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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重逢

军营的生活规律而艰苦,高强度的训练和一丝不苟的内务,构成了每一天的底色。

在这片以钢铁意志和汗水铸就的土地上,陈以肆将自己投入得近乎忘我。

他格斗技巧练得最狠,战术跑得最快,理论钻得最深,很快就在同期兵里脱颖而出,成为了标兵。

支撑他的动力,不是什么远大理想,而是两份无比具体却遥不可及的温暖,贴身口袋里那张被摩挲了无数遍、边缘已微微泛白的拍立得合照,以及那封信让他每次读来都心头发烫的信。

午休间隙,宿舍里安静下来。

陈以肆坐在小板凳上,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珍藏在储物柜最深处的简易相框。

那是他自己用废弃弹壳和透明塑料片做的。

他抽出一张湿巾,极其专注地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相框玻璃表面,仿佛要拂去所有可能沾染其上的尘埃,让照片里那个笑容灿烂的女孩永远清晰如初。

“队长!”同班的段文光走进了宿舍,看到他这模样,立刻咧着嘴凑过来,习惯性地调侃:“哟!队长,又搁这儿擦你跟嫂子的定情信物呢?一天擦八遍,玻璃都快让你擦薄了!”

陈以肆头也没抬,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只是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一边儿去!什么嫂子,别瞎叫,我这儿……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在努力追赶中呢。”

语气里带着点难得和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赧然和执着。

段文光见他心情不错,收了嬉皮笑脸,挺直身子,正色道:“行了队长,不闹了。营长刚下的命令,让咱们班去趟机场,执行接机任务。有一批从英国来的涉外访问团和随行记者到了,营长点名要你带队负责安保和对接,确保绝对顺利,车已经准备好了。”

“英国来的?”陈以肆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但他迅速压下了这莫名的联想。他利索地将擦得锃亮的相框仔细收好,锁进柜子。

随即站起身,动作干脆地整理了一下作训服的衣领和肩章,眼神瞬间恢复了军人特有的锐利和沉稳。

“明白了,集合人员,检查装备,五分钟后车场集合出发。”

军用越野车在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平稳行驶。

陈以肆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着后勤部门刚传真过来的访问团人员名单,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纸上一溜烟的英文拼音名字看得他眼花缭乱,他忍不住咂巴了一下嘴,低声咕哝:“这都啥名儿啊……待会儿咋念?这不是难为人么……”

坐在副驾的段文光闻言,扭过头嘿嘿直乐,毫不留情地打趣道:“头儿,你格斗射击样样顶尖,咋就栽在这ABC上了?不对啊,我听周未那小子吹过,说您老当年可是北大的苗子,咋英语整得跟烫嘴似的?”

陈以肆嘴角绷紧,没有反驳,只是默不作声地将名单折好塞进了口袋。

自从得知宋絮出国之后,英语,连同那个国度的一切,都成了他下意识回避的禁区。

他不再看任何相关的新闻,不再接触那个语言,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份噬骨的思念和无力感也一并封锁起来。

机场国际到达出口,人流熙攘。

陈以肆带着几名队员,身姿笔挺地站在接机区,形成一道沉稳而显眼的风景线。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出口,执行任务时的他,与平日里擦拭照片的温柔模样判若两人。

很快,一行拖着专业设备箱、气质明显不同的队伍走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褚辛,他穿着休闲装,神情自信从容。陈以肆立刻迎上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伸出右手,语气礼貌而克制,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利落:

“您好!欢迎,请问是伦敦城市大学访问团的老师吗?我是东南战区负责接待和安保的队长陈以肆,沟通用中文可以吗?”

