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与舟他们练团室就在美食街上,校门右拐十分钟就到。
另外几个晚上没课先去练了,群聊嚷嚷要他帮带啤酒烤串。徐与舟在群里拉点单接龙,课上完都没等到回复,推开练习室的门——
“啊与舟来了,”主唱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小沈等你半小时了,你怎么不回人消息啊?”
“就是,”贝斯吃得满嘴残渣,“她还是我们粉丝呢,有你这样把粉丝晾教室一下午也不管的吗?”
房间没开窗,一股烤串味,徐与舟都没问桌上这堆东西谁买的,沈岸萤也不是第一次买了,他径直把窗推开,回头。
沈岸萤擦擦嘴巴屁颠颠拎着啤酒罐来了,“你下午没去上职业规划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南大学生。
徐与舟快速瞥过她微微发红的唇角,顺手从窗台扯张抽纸,“你一直没走?”
“我问科科了,他说你有事要回家,让他帮忙签到,我就先走了。”沈岸萤很积极,“是李想有什么事吗?”
科科。
徐与舟面无表情收回即将递出去的手,纸巾塞兜里,“跟她没关系。”
沈岸萤:“哦。”
“问完了吗?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徐与舟一脚把姓科的踢起来,“词呢?”
主唱头都大了,羊肉差点呛喉咙,“有病吧,一周能写个屁啊,天天蹲实验室忙都忙死了。”
“很忙吗?”徐与舟勾着吉他带子下巴一抬,“我看你很闲啊?”
“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小沈你以后不准喊我科科了,引火上身呐!”
然后跟贝斯俩媚眼抛得跟抽搐似的。
徐与舟简直没话说。
从两周前沈岸萤天天跑他学校跟屁虫一样黏着他开始,这俩就来劲了。
不,或者从联谊他没忍住当场冷脸开始。徐与舟知道这俩怎么想的,作为本团唯二的大二学长,吉他手跟鼓手都相当不服管教,倒不是多关心他的感情生活,纯属是捡到枪了。不耍浑身痒。
“门响了我去开门!”主唱一个箭步蹿到门前,开门,眼前由亮转暗,“哈喽...”
“嗨!”门外两个女生,粉头发眼神刁钻地穿过他的肩,“我想找——”
“徐与舟!”主唱转身朝某人狠狠翻了个白眼加中指,“有人找。”
“来了。”徐与舟稍微拨了下刘海。
沈岸萤也认识这女生。
来找徐与舟的女孩子不少,但条件好到让人津津乐道的也就这位。
旁边两个团员私下都戏称千金大小姐下凡追星,追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
“你不是马上就生日了嘛,”女生端出一个平板,“成人礼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要好好庆祝啦,这是我做的几个应援方案你看看,我知道你不喜欢搞惊喜,有什么不妥的我随时改。”
徐与舟接过板子,沈岸萤站得远,看不清具体内容,但从他滑动的次数来看,这PPT绝对比她的小组作业大。
还马上呢,半年就马上了?
这么大阵仗,庆生还是登基啊?
女生小部分时间瞄PPT,大部分时间在徐与舟脸上,借着看PPT都快拱到他怀里了。
“他明年过二十岁生日。”沈岸萤挤到两人中间,快速扫一眼,“让我看吧。”
“让小沈看吧,她之前带过苦艾酒,专业的。”主唱脸不红心不跳插嘴。
女生脸色不太好,默默看徐与舟,徐与舟把平板给沈岸萤,转头说,“麻烦你了,我不喜欢过生日。”
“二十吗?”
“嗯。”
“不是学弟的话,叫你与舟哥也行吗?”
“比学弟好。”
“不过也挺巧,我也不喜欢过生日,所以我还有plan B,”女孩顿了顿,手指门外挂着“原地止步”的牌子,“两个月了,我能进来聊吗?”
练团室很久起就生人勿进了。
除了个沈岸萤。
沈岸萤蹭地站直了,也没空管什么无人机烟花和大屏这一套套的,“不行...”
“可以啊,”徐与舟稍侧身作邀请状,“你跟你朋友都进来说。”
两个女生惊喜对视,喜笑颜开。
另外俩看客交换意味深长的眼神。
只有徐与舟若无其事,“倒两杯水。”
被盯了很久沈岸萤才意识徐与舟在跟她讲话,她粗声粗气问,“我吗?”
“你不是专业的么?”徐与舟不看她,快速把一团乱的桌子收拾干净,扫进垃圾桶。
“专业帮你找吉他拨片吗?”沈岸萤按住他的手,从那一堆草稿混零食包装的杂物里捻起一个拨片,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个我可以。”
“但使唤前女友帮追你的女生端茶倒水,没做过哎?”
徐与舟弯着的腰悬在半空,很快直起身,眼眸黑而沉。
沈岸萤坦荡荡迎上去,直到掌心一空,徐与舟拿纸巾擦了擦,“谢了。”
饶是坐着的两位也察觉空气中的汹涌与凝滞。
“她真是你前女友?”女生也是爽快性子,前女友进进出出练团室什么意思一目了然,脸色骤冷,“那之前我问你你瞒着我什么意思?”
徐与舟大大方方的,“你没问这个啊?”
她怎么一直跟着你啊?熟人?
以前团里的人。
她真信了,因为徐与舟对这人态度相当冷漠,她当时怎么劝来着?
