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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往事还如一梦中(二)

邹莜际带着刘合火和王霞两个人看了一整晚监控,以一顿小龙虾犒劳结束。

原先只是排除偷窃的事,所以有些内容没细看,大量的监控,就邹莜际一队这不多的几个人,压根看不过来。

这回重新再看的时候,邹莜际发现,黄楝连着去博物馆去了六天,他每天都是围绕着放两个簪子的展柜打转,没有多余的动作。

黄楝每天在那附近待一段时间就离开,也没有去其他展柜前看看。

刚刚林棠的电话给了他新思路,展品排查是由管理处的人来做的,博物馆如果是出了盗窃的事,肯定是找当地警方,但是灵异事件,一定会找到管理处的人过来排查。

但管理处的人,最先检查的必然是封印,对是否是古物,他们是辨别不了的,何况用来偷梁换柱的是1:1的仿品。

如果不是黄楝自己来找他帮忙借玉簪,邹莜际不一定会将注意力放到玉簪身上。

既然玉簪是仿品的话,目前在博物馆中能查的只有一个金簪,肖玉豪已经消失两天了。

玉簪的事反正林棠会注意,邹莜际决定将精神全部放到调查金簪上来。

既然让肖玉豪消失的是金簪,没有被拿走的也是金簪,金簪甚至能让他看到一些事。

或许,金簪身上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自从上次中招以后,邹莜际这次对待金簪就小心的多了。

徐如行先前单独给金簪设了结界,邹莜际心想着他这次绝对不输灵气了。

没想到他刚拿起金簪,人就睡了过去。

他再一次来到了槐阴的身体里,这回不是人身,而是槐阴还是一棵树的时候。

邹莜际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院落中,院落中的格局布置和春晴小馆有点像,只是春晴小馆是现代仿古建筑,多少和这里有些不一样。

院中有一棵槐树,槐树比春晴小馆中那棵小了不少,绿荫葱茏,繁茂而有生机。

这棵槐树也正是邹莜际栖身那棵,槐树是开了灵智的,不过树妖要修成人形会格外艰难些,未修成人形时,不能随意走动。

邹莜际心想,这肯定就是他曾经见过的槐阴了。他看着小院,哪还明白不过来,这肯定是春晴小馆曾经的模样。

作为一棵树,槐阴对于自己整天待在院落里,日晒雨淋,不能走不能跳,他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自在。

邹莜际就不一样了,他对自己不能走不能动的状态很是无奈,甚至连蚂蚁在树上爬的感觉,他都很清楚。

和风细雨的时候,槐阴整棵树都舒展开来。

这时邹莜际也会觉得舒服,他甚至都慢慢习惯了一棵树的生活。

院子里有一株海棠,并不大,孤孤单单一株。

邹莜际以为这就是林棠,但这株海棠毫无灵智,才几年树龄的海棠修炼成妖可能性极小。

邹莜际只能放弃脑海里这株海棠是林棠的想法,毕竟林棠在记录上,也有一千多岁了。

院子里原先并未住人,只有鸟兽与槐树相伴。

直至有一天,院子里住进了一个诗人,邹莜际并不是爱好文学的人。

不过即使邹莜际真的爱好文学,也没法从古人的画里认出一个现实中的人。

后来从各种交流里,邹莜际才发现,那个看上去失意的诗人是大名鼎鼎的苏轼。

诗人贬谪至此,不知为何,他话说的很少,只有单独对着草木花鸟的时候才会倾诉自己的心思。

海棠开花了,粉色的俏丽花瓣,令他想起在西蜀时的快乐时光,名贵的西蜀花卉和蜀地的他一样,如今都在这不知名的院落中。

诗人想起曾经的快乐时光,又想起现在的日子,不免挥笔写下 “忽逢绝艳照衰朽,叹息无言揩病目。陋邦何处得此花,无乃好事移西蜀。”

后来,诗人又写下了“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这流传千古的诗句。

诗人过往对海棠的情感,曾写下的,现在写下的,那么多供人吟咏传唱的诗词,使得冥冥中一切发生了变化。

或许是诗人的情感,也或许是这么多人对他诗词的喜爱,落在了这株小小的海棠身上。

几年树龄的海棠未能成妖,而落在海棠身上的情感,得以成灵,只是尚无归处,依附在海棠身上。

槐阴很惊喜,他修得灵智已经有很多年,树妖要修成人形比动物精怪要久些。

他未曾想,能在这个院落中,遇见一个得以相依为命的伙伴。

海棠虽然不是树妖,却是在小院中得到的灵智,依附在海棠身上好些年后,才能和槐阴说话。

两妖毕竟同源,很是亲近。

小院中年年岁岁,岁岁年年,诗人在这边待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他走后院落便荒废了,剩下两妖相依为命。

林棠是后来开始学习人类文化的时候,才知道那是大名鼎鼎的苏东坡,在小院生活的那段时间,只是他漫长的贬谪岁月中小小的一段而已。

再后来,反而是林棠先修成人形,毕竟她得开灵智的原因,和人类有关。

林棠没事就和槐阴聊聊天,槐阴灵智本就开了许久,修行速度也快,很快也修成了人形。

林棠和槐阴修成人形后,学着做人,学习人类的文化,学着在人间修行,日子过得很快。

槐阴功力尚算深厚,林棠因为体质特殊,精神修为比普通妖强上许多,因此很少有精怪打他们两个的主意。

就这样,在两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邹莜际在槐阴的身体陪着他们经历了一段在人间学习的时间。

这段岁月似走马灯一样,在邹莜际面前走了一个轮回,他甚至都有点习惯在树妖身体里的日子。

他再次醒来,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邹莜际的记忆里却像是过了许久许久。

他醒来时,脑海里涌入一些拼凑不成故事的记忆碎片,全是林棠。

槐阴第一次带小林棠去买冰糖葫芦,两个妖都不知道要花钱,被卖冰糖葫芦的追着打,又不敢明目张胆用法术,只能被追着跑了好长一段。

槐阴和林棠学着写字读诗,林棠终于知道小院里的诗人是谁,也知道是谁给了自己生命。

他们学着人类的习惯,分别给自己取了名字。

林棠读到那首,“鸣鸠乳燕寂无声,日射西窗泼眼明。午醉醒来无一事,只将春睡赏春晴。”

林棠兴冲冲地冲着槐阴说,“槐阴,我以后要开个小旅馆,就叫春晴小馆。”

槐阴听着林棠各种计划,一会是开个小饭馆,雇一个做饭做的超好吃的厨子专门给大家做饭。

没过几天,林棠的想法又变成了,不行,我要去当个侠女,劫富济贫。

槐阴倒不阻止她,林棠的想法都是三分钟热度,基本停留在想的阶段。

邹莜际醒来以后,脑海里全是这些零碎的拼不成故事的记忆碎片。

有时戛然而止,有时只是相对无言,中间还有大段的空白,没有槐阴后来的故事。

邹莜际不知道为何后来林棠身边没有一个叫做槐阴的妖,他也从未在记录中看过一个千年的槐树妖。

脑海里混杂的记忆太多,但容不得他细想,当务之急是找到肖玉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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