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等到最后也没有等到夏以昼,当天边一点点被晚霞染上橙红色时,你收到了楠队的信息。
“天行市边界出现流浪体镜灵入侵,数量多,还出现了难解决的流浪体镜灵,需要支援。你离得近,虽然是休假中,但是事态紧急,我希望你可以前往援助。”
你毫不犹豫答应。
你和镜灵交过手,在那次战斗中获有一定战斗经验,除此以外,对于镜灵,你总有一股莫名的恨意。
“即刻前往天行空中边境西南角城市屏障处,定位我已发到你手机,到那里会有协会的人接应你。”
位置位于西南拐角的一处破旧废墟处,因为这里鲜少有人,故平日里来的人比较少,排查时候出现了纰漏,磁场屏障出现了裂缝,故才有了这次流浪体进入城市破坏的机会。
你到了以后,立刻找了协会同伴领了武器,迅速加入战场,空气因流浪体的到来而变得污浊,弥漫着机油腐朽后的酸味和一种更诡异的、如同电路板烧焦又混合了金属冰霜的气息。
废弃工厂被一黑云所笼盖,遮住了远处的光线,你背靠在工厂的残墙后,紧盯着厂房中央那片几乎被扫成一片平底,铺满废墟的舞台。
那里立着一个熟悉的“存在”——镜灵。
它,或者说,他——身形极其高挑秀美,比起其它流浪体而言,它更像一个人,只是要更高更大,纤细的身躯上流畅而优雅,只是通体的镜面和被夷为平地的厂房彰显它并不友好。
它手中握着一柄同样已液态金属凝聚成的长鞭,漆黑的长鞭破坏力无无穷,随着镜灵的移动有范围的挥舞,将周围触及到的物体击个粉碎。
你思索用什么方法将它击破,这里并没有你的同事,你对其他人的evol并没有那么熟悉,直接共鸣镜灵吗?将它的破坏力降到最低,这样用最普通的猎人手枪就可以将它击败。
这样想着,你潜伏至下一面残墙,之前你并没有尝试共鸣流浪体,而在危机关头,只能孤注一掷了。
你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并非来自体温。那种熟悉的、源于记忆深处的悸动再次涌现,让你握紧手枪的手心微微沁出冷汗。你强迫自己聚焦精神。
就在你计算前进路线的瞬间,
咻——啪!
面前的残墙被击破,一根镜面长鞭以一个不可思议、刁钻无比的角度将残墙变成无数碎石块,你在千钧一发之际向前扑出,狼狈地滚落在地,险些避开被石块掩埋的命运。
你回身寻找长鞭的源头——又是一只镜灵!
镜灵这种孤傲的流浪体,怎么会同时出现?来不及头疼,刚刚的那一击让先前那只大一些的镜灵发现了你的存在,它微微转身,“脸部”平滑的镜面倒影出你惊魂未定、沾满灰尘的脸庞。
不好,它要过来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声沉闷的狙击轰鸣从厂房旁边高地的某个角落响起,一枚特制的引力弹向镜灵的头部袭去!
镜灵反应快得匪夷所思,它甚至没有移动,只是一抬手,引力弹撞到它手臂坚硬的镜甲上,却没有穿透分好,只如同泥牛入海,下一秒就消失不见,只一瞬间,工厂西侧突然爆发出光亮,弹药从破碎的残镜片中激射而出,炸出一声轰鸣。
而你在同伴的掩护下快速移动到小镜灵的背后,西方的高地暂时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快速的攀爬,跳跃,在触碰到流浪体后背的一瞬间释放evol,共鸣开启——一束能量进入流浪体的体内,调频、收缩,你成功了,下一刻那些在镜灵一定范围内镜片竟然能为你所用。
捕捉到你手势的那一刻,同伴驾炮射来,迅速精准的打击到镜灵面前的躯体,这一次在你的调控下没有镜面反射转移,破甲弹在这一只镜灵的体内爆炸开。
奇怪,怎么会是破甲弹,天行协会一次清扫行动会短时间准备两种弹药吗?
轰隆隆——这声音你再熟悉不过,飞机?航天属的人?
刚刚逃离镜灵爆炸范围,虽然早有准备,但爆炸行成的冲击波有一定的波及范围,砂石、破碎的建筑器材打到你的脸上,留下些许痕迹,猎人防护服被擦破,里面大片的擦伤痕迹漏出来,很快形成大块血污。
你抬头寻找那架飞机,果然在上面捕捉到某人那架宝贝的影子,他在距离你最近的位置,阻挡在你和另一只镜灵之间,形成了一个具有高度差的三角形。
在失去同伴后,那只镜灵发了狂,疯狂的挥舞着它的长鞭,势必要将周围的一切破坏殆尽,你看着它的长鞭几乎擦着面前的机身擦边而过,顿时心中怒火中烧,要即可撕破那只作恶的凶手。
“夏以昼——!”
你立刻冷静下来,这里是战场,互相担心带来的莽撞并不会有好结果,现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并肩作战。
“夏以昼,我需要你!”
