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倦最终还是去了,归功于林朝晕和陈倦他爸。
陈倦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件事,后面那些流程都是他自己去弄的,有种被推着走的感觉,挣脱不了,也无法逃跑。
有天凌晨,林朝晕在睡梦中抱着他哭,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头上,断断续续的求他去,别为了他放弃什么。
他才知道原来林朝晕原来特别希望他去,如果林朝晕那么希望他去,那他就去吧。
不去是他自己真的不想去,去却真的是因为林朝晕。
奶奶知道他去当交换生这件事的时候,高兴的合不拢嘴,直夸他有出息,他只能咽下心底那一点苦涩,看着林朝晕翻来覆去的看他的录取通知。
他起飞的那天天气很热,林朝晕牵着他的手把他送到了机场,汗液湿哒哒的沾了他们一手,谁都没松开。
林朝晕的情绪低落,却又尽力掩饰,脸上都是笑意,明明不开心,却还是笑得那么灿烂,看得陈倦心里一阵酸涩。
他到底该拿林朝晕怎么办。
陈倦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嘱咐林朝晕那些生活中的那些事,越说心里越不舍,只想马上退掉机票,回家抱着林朝晕睡觉。
陈倦没再管林朝晕不让他帮忙这件事,给林朝晕打了一笔钱,自作主张的辞掉了林朝晕的一个家教。
他不在了林朝晕肯定不好好吃饭,这么累下去,迟早进医院。
林朝晕知道了这事也没说什么,可能离别在即,不舍得怪他半点。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林朝晕牵着陈倦的手说,好几个路过他们的人都看着他们,但是他们舍不得松开手。
“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林朝晕推着陈倦的行李箱边走边说。
“嗯,有什么事记得给我说,不能瞒着我。”陈倦说。
“这话该我和你说。”林朝晕指尖挠着陈倦的手心说。
明明事情朝着林朝晕希望的那样发展,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一想到陈倦马上要离开这儿,他就想马上伸手撕烂陈倦手上的机票,不让他走。
但是他不能这样做,陈倦好不容易决定要去,他不能因为自己耽误陈倦,陈倦他爸爸找的学校真的挺不错的,陈倦值得更好更明媚的生活,多条路没什么不好的。他也不希望多年以后,陈倦想起这件事,坐在沙发上懊悔的说,如果当时去了就好了。
本来他还在苦恼,该怎么劝劝陈倦,好在现在陈倦自己决定要去。
飞机从头顶划过,带着一条笔直的航迹云,在灰蓝色的天空上留下了最后的痕迹。林朝晕一直望着天空,直到白色的小飞机消失在天幕的尽头,十多分钟之后连航迹云也消失不见。
陈倦已经走了,他还在原地站着。
那年夏天,他们隔着几千公里,隔着一望无际的海洋,隔着时差,没再同路。
林朝晕没回宿舍住,不过他准备换一个小一点的房子,总要有个地方留给他和陈倦,他也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住。
林朝晕回到出租屋里,刚想说今天那个小孩考试分数又上涨了,家长给他报了个小红包,林朝晕一抬头看到厨房里面没人,锅碗依旧冰冷的摆在原地,他才想起来陈倦不在这儿。
刚开始确实不太习惯,不过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一晃大半年过去,他们才发现两人身边的东西都没什么交集,每次通话都让两人期待不已,却又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朝晕尽量讲些身边的趣事,陈倦也说自己过得不错,好像两人没遇到什么不顺利一样。
在大雪洋洋洒洒落下,完全覆盖住路面的时候,陈倦生了一场大病。
本来只是一场小感冒,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吹了寒风,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高热让人格外的难受和委屈,陈倦迷迷糊糊的给林朝晕打了个电话,让他回来的时候给自己买支温度计和一盒退烧药。
他已经烧糊涂了,以为自己还和林朝晕住在小出租屋里,林朝晕出去上课了,马上就回来。
林朝晕接到电话的时候,陈倦的声音已经干哑到不成样子,只有一点嘶哑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断断续续的说着让他早点回来,说想他。
林朝晕还没说话电话就挂断了,再打过去也没人接。
思念这种东西原来不会因为时间和距离就减淡,只会因为长久不见面而变得更加浓厚,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陈倦说想他,林朝晕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大概也能猜出一点陈倦的想法,无非是怕自己知道他想自己,又去不了,心里不好受。
林朝晕长吐一口气,想要把心里的烦闷都吐出来,却无济于事,心里沉甸甸的压着一块大石头,快要呼吸不上来。
他知道陈倦生病了,应该还挺严重,但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林朝晕掏出手机,想要订一张机票,然后发现自己没有签证,就算买了机票,也无法顺利到达。
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现在去不了陈倦的身边,什么都帮不到他,有种深深的无力和绝望笼罩着他,像一只找不到落点的小鸟,只能在天空一圈又一圈的盘旋。
林朝晕蹲在地上,有滴眼泪顺着鼻尖滴落在地上。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响亮的巴掌声和脸颊的微痛终于拉回了一点他的理智。
他确实去不了,也没有陈倦室友电话,但是陈倦他爸肯定有办法联系到人。
林朝晕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自己快点长大过,大到什么都无法阻拦他们,大到可以承担所有,好的、不好的,有足够的时间、金钱和精力来陪伴恋人,有早上的拥吻和晚上的夜聊。
林朝晕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陈倦爸爸再有什么来往。
事情处理起来也简单,两三个小时之后陈倦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林朝晕一直守着手机,隔会儿看一眼,陈倦待会儿一定会给他打电话的。
“没事儿,就是一点感冒。”陈倦声音依旧有点嘶哑,不过听起来好多了。
“担心了吧?”陈倦带着一点笑意说,带着一点衣物摩擦的声音一起传到林朝晕的耳朵里。
“都快吓死了,你是不是发高烧了?”林朝晕瘫在椅子上,背后的汗水被窗外吹进来的微风吹着,带着一股冷意,让头脑都清醒了几分。
“嗯啊,是有点发烧。”本来这些事陈倦他不想说的,生个小病而已,过几天就好了,谁知道自己生病的时候会给林朝晕打电话啊。
“你那是有点发烧吗?烧傻了你就高兴了是吧?”林朝晕有点不太高兴。
“我以为就是个小感冒,躺躺就好了,谁知道发烧了。”陈倦还在笑,偶尔夹杂着几声咳嗽,“怎么了?烧傻了你就不要了?”
