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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槐树下的哑丫头

1995年的冀中平原,春风还裹着料峭的寒意时,吴家营的吴老根家添了个丫头。接生婆用粗布擦去孩子脸上的血污,笑着跟里屋的女人说:“是个俊丫头,眼睛亮得像星星。”男人在外间搓着手,听见这话,摸出旱烟袋却没点燃——头两个是闺女和小子,这第三个丫头来得正好,凑成个“好”字。

女人抱着孩子,轻声念着“思月”,说希望这丫头以后心思细,像月亮一样干净。可吴思月长到一岁,别的娃早开始“爹”“娘”地喊,她却连个咿呀声都没有。娘抱着她去邻村找赤脚医生,老大夫摸了摸她的囟门,又看了看舌头,说:“孩子身子骨结实,许是开口晚,再等等。”

这一等,就到了思月三岁。

三岁的思月已经能跟着姐姐吴思梅后面跑,会自己搬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看蚂蚁,却还是一句话不说。哥哥吴思远比她大一岁,正是猫嫌狗不待见的年纪,总爱拿她的“哑”当乐子。

那天午后,娘在里屋纳鞋底,思梅坐在门槛上剥玉米,思远蹲在院子里玩泥巴。思月看见窗台上放着娘刚蒸好的红薯,金黄的外皮冒着热气,她踮着脚够了半天,指尖刚碰到红薯皮,就被思远拽着后衣领拉开了。

“哑丫头,你够得着吗?”思远故意把红薯拿在手里晃,“想吃啊?叫哥,叫哥就给你。”

思月仰着脖子看他,眼睛里满是渴望,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思远见状,笑得更欢了,他把红薯往自己嘴边凑了凑,假装要咬,还故意发出“啊呜”的声音。思月急得眼圈发红,伸手想去抢,却被思远推了个屁股蹲。

“哭什么哭?哑丫头就知道哭!”思远撇撇嘴,拿着红薯跑了。思月坐在地上,土渣子沾了一裤子,她没哭出声,只是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思梅就在旁边看着,手里的玉米剥得飞快,眼皮都没抬一下。她比思月大三岁,早早就懂了家里的规矩——娘总说“大的要让着小的,可小子金贵,丫头得懂事”。思远是家里唯一的男娃,娘和爹都护着,她要是护着思月,回头挨骂的准是自己。

还是娘听见动静从里屋出来,看见思月坐在地上,赶紧把她抱起来,拍掉她身上的土:“月儿咋了?是不是你哥又欺负你了?”思月趴在娘怀里,手指着思远跑走的方向,眼泪把娘的衣襟浸湿了一片,却还是没说一个字。娘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咱月儿乖,等娘把鞋底纳完,给你烤红薯吃。”

思月的“哑”,成了村里老人嘴边的闲话。有回娘带着她去村口的小卖部买盐,张老太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他婶子,你家这丫头是不是……有点毛病啊?三岁了还不会说话,不行再去城里医院看看?”娘脸上挂不住,拉着思月就走,回家后躲在被子里抹眼泪,思月趴在娘身边,用小手轻轻拍着娘的背。

思远欺负思月的法子,花样越来越多。他会把思月的布娃娃藏在柴房的草垛里,看着思月着急地到处找;会在思月喝的米汤里偷偷加一勺盐,看着思月喝了一口就皱着眉头吐出来;还会在下雨天故意把泥水溅到思月的新布鞋上——那是娘用自己的旧衣服改的,针脚缝得格外仔细。

每次思月受了委屈,都是娘护着她。娘会骂思远两句,把思月拉到身边,给她找好吃的,或是抱着她讲故事。思梅偶尔也会帮着思月找被藏起来的东西,但从不会当着思远的面护着她,只是在没人的时候,悄悄塞给思月一颗糖。

思月四岁那年,村里来了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挑着担子,里面有五颜六色的发卡、小皮球,还有会响的拨浪鼓。娘给思梅买了个红色的发卡,给思远买了个小皮球,轮到思月时,娘拿起一个拨浪鼓,轻轻摇了摇,“咚咚”的声音清脆又好听。

“月儿,喜欢这个吗?”娘问她。思月点了点头,伸手抱住了拨浪鼓。从那以后,思月走到哪儿都带着这个拨浪鼓,想跟人说话的时候,就摇一摇;受了委屈的时候,也摇一摇,仿佛这鼓声能替她说出心里的话。