褚辛微笑着伸出手与他交握,态度谦和却自带一种学术精英的气场:“陈队长你好,完全没问题。我是访问团的带队老师褚辛,是华裔。很高兴见到你,接下来要辛苦你们了。”

陈以肆点点头,没有寒暄的打算,侧身示意:“车就在外面,请各位随我来,我们先……”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越过了褚辛的肩膀,凝固在了访问团队伍中刚刚走出的那个身影上。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骤然减速、拉长。周遭所有的喧嚣瞬间褪去,化作一片模糊的背景音。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疯狂地撞击着他的胸腔。

段文光也猛地瞪大了眼睛,差点惊呼出声,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是陈以肆照片上的人。

她穿着一件简约的卡其色风衣,衬得身姿愈发清瘦挺拔,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秀气的脸庞。

她正微微侧头听着身旁一位外国记者说话,脸上带着一种陈以肆从未见过的,疏离而专业的淡淡微笑。

似乎感受到了那道过于专注和灼热的视线,她若有所觉地转过头,目光准确地捕捉到了陈以肆。

四目相对。

陈以肆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在那双曾经盛满羞涩、温柔、乃至后来悲伤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平静的、礼貌的、带着一丝探寻的陌生感。

她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初次见面的、需要接洽的军人。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皮肤被军营的阳光镀成了古铜色,身形比以前壮硕了不止一圈,眉眼间的跳脱稚气被沉稳和刚毅取代,肩膀宽阔,足以扛起更重的责任。

他几乎变了一个人,但眼底最深处的炽热,从未改变。

可她却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了。

陈以肆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维持住了面部表情的镇定,但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

“宋絮?”他叫出了那个在心底默念过千万遍的名字,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试探和巨大的惊愕。

宋絮闻言,脸上那抹职业性的微笑似乎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轻微颤动。

她微微偏头,眼神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随即化为更标准化的礼貌,甚至往前稍稍迈了一小步,主动伸出了手:

“您好。我是宋絮,伦敦城市大学访问团的随行记者。”她的声音清晰平静,却像一把冰冷的刻刀,精准地划开了陈以肆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请问……我们之前认识吗?”

疏离。

客气。

公事公办。

仿佛他只是她众多工作对接对象中,一个略显奇怪但无需在意的陌生军官。

陈以肆僵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凉透了。

她似乎……真的不认识我了。

军用越野车平稳地行驶在返回营区的公路上,车厢内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了一般,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和尴尬。

副驾驶座上的段文光简直如坐针毡,屁股底下像有蚂蚁在爬。

他一会儿看看身边专注开车的队长,一会儿又透过后视镜偷偷瞟一眼后排那位安静望着窗外的女记者。

这诡异的沉默快把他憋疯了。

他实在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试图用最自然的口吻打破僵局,扭头对着后排的宋絮问道:

“那个……宋记者,听您口音挺正的哈,不像在国外长大的,您是小时候就出国了吗?”

宋絮闻言,将视线从窗外飞驰的景色中收回,脸上浮现出礼貌而疏离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是大学一年级才出国留学的,在那之前,我一直在北京长大。”

她的声音清晰柔和,却像一根无形的针,轻轻刺入了陈以肆的心脏。

陈以肆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

他目视前方,仿佛全神贯注于路况,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她记得北京。

记得她成长的地方。

她记得出国的具体时间点,她似乎记得很多事……可为什么?为什么唯独关于我的一切,仿佛被彻底抹去了?

是她选择了遗忘我?

还是……在她经历的那些我所不知道的痛苦里,我的存在本身,就成了一个必须被清除的错误?

一股尖锐的酸楚混合着巨大的失落和迷茫,狠狠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段文光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突破口,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带着兴奋:

“哎哟!这敢情好啊,巧了这不是,我们陈队,也是正儿八经北京长大的,地道胡同里窜出来的,闹了半天你们还是老乡啊,这缘分!”

他本以为这层关系能立刻拉近两人的距离,让气氛热络起来。

果然,宋絮脸上闪过一丝真实的惊讶和兴趣,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越过座椅靠背,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和探寻,看向陈以肆轮廓分明的侧脸:

“真的吗?陈队长?您也是北京的?您是哪个区的?”

