男子的旁边还有一个乞丐：“大人，我已按照您的吩咐，将公主的行踪和百合的死因透露给了那个老妇人。您看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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