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顺着脊柱和双腿流下，热气将小小的空间变得模糊不清，林朝晕闭着眼睛揉搓头上的泡沫。
陈倦已经洗完摊床上闭眼养神，吃得有点晕，像喝酒了一样，迷迷糊糊的，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林朝晕吹干头发之后心虚的把套和面霜塞进裤兜里，蹑手蹑脚进了陈倦的房间。
陈倦只穿了条内裤，四肢舒展呈“大”字，皮肤因为这一年没怎么晒太阳呈现出一片玉白。小凉被的一角盖着陈倦的肚脐，他闭着眼睛，几乎没有遮拦的出现在林朝晕的面前，四肢修长，线条柔和。薄薄的一层肌肉覆盖在陈倦的骨骼上，是恰到好处的线条，皮肤上偶尔有一点白色的瘢痕，是他小时候调皮留下的。
林朝晕脸颊飞快涌起一股热意，而又很快向下涌去。
林朝晕轻咳一声，不好意思的端起桌上陈倦的水杯咕噜咕噜连灌几口凉水，才勉强压下心底的欲/念。
他本来以为自己没那么饥渴的，原来都是假象。
爱和欲天生是连在一起的。
现在陈倦轻吐一口呼吸，他可能都觉得是陈倦在勾/引他。
林朝晕甩了个方方正正的纸盒出来，上面的几个大字滑入陈倦的眼帘，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朝晕。
“靠，你什么时候买的？”吓得陈倦都不迷糊了。
“昨天。”林朝晕不好意思的避开陈倦的眼睛，脸腾一下全红了，感觉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
陈倦脸上的震惊之后的迟疑化成了一个巴掌，响亮亮的扇在林朝晕的脸上，让林朝晕瞬间清醒得像干嚼了一整盒薄荷糖之后用嘴吸气，脑子都漏风。这人居然第一反应是迟疑，而不是开心，这人不愿意和他干更亲密的事。
“你不愿意？”林朝晕选择不猜他是怎么想的，他要直接问。
“啊？”陈倦差点没听清，又很快反应过来。
“不是。”陈倦坐起身来，牵过林朝晕的手，将人拉进怀里。
“我只是觉得我们年龄还太小。”陈倦从林朝晕的背后搂着他，把头放在林朝晕的颈窝里，两人十指相扣，双手在林朝晕的腹部交叠。
两人大片肌肤相贴，林朝晕刚刚洗过澡，皮肤带着一股凉意，他能明显感觉到哪些地方和陈倦紧贴在一起。陈倦的心跳也透过胸膛传过来，一声一声，沉闷有力。
“我们已经18岁了。”林朝晕靠在陈倦的胸膛上，反驳道。
“还是说你怕你以后会后悔？”林朝晕忍不住继续问。
“不是，我不会后悔的。”陈倦在林朝晕脖子上轻轻亲了一口，笑着说，“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后悔。”
“那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林朝晕不敢回头，只能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声音越说越小。
“不是不愿意。”陈倦握住林朝晕的手，将手引到自己的身上，顺着皮肤往下。
手心是一片滚烫，林朝晕偷偷捏了一把，陈倦深吸一口气，赌气一般叼着林朝晕脖子上的软肉用牙轻轻摩蹭，有点轻微的刺痛。
“还是说你介意上下？”林朝晕忍着小刺痛继续说。
“我不介意这个，我都无所谓的。”陈倦在林朝晕的肩膀上吸出一枚红色的印记。
“别猜了，不是这些。”陈倦勾着林朝晕的手指，轻轻刮着他的指腹。
“我只是觉得我们年龄太小，未来一点都不明晰。”
“我怕我们下的这些决定太草率，后果承担不了。”