有一回,思远又抢了思月的拨浪鼓,拿着跑出了院子。思月跟在后面追,一直追到村口的老槐树下。老槐树有几百年的树龄了,树干粗得要两个大人才能抱过来,枝桠伸得老远,夏天的时候能遮出一大片阴凉。

思远爬到槐树下的石碾子上,把拨浪鼓举得高高的:“哑丫头,有本事你上来拿啊!”思月站在石碾子下面,仰着头,眼里满是着急,她伸出手,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发出除了哭声以外的声音。

思远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你这是叫啥呢?跟猫叫似的。”他正想把拨浪鼓往地上扔,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思远!你干啥呢!”

是爹从镇上拉货回来了,三轮车停在路边,爹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石碾子旁,一把把思远拽了下来:“谁让你欺负妹妹的?你妹妹不会说话,你就欺负她?”爹的声音很大,吓得思远赶紧把拨浪鼓扔在地上。

思月跑过去,捡起拨浪鼓,紧紧抱在怀里。爹蹲下来,看着思月,声音软了下来:“月儿,没吓着吧?以后他再欺负你,就告诉爹。”思月看着爹,眼睛里亮晶晶的,她举起拨浪鼓,轻轻摇了摇,“咚咚”的声音里,好像藏着她没说出口的话。

从那以后,爹只要看见思远欺负思月,就会狠狠骂思远一顿。思远虽然还是调皮,但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地欺负思月了。有时候思远在外面玩,还会把捡来的小石子、野果子偷偷塞给思月,思月接过东西,会对着他笑一笑,露出两颗小小的门牙。

思月五岁那年的夏天,格外热。村里的大人们都爱在傍晚的时候搬着小板凳到老槐树下乘凉,孩子们则在树底下追逐打闹。思梅跟着村里的大姑娘们学跳皮筋,思远和男孩子们玩弹珠,思月就坐在槐树下的石碾子上,抱着拨浪鼓,看着他们玩。

有一回,思远和一个叫二柱子的男孩因为弹珠的事吵了起来,二柱子比思远大两岁,伸手就把思远推倒在地上。思远趴在地上,嘴角磕破了,流出了血。思梅看见了,吓得赶紧跑过去,想把思远扶起来,却被二柱子推了一把:“别多管闲事!”

就在这时,思月突然从石碾子上跳下来,冲到二柱子面前,举起拨浪鼓,朝着二柱子的胳膊狠狠砸了一下,嘴里大声喊出了两个字:“不许!”

这两个字虽然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二柱子愣了,思梅愣了,趴在地上的思远也愣了,就连旁边乘凉的大人们都停下了说话,齐刷刷地看向思月。

娘正好从家里过来,听见思月的声音,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跑过去,把思月抱在怀里:“月儿,你会说话了?你终于会说话了!”思月趴在娘怀里,又喊了一声“娘”,声音软软的,却让在场的人都红了眼眶。

思远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思月身边,挠了挠头,小声说:“妹妹,对不起,以前我总欺负你。以后我不欺负你了,我保护你。”思月看着他,笑了笑,把手里的拨浪鼓递给他:“哥,玩。”

那天晚上,吴家的院子里格外热闹。爹杀了一只鸡,娘做了一桌子菜,思梅和思远围着思月,听她断断续续地说话。思月说她喜欢娘做的红薯,喜欢爹买的拨浪鼓,喜欢姐姐帮她找布娃娃,还喜欢哥哥偷偷塞给她的野果子。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洒在思月的脸上。娘看着她,笑着说:“咱月儿不是哑丫头,是个心细的好孩子,只是开口晚了点。”思远和思梅也笑着点头,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说说笑笑,月光下的土坯房里,满是温暖的气息。

思月知道,从她喊出第一声“娘”开始,她的生活就不一样了。她有疼她的爹娘,有会保护她的哥哥,还有会帮她找布娃娃的姐姐。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叫她“哑丫头”,以后她可以跟哥哥姐姐一起玩,跟爹娘一起说话,就像村里其他的孩子一样。

窗外的老槐树上,蝉鸣声声,像是在为这个终于开口说话的丫头欢呼。思月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甜甜的,她知道,属于她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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