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怀鸢其实并没有丁点儿不好意思的歉意,她付他那么多钱,要一些售后服务也不过分。
话那么说,不过是客气一下。
她对外的人设形象是善解人意的类型,可不是无理取闹的刁蛮公主。
她波动那么大,是在看到两人通话记录那一瞬间后有些震惊,先是震惊于自己喝醉酒后联系的人怎么会是这个男模,再是震惊于他居然还真接了。
他们才见过一面,钱货两讫的关系。
打电话能打半个小时。
都聊些什么了?
而男人的回复祝怀鸢并没有感到有什么特别。
再这么说她也算是他的老板,之一,她给钱又大方,他要是不适当关心维护好她这个大客户,那不纯纯是个傻子。
祝怀鸢背靠着浴室门,低头打字。
梁祝的祝:【醒了。】
梁祝的祝:【谢谢你啦,陪我聊那么久。】
H:【不客气,毕竟我怕你去告我。】
祝怀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和昨晚一样再扣个问号过去。
H:【你昨晚说,如果我不随叫随到的话,就去告我诈骗。】
祝怀鸢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这还真像是她会说出口的话。
祝怀鸢干巴巴地发过去哈哈两个字。
再回:【开玩笑的,别当真。】
这条消息之后,对面没有再回复。
浴室门被敲响,林筱宁在门外喊她快一点收拾出去吃饭。
祝怀鸢应一声好,手机锁屏放到洗手台上,在架子上抽出一个发箍戴上洗漱。
*
林筱宁陪祝怀鸢在她的小公寓里住了三天,她不似祝怀鸢这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那么轻松,她还有班要上,虽说是在自家公司挂职帮忙,但也不是全然无所事事,也有相应的工作要忙。
住到第四天就出差去国外了。
后面的日子,祝怀鸢就自己龟缩着待着,手机刷够了就换平板,电脑游戏时不时也来两把。
玩腻了就干点正事。
看看电影,看完再去某瓣上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
祝家有祝叙南顶着,纵使没有祝叙南,也轮不到她这个二婚后带去的女儿去继承家业,祝怀鸢心知肚明这一点,更没想过去争抢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高中毕业填报志愿时,都是按照祝怀鸢的心意来,没有人干涉过她。
她对拍电影还挺有兴趣的,就报的电影学院导演专业。
当时她更倾向于国外的大学,但盛蕴舍不得她,在家整日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又怀着孩子,还是即将生产的高龄产妇,情绪不能过激,她便选择留在国内。
要么就是架起手机直播,或者是拍些素材再剪辑合成发布到她在某书的社交账号上。
祝怀鸢不是京北人,她和林筱宁一样,是后面才搬到的京北。
她老家是陕城底下的一个小地方,她四岁那年父母离婚后,盛蕴要北上谋生,就把她送到了姥姥家,一直到祝怀鸢八岁那年,盛蕴在京北站稳脚跟,与祝敬驰订婚后,才把她接到京北带在身边。
祝怀鸢的姥姥手很巧,什么都会做也什么都能编,跟在姥姥身边的那几年,生活虽然拮据,但在姥姥的庇护下她没吃过苦,还学会一项藤编的手艺。
小时候祝怀鸢就觉得编东西好玩,一根根细长的藤条在姥姥一双巧手的运作下竟然能变出那么多花样。
还有一点就是觉得藤编很赚钱,姥姥总是会拿编好的东西去集市上卖,卖来的钱全用来给她买零食吃。
长大后懂事,才知道藤编是一项非遗手艺,祝怀鸢心中便多出一丝敬畏。
前些年姥姥因病去世,祝怀鸢总想着要做点什么来怀念姥姥。
思来想去,就在某书上注册个账号做藤编。
她从不露脸,视频拍摄背景布置得干净温馨,编织时手指动作灵巧优美,渐渐被网友们挖掘。
有一定的粉丝群体后,她又开了个小网店,卖一些她直播时应粉丝要求现场编织的小挂件。
她不缺钱,原本没打算收钱,可又考虑到她这种行为会扰乱市场秩序,让其他藤编的非遗手艺人做不下去,于是就象征性的定价。
这件事的知情人只有林筱宁。
盛蕴对这些东西瞧不上甚至是有些排斥,据姥姥说是因为家里之前条件不太好,全靠藤编这玩意儿赚钱补贴家用,盛蕴编到想吐。
基于这一点,祝怀鸢跟她讲完换回来的肯定是一番唠叨。
还是别去自找麻烦。
至于其他人,祝怀鸢同他们又不亲近,更是没必要。
冬日总是容易让人懒惰,外面北风呼啸,室内开着地暖,舒适宜人,窝在沙发上盖着毯子听着歌,再捧着一杯热可可,这样的日子虽然无聊,但是无聊的令人踏实。
冬至这天下午,祝怀鸢打包完某书上积攒的一批订单,联系快递员过来取走发货。
快递员才要转身,楼道里的电梯门叮一声缓缓向两边打开。
盛蕴左右两只手都提着满满的袋子,还有两个大号保温桶,身后跟着保姆,保姆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
穿着一身绿色恐龙连体衣,自带的帽子扣在头上,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脸蛋,尾巴搁在保姆的手肘上。
胖乎乎的小手扒拉着帽子边沿,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着,一见到祝怀鸢,上半身就朝她扑去:“姐姐!”