他稍微降落来到你身边,多年的默契让一旁观战的他不用言语就明白你的想法,你忽略他眼眸里责备和心疼的情绪,在极端的时间完成与夏以昼的evol共鸣。
“我需要在设置一个引力陷阱,它对镜面的控制和明锐度远胜于上一只,只有引力才能限制它的行动,这样的共鸣,我需要再来一次。”
“好。”知道这样危险,但是他没有阻止你,“我去做诱饵。”
“你需要留在隐蔽的地方,让引力陷阱更为稳定。”
一切按照你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当另一枚破甲弹成功打进镜灵的身体里,在引力的加持下激发了更猛烈的爆炸。
强烈的冲击波将人再度掀飞,你落入紧紧的怀抱里,落在地上时并没有感受到疼痛,只有肉与肉之间贴近,骨骼磕碰着,你感觉力度收紧,将你揉在你怀里。
滚落几圈后终于停下,世界安静下来,只剩下无数玻璃碎片窸窸窣窣落地的声音。
你挣脱开,急忙检查他身上的伤势,可得到哥哥一挥手甩开的疏离和一张阴着的脸,“为什么要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我不是让你呆在家里等我吗?”很快他面上染上懊悔和自责,喉头哽住不愿意再说。
你有心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哎呀,现在流行这种战损妆容,你看我这都不用化妆了,是不是还挺好看?”看着面前人脸色不对,你又转移话题,“我是猎人嘛,这种事也很常见,夏以昼,我现在是不是比你……”厉害这两个字尚未蹦出口,舌根压上一阵腥甜,人就这样脱力倒下去。
你听见他疯了一样喊你的名字,把你抱起来,然后跑得比谁都快,你想安慰他没事,大抵是今天共鸣用多了,不是大问题,可是你一丝力气也无。
夏以昼,我知道这件事如果你来处理,或许,能处理的更好,但是,我实在不想让你什么都冲在我前面,那样好累。
这是你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丝想法,随后就陷入久久的沉睡。
在幻梦中,你终于拽住幼年夏以昼的小手 望着他们俩跑掉,然后砍死那只流浪体,结束多年来的梦魇。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入目一片白,医院,没猜错的话,是akso医院,还是临空的那一家,太阳光在白色的房间里反光将眼睛刺的难受,你闭上又缓缓睁开。
这一睡不知过了多久,床边趴着的男人还在睡着,侧着脸对着你的那一边,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窝乌青,嘴角还有些胡茬。你将手伸过去想触碰他的脸,却在碰上的前一刻被某人捉住。
嘶——好强的感知力。
夏以昼睁开眼,清醒的很快,瞬秒之间,甚至不像一个年轻人,目光和你汇聚,你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
他也没有开口,奶奶很合时宜地出现,带来了温补的粥,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
akso里有从小治疗你心脏的医生,你心脏不好,是因为那颗强大的芯核,但是它又能让你变强,成为优异的猎人。
强者总要舍弃些东西,这没什么,只是不遵从医嘱,会让医生困扰,让家人担忧,让夏以昼……生气。
是的,你们又回到了那个没有破冰的距离,可明明已经互通了心意,所以你主观地认为他在生气。
所以你对他打招呼他点头示意,你和他开玩笑他不接话茬,你亲昵地靠近他,他整一出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奇怪,有妹妹和情人的加持,怎么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总是一个谜,而凿穿这谜底是你给自己下的任务。体力没有大碍,医生很优秀,转醒以后就已经全然脱离了危机,夏以昼开车把你接回了家。
趁着这次回家帮厨的机会,你给夏以昼帮厨,以洋葱太辣的借口和他套近乎,他总算松了口,轻声地责备你又不听他的话,下次要记得带手套和眼镜云云,最后不放心,把厨房所有锋利、可能会伤到你的器具都交代了一遍,叮嘱你要注意。
“知道啦哥,说的你好像以后不回来似的。”你甩着他的手臂,故技重施。
面前人一顿,轻轻叹了口气。
可你如何找话题想聊回那天的事,他总会转移话题,闭口不谈就是闭口不谈,像是装了什么触发关键词就会变成哑巴的系统。
你觉得是自己逼他逼得太紧的缘故,或许要给他喘息的时间。
毕竟,来日方长。
夏以昼又选择一个天微微亮的早晨离开,已经到了夏初,朝阳那样早,你站在房间从窗口望去,他离开时很简单,也是奶奶准备好的水果,连包都没有背。
你注视着他,暗暗吐槽他是胆小鬼,却怎么也舍不得。你们之间还有奶奶,同住一个屋檐下,打断骨头连着筋,是你硬拉着他趟这条暗流,走进漩涡。这是亲人和爱人之间,又或者理性与感性之间的选择题,小火慢炖、温油吞煎,每一步都煎熬,但又甘之如饴。
回到协会整理清除流浪体报告的时候,你发现你的贡献点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天行那边呈现出来的报告里,设置陷阱的是引力,削弱镜灵的是光强,你是诱饵,最后解决它们的是破甲弹。
而你在这支任务中的作用,只剩下来自于临空市的援助猎人和自告奋勇成为诱饵的勇士。
这很奇怪,这份报告经过天行协会和航天属两方的签字,看来已经达成一致,而夏以昼作为清扫活动的参与者,已经确认过。
不解,但这是一个突破口,你联系了蒋飞哥,夏以昼的同事。你向他打听夏以昼最近的生活,你说上次的冲击对夏以昼的精神造成了些打击,希望他多多关照一下,但是心理上的事儿,不好解决,也请蒋飞哥不要打草惊蛇。
这引起了蒋飞的注意,他立刻就答应了你,并告诉了你一件夏以昼从来没有和家中说过的事。
夏以昼在大学入学时,心理检测不合格。
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就相信了你的谎话,并答应你会好好关照夏以昼。
心理检测不合格?那可是夏以昼,从小到大你除了感情,任何解决不了的烦恼都可以被他轻易开解,曾经你一度认为他可以和心理医生做一桌,怎么会有心理难题?