“我也在害怕，我怕你以后会遇到更好更优秀的人，怕我不够优秀……”陈倦紧紧搂着林朝晕，快要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之前说只有林朝晕遇到更好的人，他会放手，但是现在却不敢再继续这样想……
“陈倦，你在怕我后悔吗？”林朝晕听明白了，陈倦这是怕他以后后悔。
“我不干让我后悔的事。”林朝晕说。
“我觉得你很优秀，特别优秀。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优秀的人，但是我这里只有一个优秀的陈倦。”
说不感动是假的，不管这句话是真是假，都让陈倦感觉到林朝晕特别认真的选择了他，而且陈倦相信林朝晕真的是这样想的。虽然他自己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就和这世界上千千万万个普通人一样，但是没人不希望在爱人那里是优秀的、特别的。
“你真的想好要和我走一辈子了吗？”陈倦还是想再问一遍。
“嗯啊，我特别想和你走一辈子。”林朝晕微微侧过头，亲了一口陈倦的鼻尖。
陈倦猛的将林朝晕拖到床上，整个人压在林朝晕身上，眼里的欲/念快要遮拦不住，他压着声音说：“我现在有满腔的爱意等你接收。”
林朝晕左腿勾住陈倦的腰，右手攀住他的肩，一个用力局势瞬间颠倒，林朝晕坐到了陈倦的身上，附身含住陈倦随着吞咽不住上下移动的喉结，舔咬了几口，陈倦唇齿间溢出几声甜腻的哼哼。
一室桃香被风吹散，两人四肢交叠，一身黏腻，喘着粗气，谁都没动。
“这些东西怎么办？”林朝晕看着一团糟的小凉被和床单，还是忍不住双耳泛红。
陈倦看着上面的痕迹，也面有羞愧之色，泛起一片淡红：“明天早上洗呗，扔水里又看不出来。”
“去洗澡吗？”林朝晕在陈倦胸膛上抹了一把，黏腻的汗液和桃子味儿的乳液混合在一起，粘了满手。
“去呗。”面霜弄多了，现在两人身上到处都是桃子甜腻的味道，还夹杂着一点腥味儿。
“一起？”林朝晕翻了个身，把手搭在陈倦的腰上。
“再躺两分钟，让我缓缓。”陈倦扣住在自己腰上不安分乱动的手指，牵到唇边落下一吻。
像是踏进了一大团棉花里，陷进去出不来，脚下都是软绵绵的，无处着力，只有两人略显沉重的呼吸一唱一和。
温热的水直冲着面门而来，林朝晕后背紧贴着陈倦的胸膛，任由水流冲刷。卫生间空间还算大，只是这两人非要挤在一处，紧紧相贴。
可能刚刚干完亲密之事，所以格外的黏糊。
好在洗澡就是正常的洗澡，除了互相搓搓背，没什么添加环节。
热水带走肢体上的疲倦，灵魂上的兴奋却被激发，脑子清醒的要命。
陈倦闭着眼睛感受着林朝晕的目光一寸一寸落在身上，“你要看一晚上？”
“我睡不着啊。”林朝晕长叹一口气，“你能睡着？”
“……”陈倦思索半刻，也长叹一口气，“睡不着。”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探进来，白黄色的细线恰好落在林朝晕胸口的一抹红痕上，随着窗帘被风吹动，明明灭灭。
“看星星吗？”陈倦在林朝晕面前打了个响指。
“我们这儿的星星可亮了，城里都看不见。”
“行啊。”林朝晕说。
陈倦翻身起来从衣柜里拖出一个卷好的竹席，“我们今晚睡天台。”
“啊？”林朝晕被陈倦的行动震惊。
“啊什么，走吧，特别凉快。”陈倦套上裤子，一手扛着竹席，一手扔给林朝晕一床凉被，还顺手从桌上拿了一瓶国际大牌六神花露水。
“我小时候家里没什么钱，夏天太热了睡不着，奶奶就会抱着我在楼上打地铺。”
“奶奶还会拿着大蒲扇给我扇凉，怕我睡不好。”
“我小时候天天生病，能长大全靠我奶奶，要不然早就喂蚂蚁了。”
“我从小就发誓，长大了要好好孝顺奶奶，常伴左右。”