“傻了也要啊,把你骗到我家,一辈子不放你走。”林朝晕闭着眼睛说。
“那是,我可是年纪轻轻就跟了你,按以前的来算,我是你的糟糠妻。”陈倦还在嘴贫,看起来应该好多了。
“现在怎么样了?”林朝晕喝了两口水,这大半天一口水都没喝,他的嗓子都有点干哑了。
“好多了,我室友给了我两粒退烧药,已经不烧了。”陈倦在床上翻了个身,穿上他的拖鞋也出去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烧点热水喝喝,或者你煮点姜茶?”林朝晕听着他咕嘟咕嘟喝水的声音,严重怀疑这人喝的冷水。他现在恨不得长双翅膀飞过去,
“热的,我室友之前帮我烧的。”陈倦无奈的笑笑。
“哦。”林朝晕无可避免的含了些醋意,但是内心还是很感谢陈倦的室友的,毕竟人家照顾了陈倦半天,还这么细心。
“我好像闻到醋味儿了诶?”陈倦听着林朝晕的语气,故意逗他。
“滚啊,就一点点。”林朝晕忍不住笑骂道。
“我就是觉得你生病啊、有什么麻烦事儿啊什么的我都不能陪着你,他却能照顾你什么的,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觉得有点对不起你。”林朝晕用指尖敲着自己的眉骨说。
“下次回来了生个病就要你全程照顾,好不好?”陈倦话刚说完,林朝晕就骂出了声。
“你神经病啊,好好的,生病干嘛?我巴不得你这辈子都不生病!”林朝晕忍不住说,这一次就够难受了。
“我把我室友电话给你吧,有什么事联系不到我的话,可以打他电话。”陈倦咳了两声,正经的说。
“你要不还是躺回去休息休息?”林朝晕听着还在陈倦咳嗽,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只能让他多休息休息。
“等会儿再睡,刚睡醒呢。”陈倦拉开窗帘,太阳还挂在天边,他夹着电话,从冰箱里拿了个番茄啃,冰凉的汁水在嘴里四处迸溅,迟钝的味觉尝不到什么太浓的味道。
“你没吃饭?”林朝晕透过窗帘的缝隙,只能看见黑色的天幕和不远处楼下的路灯。
“不太饿,现在在吃番茄。我把我室友的电话发你了,他姓周。”陈倦发了个电话号码给林朝晕。
“你室友知道我吗?”林朝晕有点不好意思的问。
“知道,他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陈倦笑着说。
“他应该不介意吧?”林朝晕拉上窗帘,起身半躺在床上。
“不介意。”陈倦笑着说,“他有什么介意的,你是我男朋友,又不是给他介绍男朋友。”
“你还不休息啊?明天是不是还要早起?”陈倦接着问。
“你先别管我了,管管你自己吧。”林朝晕瘫在床上,让自己陷入软绵绵的被子里。
“我已经没事了,壮如牛。”陈倦笑哈哈的打趣自己。
“不是壮如牛,是野如猴。”林朝晕闭着眼睛说,今天没怎么休息,神经紧绷几个小时,现在迎来了放松,身体就变得格外的累和困。
“那你呢?小太阳?”陈倦微微沙哑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在耳朵里格外催眠。
“我是猴的男朋友。”林朝晕迷迷糊糊的说。
两人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林朝晕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陈倦听着林朝晕细碎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出来,忍不住录了一段。
这是他所熟悉的催眠音,在过去的时间里,他每晚都能听到这样的呼吸声,这个声音伴着他入眠,他一伸手,就能抱着这个声音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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