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重来,沈岸萤绝对要修正大半年前的偏误定论。哪是吵架啊,徐与舟,宇宙第一冷战大王。
接林沐电话前她刚走出图书馆,手机女声哇哇乱叫,“这次又是什么原因吵啊?”
好迷茫,跟刚才听四级听力半分钟云里雾里听不懂一句那样迷茫。
沈岸萤风中凌乱,即刻开始回忆近一周又哪里惹到徐大少爷了。
异地演出没送送他?
超二十四小时没跟他发消息?
...说他的新词一般般?
林沐还在那说,“你又不知道啊,我真笑死了,怎么每次都是他单方面吵架。”
“单方面不叫吵架,叫冷战,”沈岸萤打开某软件搜词条,“他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talking被团员cue吵架了心情不好呗。”
没找到相关视频,沈岸萤心情相当平静,不是冷漠,完全是一回生二回熟,点进置顶聊天框。
嗯,距离上一次聊天过了三十小时,昨晚上台前他甚至没打电话闲聊。
她点开徐与舟之前发的航班截图,跟林沐说,“等会跟你聊哦。”
一个通话拨给徐与舟。
男声很快响起,徐与舟朝掩住话筒朝附近说了些什么,再出声时清晰又低沉,“好久不见。”
沈岸萤:“...甚是想念?”
对面冷冷哼了声,沈岸萤甚至能脑补他的臭脸。
“晚上我来接你。”她说。
“别,”徐与舟慢悠悠说,“影响你考英语四级我不成罪人了。”
能说出考四级说明这都不是事儿。
“大少爷,又怎么了,”她学得脑壳疼,也没心情猜,“放着女朋友不找天天向观众告状,你烦不烦。”
徐与舟那边顿了几秒,“遇到烦心事了?”
“你别在我面前装,”沈岸萤最讨厌他这套,“不就是你惹的吗!”
她走到沿河银杏树边踢小石头,“不是故意不送你,当时项目组要开会我做报告走不开,没跟你发消息因为我这两天泡图书馆,没什么值得分享的,但一直在听你的歌,超级超级想你。”
说完也没等个准信,叹息道,“小的愚钝,请宝宝指教。”
两人从高中到现在也分分合合好几回,沈岸萤最近才发现这人是个高需求恋人。
但再怎么难搞换平时也踩着台阶下了。
这次偏不,凉飕飕说,“是挺愚钝。”
沈岸萤炸毛了,“姓徐的!说人话!”
“你是不是想跟我分手了。”
这话说得有点破罐子破摔,甚至带着紧绷感。
沈岸萤发现自己永远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你写苦情歌写疯了?”
“那你为什么要提分手,”对面阴恻恻说,“别告诉我你又忘了。”
那倒没忘。
但那多久之前的事了?
“别给我扣帽子啊...”沈岸萤在岸边挑了张凳子坐,“我就觉得你可以更打开自己。”
徐与舟太依赖她了。这当然很好,没人不想要独一无二的偏爱,沈岸萤全身心享受,但...
“嗯,做更真实的自己,万一我俩分了还能敞开心扉进入另一段感情?”徐与舟想起这句就来气,从沈岸萤嘴里说出的话像刺一样扎他的心,“没谈多久就想把我踹了?你可真行。”
话筒的人还想说什么,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跟女朋友...”
“晚上有个饭局,”徐与舟下意识报备,“你去我公寓住,我晚点回。”
沈岸萤晚上没去公寓。
收到李想消息,她火速买一张火车票连夜赶往宜市,出发前跟徐与舟说明情况,男生半响回了个注意安全。
李绮至今行踪不明。
曾经也互换过生日日期,日复一日的灰暗日历里添上值得庆祝的一笔,最后跟忌日一起变得模糊难测。
这是李想被领养后,头一次跟她提姐姐,要帮她过生日。
带着蛋糕上门,沈岸萤跟已经吃得满嘴奶油的李想眼对眼,李想舔舔嘴唇,打了个饱嗝。
“乔阿姨上班了,”她瞅盒子,“什么味道?”