背后像是有剥不开的迷雾,你思考了几周,将从小到大的事情都拿出来嚼,想到是作为哥哥压力太大,还是梦想赋予的压力很高,最后甚至觉得可能是这段感情对他的情感有压迫。
这一日,突然接到蒋飞的信息。
·你说的对,你哥到底在上次受了什么刺激?一天天魂不守舍的。
·之前去深空隧道旁巡视,差点被吸进去回来也面不改色,最近不仅下班就联系不到人,今天居听他说,不做飞行员了云云。
事情比你想象的严重,你谢了蒋飞,趁着周末,又飞去了天行。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你已经轻车熟路,站在夏以昼公寓门口的时候,你没有告诉他,只是蹲在门口守株待兔。
他惯会把自己伪装在哥哥的模具里,而你必须要观察他时事的表情,去探寻藏于他隐秘深处的谜底。
当暑气被黄昏带来的凉气驱散一些时,你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而他看到的就是你蹲在门前,站起来的时候腿还因为发麻抖了一下。
“这次更出息,来的时候招呼也不打一声。”
“夏以昼,你不能放弃做飞行员!”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他打开门,冷笑一声,“怎么,联系上蒋飞了?他这个都和你说?”
“你别管,不干他的事。哥,如果你是因为我,要放弃自己的梦想的话。我不逼你了,我愿意退回妹妹的位置”,你这样说着,几乎是哀求,“或者,做不成妹妹也没什么关系。”
他肉眼可见地怒了,转过头来,连冷笑都压下去,“好啊,当然可以,你不想当我的妹妹?当谁的?蒋飞?你才见他几面,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你也没什么好情绪,对这没来由的指控怒火一下子烧上来,“夏以昼,你发什么疯?你以为我离了你活不了了?”
“你可以。”
“没有谁离开谁会活不了,你当然可以,你长大了,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不是……”你想伸手拽他的衣角,可是他没给你解释的机会,径直走进卧室。
事情搞砸了,你懊悔地脑袋撞墙,懊恼自己怎么对受了刺激的人还口不择言。
或许不用再待在这个地方,不算吵架的吵架也只会徒增烦恼,不是吗?
你起身想走,换了鞋打开门,却又被抓住手腕,某人像是有什么瞬移功能。
“这么晚出门,是想遇到什么危险,然后让我后悔?”
你有自己的脾气,“放心,警察不会找上门。”
“回来。”手腕上的引力猝然加深。
最终还是听了哥哥的话,毕竟你们俩没人想让对方生气。
第二天照例是夏以昼的美味早餐,这一次你起得早,听到一些动静就开门进了厨房,然后他催着你洗漱。
好像昨天的事情不存在,你上次来找他也不存在,甚至一切倒回到他没有带着别人来欺骗你之前。
那你也陪着他,做出兄友妹恭的模样,和气地吃饭,聊最近的新闻,然后试探地提起,上次流浪体的报道。
你说这是我们第一次并肩作战,哥哥。
“你成长的很快”,夏以昼低头喝酸奶,将脸埋藏在阴影中。
“这和你上次的反应很不一样,我以为你还会责备我,哥哥。”
夏以昼抬起头,漏出似笑非笑的笑容,“不会,你长大了,或许真会比哥哥厉害一百倍。”
“当然,总不能一直让你来。”保护我……可是空气好像突然变得凝结,面前人佯装出来的笑容都沉下去。
于是你换了个话题,奶奶年纪大了,每次你们离开,她都很舍不得,你提议每隔一段时间,你们就一起回去陪陪奶奶,好让这个家的思念不要飘太远。
他说好。
在机场分别的时候,你指着天边的天际线和他说,“哥,天空很美,T93也是。”
“嗯。”
“不要轻易放弃,好吗?”
又一架飞机起飞,带动着大气震动,帮助声波穿进你的耳膜,机场不大,但被空气减弱的轰鸣还是引起了你们的注意力。
你想转过身,张开双臂,要求得哥哥的一个拥抱,他没有伸手去接你,只是什么都没做,任由你揽住腰,将胸膛紧紧靠近。
同行十年,你再清楚不过,这是大抵是夏以昼的拒绝。
“我们……不急,下次回家的时候,给我答案,可以吗?哥。”
他颔了颔首,没有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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