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八卦与收获
沈嫣算是想明白了，福安长公主这是处心积虑要摆脱驸马，所以她早就预备了物料和人手，甚至地基都是预先整理过的，一拿到沈嫣出的图纸，就开工。难怪整个项目造得如此之快！
哪怕现在“武陵源”还有一些细节没有全部落实，她也准备搬过来了。想来驸马已经让她的忍耐到达了极点。
卓砚和表叔越吵越凶，沈嫣在里头如坐针毡。都珂悄悄问沈嫣：“大娘子，这里可有后门？”
“武陵源”就是沈嫣设计的，她当然知道这里有后门，就在后花园。不过不辞而别总归不好，她就想着，要不再等等。福安长公主总会回来的吧？！
她们在外书房又喝了一盏茶，忽听外面仆从的惊叫：“郎君！郎君被打了……”
嗯？？
沈嫣又是焦急，又有点八卦，咋啦这是？
忽听一声娇叱：“大胆！你们竟敢跑到公主的园子，殴打公主之子，还有没有王法了？！”然后又是一阵混乱。
似乎还听到什么“叔王，您要为我做主啊”之类的喊声。
是公主回来了？还是别的王亲国戚插了一脚？！
沈嫣伸长了脖子，想看个究竟。
不过这个“武陵源”是她自己的杰出手笔，这个外书房虽然出入方便，但从窗子看不到园子外的景象，本来也是为了让卓砚安心读书的。
都珂是下人，她倒是无所顾忌，寻了个借口，出去打探一番，很快就回来汇报：“福安长公主回来了，老濮王也在。那个卓家表叔动手打人，被公主和王爷瞧了个正着。砚公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说到这里，都珂和沈嫣都忍不住笑出声。
这个卓砚本就是个混世魔王，沈嫣今天刚跟他打交道，还以为他换了个芯子，这么一瞅，还是那老样子。
你惹到他头上，他怎么愿意善罢甘休。母亲和濮王面前，还不趁机卖惨叫屈，整死那个表叔？！
“濮王？”沈嫣心中一动，问道：“你看清了？”
都珂笑了：“虽然他从前不过是‘太原郡公’，可是也参加过宫里的大宴，奴婢见过，不会认错的！您再想想，他是汴都宗室中第一个恭迎圣驾的，所以陛下登基也给了他颜面，不仅封了‘濮王’，还任命他做大宗正寺知宗。奴还在宫里的时候，就听说了，福安长公主主动讨好呢，一口一个‘叔王’叫得亲热！”
沈嫣点点头，濮王虽然是违命侯和福安长公主的堂叔，但是隔了一房，从前可没有那么热络！
福安长公主这回请了濮王来，说不定是想让他欣赏一下自己的园子，莫不是……
沈嫣正在思考长公主的用意，忽听下人来报：“长公主回府！”
沈嫣赶紧整了整衣襟，来到堂下行礼。
“不必多礼！”长公主几步上前扶住了她，非常客气谦和：“让大娘子久等不说，还让你看了一场笑话！”
沈嫣跟濮王和长公主都见过礼之后，才装模作样地问起卓砚：“呀，砚公子呢？他刚刚还烹茶招待我，与我谈论园景，真是不得了，这些年是下了功夫的，一叹一咏，出口成诵，又言之有物，长公主教导有方啊！”
一说这个，长公主立刻落下泪来：“为了他，我费了多少心思！才把他教得懂事点，他可是姓‘卓’，长的也是卓家的脸，你瞧瞧，却叫自己人作践了！”
沈嫣递了一句话，长公主是赶紧接过来，趁机做了一场戏，让年过六十的老王爷心疼起晚辈来。
濮王连忙安慰：“孩子，好孩子，叔王都瞧见了！你放心，叔王必定为你做主！阿砚可不能白白受这场委屈！”
福安从前眼高于顶，但也算礼数周全。如今换了天子，但天子依然姓“邵”啊，怎么能让邵家的女儿被欺负成这样呢？！
濮王今日亲眼所见，心里的天平自然倒向了自家孩子。
沈嫣顺着他们话头劝道：“长公主放心，有老王爷在呢！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是，是！”福安开颜，一面命郎中好好诊治儿子，一面又请濮王一起逛逛园子：“这是大娘子精心设计的，地方小了点，还请叔王不要嫌弃！”
老濮王本就是为了“武陵源”而来，这会儿顺势点头，跟着侄女儿逛了起来。
冬天景致差了一些，但“桃花源记”的意境配合四大名园“留园”的设计理念，使小园子有了大意趣，外书房的曲径通幽，后花园的樱林成片，流水潺潺，柳暗花明，让人生出远离尘嚣的出世之感。
濮王一面看，一面点头，不出意外地问道：“沈大娘子，可否替本王设计一个园子？”