妹妹,放弃吧,强扭的瓜不甜。
“...把人当枪使,你也是好样的。”女生拎着包夺过沈岸萤手里的平板,往徐与舟胸前狠狠拍了拍,“看来传言不假哈,真挺烂。”
关门声余波缭绕,十秒后整个房间就剩徐与舟跟沈岸萤两人。
沈岸萤咂摸出滋味了,笑眯眯替他扎好垃圾袋束口,“我来吧,我专业。”
徐与舟冷冷横她一眼,翘腿往沙发一坐,“以后别跟着我。”
这话沈岸萤听了八遍,一回伤二回麻三回就开始厚着脸皮数数了,所以手上动作没停,“知道了知道了。”
“我认真的,”徐与舟敲出一根烟,瞥见她红彤彤的鼻尖忍着没抽,一下下点膝盖,语气冷硬,“说实话李想怎么样跟我没关系,你想了解她情况直接问乔琅,没必要到我这做无用功。”
沈岸萤这下抬头了,轻轻道,“我对你来说也是无用功吗?”
“是,”徐与舟两周来终于等到这句。
他把烟折成两半,下颌微微抬高,“对我来说纯烦。”
......
按理说这种话可以结束大部分尚未开始的男女关系。
但沈岸萤不说话,徐与舟摸不透她想什么,要说什么,香烟卷边深深刮过指腹,手机屏幕亮了又暗。
沈岸萤什么都没说,她出门把垃圾扔了,久到徐与舟以为她走了,又悄无声息折返。
“你在等什么?”沈岸萤问。
徐与舟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说完就该走了,外卖不是到了吗?”沈岸萤指着他的手机,消息来自外卖骑手发来的货柜号,她目光灼灼,“还是说,你在等我的...忏悔。”
徐与舟一怔,从四肢百骸翻涌的血涌上心头,心脏狂跳,烟从他指尖折成两段。他冷静道,“我不需要。”
“那你需要什么,”沈岸萤窝到徐与舟所在长沙发另一端,皮质沙发是主唱淘来的二手货,她看着两人之间,女生残留的凹陷,“崇拜吗?”
“最好是盲目崇拜。”徐与舟若有所指,俯视让他舒服很多。
“你想我也这样吗?”
她说这话完全换了个语气,又是那种黏黏腻腻的调子,调整过当的、假惺惺的美丽。好在徐与舟完全免疫了,冷笑说,“你会吗?”
“她崇拜你,因为她根本不了解你。”
徐与舟皱眉头,还没来得及讥讽什么——
“我比她了解得多一点,所以我讨厌你,但是又非常欣赏你。我对你爱恨交加,不能自已。”
……
以沈岸莹的语文素养,徐与舟合理怀疑整句后半段是抄的,听了只想发笑,虽然他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一言不发,连笑都不发。
三天后这段话跟弹幕似的在脑子转了第十遍他就笑不出来了。
“造谣那事搞定了!”
主唱说这话时徐与舟推门匆匆扫了眼。
“别看了小沈今天没来。”主唱笑嘻嘻道,三秒后灵活躲避徐与舟砸来的书包,“不闹了说正事啊,来小鹏。”
小鹏是他们鼓手,此刻却支支吾吾面露难色,“结果有点出乎我意料...”
“怎么呢,”主唱大惊,“姓徐的你不会真是个人渣吧?”
徐与舟懒得理他,从茶几拿瓶水坐下,“继续说。”
“我之前不是第一时间找博主私聊吗,这种事我看了总归不舒服,要是被有心人利用,闹起来是个隐患,好在那博主态度不错,跟我道了歉,我说见个面。”
贝斯手:“男的女的?真敢见你啊?”
“是啊,没想到真敢见我,还不止一个,”鼓手越说越纠结,“其实具体也没什么,要不算了,不说了...”
“哎哎哎,吊谁胃口呢你?”
这位鼓手是个暴脾气,能让他这么纠结,徐与舟想了想,“我认识的人?”
鼓手默了几秒,竖起大拇指,“聊完之后各回各家了,两个女孩子,不想暴露太多信息我也理解,而且说是听室友说的,添油加醋一加工,本来也就这样了,但我想想还是不对,那室友是个什么样我总得心里有数吧,我就跟了下。”
“好家伙,大学生吗?你不会跟人女寝了吧?”
“我又没进去!我就在楼下转了转,”鼓手振振有词,“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
“你看到沈岸萤了?”徐与舟突然说。
两脸震惊,唯独鼓手严肃点头。
主唱:“...你确定在这儿就一个高中同学?”
徐与舟把剩下的水全闷了。
“不是哥们,”主唱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我该说你舔狗还是有骨气...特地考过来然后狂甩脸色?”
徐与舟:“特地考我头给你拧下来。”
“所以怎么呢?”
“滑档。”徐与舟把空瓶精准丢入垃圾桶,“你以为我们考什么卷子?”
“你们的数学卷我是略有耳闻...”
“我挺好奇的,”贝斯突然说,“那天小沈当场拆穿你,你什么感觉?”
徐与舟稍挑眉,“什么感觉?”
“很没面子啊,这事你跟千金私下找个时机聊清楚就行,我们那次出圈也有她的功劳吧,大家和和气气不好么?”
徐与舟微妙停顿,“聊清楚...”
“跟她说没可能啊。”
“我以为我已经挺不是个东西了,”半响徐与舟冷道,“你比我还不要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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