她知道,照片不会骗人。

他们一定相识。这个冷峻沉默的军官,就是照片里那个笑容灿烂、毫无阴霾地凝视着她的少年。

她迫切地想从这些共同点里,抓住一丝能解开记忆谜团的线索。

陈以肆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从后视镜里对上了她那双清澈却写满陌生和探究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旧友重逢的熟稔和欣喜。

他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声音低沉而平稳,甚至刻意带上了一点公事公办的淡漠,简单地吐出了几个字:

“西城区,胡同里长大的。”

宋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是一种发现了重要关联的兴奋:“这么巧?我也是西城区的!”

她期待着对方能给出更多信息,或许能触发她脑海中某些被封锁的片段。

然而,陈以肆只是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嗯。”

然后,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他重新将全部注意力投向前方的道路,侧脸的线条紧绷着,下颌线透出一丝隐忍的力道。

刚刚被段文光点燃的那一点点微弱的火苗,瞬间被这盆冰冷的沉默彻底浇灭。

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段文光张了张嘴,彻底傻眼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宋絮脸上的期待和兴奋也迅速褪去,转变成了困惑和被人冷淡对待后的些许窘迫,她默默地靠回座椅,重新将视线转向窗外,只是这一次,目光里多了几分不解的黯然。

车厢内一片沉寂,只有引擎低沉地轰鸣。陈以肆的目光,却一次次不由自主地、小心翼翼地投向车内后视镜。

镜子里,映出宋絮安静的侧影。

她微微偏头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陌生风景,眼神专注而平静,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陈以肆的心绪复杂难言。

他不明白,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她记得北京,记得西城区,记得出国的年份,却独独将他从记忆的版图中彻底抹去,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这一路上,他透过那方小小的镜子,贪婪却又带着痛楚地偷看她。

她变了很多,谈吐间那份沉静的自信,举止中那份从容的干练,眉宇间那份挥去了阴霾的明朗与疏阔,这一切都清晰地告诉他,她在异国他乡经历了蜕变与成长,成为了一个更优秀、更独立的人。

可是,当她偶尔转回头,与前排的段文光礼貌地交谈几句时,那双抬起的眼睛清澈得像山涧溪水,不掺一丝杂质,眼底深处依旧保留着一种天真的纯粹光芒;还有那副未施粉黛、干净得如同雨后初荷般的脸庞。

这一切,又与他记忆中七岁初遇时那个安静倔强的小女孩,十七岁被他拉起手那个惊慌失措却眼神清亮的少女,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了一起。

就是这从未改变的眼神和干净的气质,像一把精准无比的钥匙,再次轻易地撬开了他紧锁的心门,让他沉寂已久的心湖骤然泛起汹涌的涟漪。

心动不已,无可救药。

然而,紧随其后的便是那冰冷的现实带来的刺骨寒意,她看他时,那清澈眼神里盛满的,是全然的陌生和礼貌的疏离。

这巨大的落差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

但他深吸一口气,将胸腔里翻涌的酸涩和疼痛强行压了下去。

一个念头逐渐取代了迷茫,变得清晰而坚定。

或许,她有她无法言说的苦衷。

或许,那段他未能陪伴她经历的过去,有着足以让她选择将‘陈以肆’整个删除的巨大伤痛。

既然她忘了,那就不再是她的问题,而是他的。

既然命运让他们以这样一种方式重逢,那么……

陈以肆握紧了方向盘,目光变得锐利而专注,如同锁定了一个必须攻克的高地。

那就再来一次。

把所有的疑问、不甘和委屈都咽下去。把过去的‘熟悉’全部归零。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从自我介绍开始,正正经经地、一步一步地,重新认识她,重新靠近她,重新……追求她。

就像许多年前,那个夏日午后,他带着核桃,莽撞地闯进她家小院,第一次对那个安静看书的女孩说:“对不起……核桃撞掉了你的花……”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毛毛躁躁的少年。

他想以一个成熟男人的耐心,一个军人的坚韧和一个守护者的决心,为她构建一个全新安全的、值得信赖的记忆起点。

直到她愿意重新想起。

或者,

愿意重新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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