濮王提要求，福安长公主在一旁帮腔。原来濮王在洛城新都这块地是归元帝赏赐的。他虽然是“旧宗室”，却极有眼力见，皇帝也要笼络他。他有了官职，自然是要跟随皇帝到新都来生活的。
要不说濮王能出头呢，他看出朝廷财政紧张，故而跟皇帝申请，他的王府可以自己建造，不会给大侄儿添麻烦。
如此高风亮节，归元帝感动之余，直接把地赏给了他，让他爱怎么造，就怎么造。
这倒是跟沈嫣和段久的情况一样。
要知道如果是官邸，皇帝是可以收回的。但赏赐了地，宅院又是自己造的，那就是实打实的私产，是可以传给子孙后代的。
中国人还是看重传承的。
这种又得了名头，又得了实惠的好事，大家都是愿意干的。
濮王的心思，沈嫣读懂了，又见他逛福安长公主的园子，兴致盎然，就知道他也欣赏这种山水意趣，对这个单子也愈发有了把握。
沈嫣看了看图纸，濮王的这块地面积非常可观，五公顷多的土地，比段久的那块略大一些。
“扣除正殿、配殿、长史司、审理所、奉祀司、典仪司、东西阁祭酒理事所……”沈嫣掰着指头算得起劲。
福安长公主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大娘子，非也非也，叔王有自己的想头……”
沈嫣停了下来，看向濮王。他老人家坐在美人靠上，看着锦鲤慢悠悠地游过来了，又撒了一把谷子，这才说道：“大娘子，人生七十古来稀，我已经六十又二，还有几年好活的？”
他摆摆手，制止了年轻晚辈的反驳，继续说道：“我身上有亲王的封爵，我的儿子呢？”
沈嫣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俞国的封爵制度，和前朝不同，皇帝的儿子可以封亲王，但亲王的儿子怎么封，就要看他们的表现了。
到了一定年纪的亲王子嗣可以参加宗室的选拔，表现比较好的、又有一定口碑、又有世子名分的，可以封郡王或者郡公，余下的儿子如果有才能的，可以获得去国子监读书或者皇帝亲卫历练的机会。
如果才智平庸或者表现平平的话，那封爵可能只有国公，甚至更低。
也就是说俞国对于宗室管教得比前朝严格，封赏有限，鼓励子弟奋斗而不是躺平，对百姓的盘剥也就比较少。毕竟百姓纳税供养宗室，宗室如果太能生，子孙后代还骄奢淫逸的话，百姓的负担就比较重了。
濮王自己是亲王的封爵，他的王府如果按照亲王的标准来建造，那么也只能享用他这一代，到下一代就属于僭越了。那这钱，不是白花了吗？！
“故而也不需要什么正殿配殿的，有一个中堂招待客人，有祠堂供奉祖先即可……”濮王缓缓说道：“我府上人也不多，有一位王妃，两个儿子，余下一些伺候奉承的人。我看福安这个园子不错，可以赏景，可以读书，可以会客，沈大娘子果然好手笔……”
谁不爱听好话。
作为一个设计师，听到自己的作品受到肯定，沈嫣再淡定，那唇角也放不下来，嘴上一阵谦虚，心里乐开了花。
沈嫣便顺势接下了濮王的单子。这可是沈嫣接到的最大的一单，比段久的一万贯还多了两千贯。
回去的路上，沈嫣心情愉快地唱歌。都珂想起这跌宕起伏的一天，也不由地开心：“万万想不到，不仅白看了一场戏，还接了这么大一单。”
沈嫣见都珂的表情，就知道她最近数钱数到手抽筋。之前的收益都投入到了柳湾码头的建设，直到最近临近年关，沈嫣各处的产业都开始上缴利润，送租子送银子送物产的，账面终于宽裕起来。都珂这个大管家当然也放松了不少。
回到沈园，段久派关河来送年礼。关河已经去看过隔壁的侯府，经过软装，整个侯府更添一份雅致和雍容，关河这里少不了一番吹捧，又替不善言辞的段久递话：“侯爷万分想念大娘子，只是职责在身，一时离不开汴都。等到了过年，必要上洛城走一趟……”
都珂翻了翻长长的礼单，抿嘴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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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一百零三章 八卦与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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