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被酒液沾湿,眼泪在眼眶里蓄积,将人影都模糊成一团,他看不清林朝晕的神色。他又有点后悔了,应该再过段时间的,再和林朝晕熟悉一点,可他又怕林朝晕不肯再理他。
陈倦张开嘴含了一大口酒,那个人影就停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好像错了,林朝晕好像确实没有一点点喜欢他了,连一个机会也不想给他。
再等等吧,喝几口,再等一等,他要是真的不拦的话,那就……那就算了吧,还要工作呢。
他也不是傻子,他赌的根本不是他可以喝完酒可以走直线,那一大碗酒喝下去,别说走直线了,他可以直接挑个地儿下葬了。
陈倦在赌林朝晕比起那个机会,更在意他。
他赌林朝晕舍不得他喝。
实际上也确实如了他的愿。
林朝晕看着他匆匆咽下了第一口酒,眼泪顺着脸颊滴到大碗里,又捧着碗仰头张开嘴想要继续喝,再也忍不住,抬手一巴掌将碗拍到了地上,瓷白色的碗在地上碎成了许多片,再也盛不住一碗液体,酒液淌了一地,空气中满满的酒味,熏得人快要呼吸不上来,闻得人心里难过极了。
其实,林朝晕也在赌,他在赌陈倦不会真的喝。可惜他自乱阵脚,看着他喝了一口就坐不住了。
他怕万一……万一他真的喝了呢……
“何必呢?我又不是什么魅力无限的人。”林朝晕看着他的头顶,那人还呆呆的看着地上的碎碗。
“你上大街上看看,十个人有八个人都比我好。”
“如果你一定要,那就如你所愿,你不后悔就行。”
“碗碎了。”陈倦开口说了一句,声音有点哑还带着一点笑意。
“什么?”林朝晕以为他起码会说点什么好啊或者他会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什么的,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眼里只有那只碗。
“碗打碎了,你打碎的,你得赔钱。”陈倦又重复了一遍。
“你可真行。”林朝晕感觉头有点晕,可能是酒熏得,也有可能是气的。他刚刚就不应该拦下来,让他喝死在这儿得了,他明年清明一定去给他扫墓。
陈倦突然就一个人在那儿傻笑,笑得眼泪从眼睛里掉了出来,“打赌这个行为真的太蠢了。”
“早点洗洗睡吧,神经病。”
喜欢的吧,他对陈倦应该还是有点心动的,毕竟是喜欢了那么久的人,一点点眷恋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分手那一阵过去之后,感情更像是一罐发酵的酒液,相遇打开了瓶塞,味道变得愈发的复杂和浓厚,除了喜欢,还有害怕、怨恨……喜欢也不是万能的,他们不能单凭这一点喜欢就能一直在一起。
昨天的一切好像随着第二天太阳的升起而消失了,林朝晕都怀疑陈倦是不是先喝了酒再发生的后面的事,现在他酒醒了,那些就都忘记了。
一上午林朝晕偷偷看了陈倦好几次,李月都来偷偷问他是不是和陈倦吵架了。
林朝晕只好也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林朝晕吃完午饭趁着学生午休的时候去找了李然,没想到陈倦也在。
“你怎么在这儿?”林朝晕有点无语,今天怎么老是看到这人。
“我来和李校长问些事儿。”陈倦给他递了一个小板凳,林朝晕没接。
李然的屋子也不大,内设简单,一眼就能看清屋子全貌。这儿也是一样的上下床,上床堆放着杂物,一张老旧的木头课桌上面摆着一盏台灯和一些卷子和笔,课桌上还放着一个相框,倒扣着的,不过相框边缘磨损严重,李然应该经常拿起来看,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小小的房间里再也没有其他东西,林朝晕甚至觉得自己进去了空气都会变稀薄不少。
“李校长,我昨天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多少钱啊?我赔给你。”林朝晕站在门口说的,声音充满了歉意。
“人没受伤吧?”李然拿了两个小板凳出来,顺手摆在门口的空地上,自顾自坐了下来。
“没有,没碰到人,就是碗碎了。”林朝晕也坐了下来,陈倦看着两人的背影,自己搬着悄悄挤进二人之间。
“没事儿。人没事就行,碗还有得是,不用赔。”李然笑着回答,“林老师住的还习惯吗?”
“还行,没什么不习惯的,谢谢李校长关心。”林朝晕笑着回答,钱走的时候再还吧或者过几天去买些碗也行。
“你本来的那间房间屋顶有点漏雨,那天雨太大了,屋里东西都淋湿了没法用,房顶估计还得要几天才能修好。我们这儿路不太好,材料还得等几天。”李然有点抱歉的说,“对不起啊。”
“没事儿,我和朝晕以前也一起住过。”陈倦在一旁笑着说。
“这样啊,那你们要一直住一起吗?可以互相照应一下。”李然问道。
“好啊。”陈倦迫不及待的答应了下来。
“还是不用了。”林朝晕和他同时开口,语气都有点急。
两种截然不同的回答让李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们吵架了?”