“本来我没想过要去城里读高中的，是奶奶觉得城里教育好，非要我去城里念书。”
“小太阳啊，如果……如果我留下来的话，你会怪我吗？”陈倦虽然这几天暂时把这些东西甩出了脑海，但这是他们避不开的话题。他明明知道今晚的气氛不适合提这个，却还是忍不住趁着夜色惑乱人心的时候，把它从心底翻出来。
“不会。”林朝晕跟在陈倦背后，看着他的背影，坚定的说。
“我以前没喜欢过什么人，你是第一个，如果你不和我分手的话，也是最后一个。”
陈倦眼里有光，不知道是月亮的影子还是忍不住要溢出的眼泪。
“那如果……如果你去大学之后发现……发现身边的人都是和你一样优秀的人，会不会觉得我不好？”
“……”
“不会，我又不是见个优秀的人就喜欢。”
“而且你也和我一样优秀啊，我不会的东西你都会，还会书法，还会做手工什么的，还特别帅气，在我眼里都刷刷刷闪闪发光。”
“陈倦，喜欢是没有前提条件的。”
“所以，不要先假设这一堆条件，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你这是要把我推给别人吗？”
“不要，你不许喜欢别人，你要时时刻刻记着，你是有男朋友的人，而且男朋友占有欲很强。”陈倦转过头，夜色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嘴一张一合。林朝晕只有一个念头，想亲。
“你也是。”林朝晕说。
“我是最后一个？”陈倦尾音上挑。
“林朝晕从不食言。”林朝晕回了他一个响指，回音在楼道里萦绕。
今晚的月亮很大，几乎算是满月。这里的星空确实漂亮，四周没有遮挡，一览无余。鼻尖萦绕着花露水的味道，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丛里鸣叫，附近稻田里的青蛙也不停歇，很标准的夏天。
他们仰面躺在一张竹席上，月光落在他们身上，月光不像太阳那样刺眼，也没有什么温度。墨蓝色的夜空像是深海，点点星子是游鱼泛起的水花和裹着气泡的水珠，大月亮悬挂在头顶，他们是停留在海底的某只游鱼，看着星子在头顶顺着水流移动。
“月亮好大，比在学校看到的大。”林朝晕抬起手指想要指月亮，被陈倦一巴掌拍下来。
“别指月亮，它会来割你耳朵。”陈倦小声说，林朝晕捂着被打了一巴掌的手臂，一脸无语。
“……”
“真的，不骗你。”
“我小时候指了一下月亮，第二天耳朵就开始疼。”
“你小时候一定很好骗。”林朝晕转了个方向屈着腿把头枕在陈倦的胸膛上。
“确实好骗。”陈倦突然开始笑，胸膛不停的上下起伏。
“我小时候经常被我奶奶骗。有一次中秋我奶奶说八月十五那天晚上的月亮会开花，看到月亮开花的时候许的愿望都会实现。”
“那年中秋我在窗户前面守了一晚上，什么也没看到。”
“第二天我去问我奶奶，奶奶说不是每年都会开花，需要缘分。”
“之后我每年中秋都会守一会儿，后面长大了才知道这是奶奶骗我的。”
“你那时候想许什么愿？”
“早就不记得了。”
“以后可以告诉我，我会魔法。”
“那我希望现在我的小太阳可以亲我一下。”
“没问题，你闭上眼睛。”陈倦闭上眼睛，林朝晕在他额头上落下一枚响亮的吻。
“困了没？”陈倦问已经躺在他肚子上的林朝晕。
“困，想睡了。”
“那走吧，我们回你房间睡觉去。”陈倦把人推起来。
“你不是说在这儿睡吗？”
“傻子，骗你的，在这儿只能喂蚊子。”
“……”
“骗子。”
“嗯哼，骗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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