保姆连忙扶住他的后背以防他摔下去,哎哟一声小祖宗。
盛蕴扭头低斥:“祝煦阳。”
祝煦阳充耳不闻,满心满眼只有许久不见的姐姐。
上次生日宴算是不欢而散,过后祝怀鸢半个月没回去,期间盛蕴、祝敬驰给她发的消息打的电话她都有回都有接,但一叫她回去吃饭她就扯借口推脱。
祝叙南也找过她,祝怀鸢对他更是没个好脸色。
可对这个一母同胞,又惯爱没皮没脸缠着自己的弟弟,祝怀鸢很难冷脸。
祝煦阳是盛蕴和祝敬驰生的儿子,盛蕴和祝敬驰到今年,是结婚的第十一个年头,两人一直都想要个属于他们的孩子,起初一直怀不上,后来便放弃这个想法,直到等到盛蕴四十岁,祝煦阳姗姗来迟。
姐弟俩相差十六岁。
祝怀鸢上前两步接过祝煦阳,两条小胖胳膊圈住她脖颈,祝煦阳先是给她来个窒息的贴面礼,又捧着她的脸重重亲一口。
祝煦阳嘴皮子是出了名的甜:“姐姐我好想你呀。”
祝怀鸢回亲他一口:“我也想你。”
抱着祝煦阳折回屋里,盛蕴跟在后面,行至门口她让保姆下班,还给保姆放了两天假。
进屋后,祝怀鸢带祝煦阳在客厅里玩,祝煦阳之前来过她的公寓,也住过,他的洗漱用品和玩具,祝怀鸢这里一应俱全。
屋里热,祝怀鸢给他脱掉他那个臃肿却可爱的恐龙服,小屁孩里面穿的是短袖短裤。
大包小包的东西先拎到厨房,盛蕴脱掉大衣,卷起衬衫衣袖,一一整理着她带来的物品。
全程母女俩都没有讲话,二十分钟后,盛蕴从厨房里端出三盘饺子,两碟凉菜,一份祝怀鸢最爱吃的糖醋肉、一盅鸡汤,还有一个六寸大的巴斯克,上方点缀着一圈树莓。
她边摆餐具边叫人:“吃饭了,你们两个。”
祝煦阳喜欢拼乐高,祝怀鸢递给他最后一块零件,拍拍他脑袋:“先去吃饭,吃完再拼。”
祝煦阳最讨厌他拼乐高的时候有人喊停打搅,就是他亲爹祝敬驰说话都不管用,不过这类人中不包含祝怀鸢。
祝怀鸢一声令下,祝煦阳就从地毯上爬起来,轻车熟路小跑着去卫生间洗手。
姐弟两个坐在餐桌一侧,盛蕴坐在他们对面。
第一个饺子盛蕴夹给祝怀鸢,第二个给祝煦阳。
吃饭的时候母女俩也没什么交流,都是祝煦阳在滔滔不绝,握着个勺子不甚熟练的自己吃着饭,尽量做到不把饭渣掉到碗外面,还要兼顾着聊天,忙得不行。
饭快吃完时,盛蕴动手切块蛋糕递给祝怀鸢:“我和祝煦阳在你这儿住一晚,方便吗?”
祝煦阳立刻接话:“方便吗方便吗方便吗?”
跟个复读机一样。
祝怀鸢可以拒绝盛蕴,但她无法拒绝祝煦阳。
成功留宿的祝煦阳高举双手欢呼一声,说今晚要和姐姐一起睡。
给祝煦阳洗澡完,又陪他玩了会儿,消耗完他过剩的精力他才安静下来。
盛蕴站在祝怀鸢的卧室门口,满眼慈爱地看着床上相互依偎的姐弟俩。
把祝煦阳哄睡,祝怀鸢一抬眼,和盛蕴对上,后者问她要不要喝点红酒。
祝怀鸢没说喝还是不喝,她轻手轻脚下床,带上卧室房门后,直言点出:“我是不愿意嫁给贺聿明,但我也没说不嫁。”
她语速平缓,不疾不徐:“你放心,我很清楚自己在这家的定位,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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