“没有,按朝晕的意思来吧,我们太久没见面可能他和我有点生疏了。”陈倦有点委屈的说道,好像他受了什么天大的误会。林朝晕简直想摔东西走人,这人怎么这么闲啊,大学还去选修了表演课吧。
“李校长在这儿呆了几年了?”林朝晕转开了话题。
“我呆了快四年了。”李然回答道。
“这儿只有你一个老师吗?”林朝晕真的很好奇,虽然这里风景很美,但是李然的年纪并不大能力也不错,学历应该也不会太低,不至于会到一个只有三十多个孩子的学校,这实在是有点让人好奇。
“不是,还有两位老师,不过那两位老师年龄很大了,暑假事不多,我让他们回去了。”树上的蝉突然开始鸣叫,吓得林朝晕心脏都要漏拍了。
“你为什么留在这儿?”陈倦发出了疑问。
“因为我答应过别人来这里。”李然好像突然有点悲伤,声音都变小了,树上的蝉鸣盖住了他的尾音,显得有点可怜。“我先去午休了,下午还得带这些猴子,你们聊吧。”李然起来伸了个懒腰,转身进了屋。
“我好像说错话了。”陈倦挤到林朝晕身边,对着他说悄悄话。林朝晕有点不习惯这个距离,虽然他们曾经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但是现在已经不太合适了,他偏了偏头,躲开了。
陈倦好像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又默默退了回去。
屋里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玻璃碎掉的声音,继而好像传来一声细碎的呜咽声,是李然的。带着一点克制和一点委屈。
他们悄悄走了,既然李然不愿意让他们知道,那就不知道吧,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秘密,这是很正常的。
女老师都是两个人住一间,方便互相照应。她们的两间房挨在一起,相当于四个人是邻居。
这几位女老师相当厉害,分分钟摆平了那些小孩儿,现在那群小孩儿唯她们命是从。林朝晕不过去赔个钱的功夫,孩子们都已经趴桌子上睡了。
“上午偷偷看我?”陈倦问道。
“没有偷偷看,正大光明的看。”林朝晕坦荡回答。
“还说不喜欢我?”陈倦挑眉问道,“我这算不算是初恋的力量?”
“……”
“你的脸是真大。”林朝晕无语。
“我只是想知道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放心,不会乱搞的。”陈倦拍了拍林朝晕的肩膀。
“你最好不要。”林朝晕抖掉肩膀上的手,回去睡觉了。
夏季的雨水好像格外多,这几天白天无论阳光多灿烂,晚上的雨都会准时到来。雨滴落在地面上,落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雨声,让人安眠。
这几天陈倦也格外安静,每天带孩子们玩游戏、写作业什么的,好像他也是来支教的老师。
不过他经常去找李然聊天,每天都去,不知道聊些什么,那两人关系倒是越来越好。陈倦还是这样,想和谁搞好关系都是分分钟的事。
这人明明说要一个追求自己的机会,现在机会也给他了,居然就这么晾着他。要是高中那会儿自己这么晾着他,估计两人根本没戏,当年自己追了那么久这人才同意。
“你到底来干嘛的?”林朝晕看着陈倦成天在学校抢他们工作。
“我先玩着呗,过几天再去忙我的事儿。”陈倦分过林朝晕手里的作业,帮着批改。
“公司不要了?”
“怎么不要,有人管着呢。我这几天也在干活好吧,微信还有记录呢,要检查吗?”陈倦侧过身体把手机递到林朝晕面前,陈倦手往前一伸,屏幕一下就亮了——开屏是一张合照,就是以前在天台拍的那张,少年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
“你疯了?用这个当屏保?”林朝晕夺过手机,按亮屏幕后对这他的脸。
“又没人知道。”陈倦一脸无所谓。
“很正常的一张照片啊,你不要这么敏感好吧。”那是陈倦故意的,故意换成这一张,故意亮给他看。他就知道林朝晕还记得,他就是想勾起一点点林朝晕的回忆,让林朝晕想起他们曾经的亲密。
“我不管,换了,快点。”林朝晕把手机抛给陈倦。
“可以倒是可以,你不觉得我们照片太少了吗?”陈倦接住手机,笑出了一脸阴谋。
“所以呢?”林朝晕隐隐有点不详的预感。
“你现在和我再拍一张照片,我就换了。怎么样?”陈倦举起手里的手机晃了晃,身体前倾,呼出的气体喷在林朝晕脸上,发丝随着呼吸动静不止,似吻,将落不落。
林朝晕偏过头,想抢他的手机,本以为他会躲,林朝晕移动的距离偏大,向前一大段,没想到陈倦根本不动,好像就在等这一刻,两具□□相撞,温度透过夏季薄衣传来,林朝晕手扣住手机,陈倦的吻落在他的脸侧,又马上分离,好像是错觉。
“陈倦,你故意的。”林朝晕笃定道。
“是啊,我故意的。”陈倦看着林朝晕因为那个吻迅速泛红的耳垂和他紧握的手心,笑得很开心。
“我在勾/引你啊,看不出来吗?”陈倦伸手摸着他的胸膛,细数着林朝晕的心跳,“心跳加快了呀,我还以为你要坐怀不乱呢。”
林朝晕没回话,顺手就解开了他的手机,密码居然没变。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很自然的第一个就试自己的生日,又怕解开又害怕解不开。嘴里说着:“手机密码是前男友生日,你谈的那些男朋友没打死你吗?”
“你倒是同意我的追求啊,不然我的‘那些男朋友’从哪儿来?”陈倦调笑道。
“你有没有想过,壁纸我能随时换啊。”陈倦无赖的说,“所以还是同意再拍一张吧。”
“……”
林朝晕真想把手里的手机砸他脸上,这人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最后的最后,林朝晕还是同意了再拍一张,拍张照片而已嘛,没什么的。早知道直接同意拍照片算了,省得还折腾这一出,白白让他占了便宜。
拍照片这人也不老实,林朝晕对着镜头微微一笑,准备按下拍摄键了那人却突然凑了上来,在他脸上落下了一吻,久久不分离。林朝晕手指按着屏幕未离开,一下拍了好几张,从他微笑到他震惊,再到暴怒。
最后的最后,陈倦的手机还是落到了陈倦脸上,在他嘴角砸出了一块淤青。
不过,陈倦觉得很值,一下好多张呢,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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