沈岸萤不记得李绮爱吃什么,以她的性格收到蛋糕就能开心得要死,“香蕉巧克力。”
“她讨厌香蕉,”李想接过蛋糕盒,“我超级喜欢。”
两人在餐厅边看偶像剧分食四寸蛋糕。
吃完李想拉她出门,两人坐地铁跑到水族馆玩,玩完直奔游乐园。
水族馆沈岸萤去过,但游乐园还真没有。
工作日游乐园人不多,所以她们没怎么排队,海盗船、旋转飞椅、跳楼机、过山车,李想来者不拒,沈岸萤奉陪到底,整个过程就像被塞进滚筒洗衣机从十八楼往下丢,玩到她吐第二回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还恨我。”
此时霞光灿烂,正是一天中最为温暖的时刻。
“她以前老是缠着我妈要去游乐园玩,我妈总说你考第一名再说,”李想把甜筒脆皮咬得咔嚓作响,很好心帮她顺背,“你知道的,她那个脑子能考第一名我也不会出生了。”
儿女双全,这是爸妈最大的心愿,可惜第二胎还是女儿。
“不过我考第一啦,”李想掏出兜里的成绩单,没得意多久苦着脸说,“小沈,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乔阿姨,我真的不想跟小屁孩一起上学了,让我上高中吧。”
全科满分,这是沈岸萤没想到的,简直让她刮目相看。
“我试试。”沈岸萤说。
从摩天轮窗口看,夜色是一寸寸降临的。
高楼大厦和梧桐树的光悉数淡去,每隔几秒就有一团霓虹灯乍亮,就像按下打火机点亮蜡烛透出光晕,如果李绮也坐在这,她就知道整座城市都在为她庆生。
沈岸萤拍照发给徐与舟,等乔琅发消息喊李想回家两人才磨磨蹭蹭出园。
“你梦到过我姐吗?”走到小区亭子边李想突然说。
沈岸萤含糊其辞,“梦到过啊。”
“我以前老是梦到她追杀我,”李想随手扯一根杂草把玩,“不止她,还有我爸妈。”
建筑倒塌前护在她身上的老妈突然破口大骂我叫你躲家里你为什么不听话,被装进蛇皮袋运走的姐姐说如果不是你非要跑出福利院什么事都没有,很多东西压得她喘不过气,后来沈岸萤来了,她终于能推卸所有责任。
但她似乎忘了是谁让她活到现在。
如果没有老妈,如果没有姐姐,如果没有小沈,她要死多少次呢,为什么爱也会变成折磨,让她,让梦里所爱的人面目全非呢,她不要这样。
“乔阿姨说,我不是累赘,我还活着,就是所有爱的证明,”李想擦掉眼角的泪,“所以我不恨你了,小沈。”
“带你去游乐园也不是报复,我陪姐姐去买你的生日礼物那天,她说如果我们三个都能逃走,到时候她一定要跟你去玩过山车。我嫉妒你。你聪明,有妈妈,过得比我好。一直以来...都很对不起。”
眼前突然模糊,酸胀迫不及待要从鼻尖喉头和眼眶冒出来。
这么多年她在心里说了无数句对不起,等的却也是一句对不起。
沈岸萤转身抱住李想,在安静的夜色中抱头痛哭。
……
徐与舟的公寓离学校不远,隔天一早返校,上完一整天课,忙忙碌碌又是一天。
都快有三四天没见面了,沈岸萤掏钥匙开门,刚推门就落入一个急匆匆的怀抱。
相当匆忙,沈岸萤没设防,天旋地转被推到墙上,徐与舟的手稳稳护住她的头,他刚洗过澡,颈肩有海盐青桔味,一个干燥又扎实的拥抱。沈岸萤揉揉他毛茸茸的头,一个月没剪略微有些长,沾了潮湿水汽。徐与舟整个体重压上来,毫不客气,在她颈窝深深而贪婪地嗅了下,呼出来的气息都在发颤。
他需要她。沈岸萤也跟着细细抖动起来。
“不打电话给我。”他有些埋怨,咬了咬沈岸萤的唇尖,含着抿到她扬起下巴回应,再利落松开,“去洗个澡。”
...洗完才来的好吗!
沈岸萤半响才搓搓脸,知道他闹脾气,当场开始脱衣服。
脱到只剩一件,徐与舟双手撑在床上,稍抬下颌打量,“耍流氓啊沈姐。”
“特地找你谈心,”他遗憾道,“你却只想上床。”
沈岸萤懒得骂他,“要不要?”
徐与舟迎着视线盯了会儿,“你等会。”
从冰箱拿一瓶冰水放到床头柜,他关了房间顶灯。
……
沈岸萤做了一个梦。
梦里李绮来了,还是穿着那条白色裙子。
她没有跑,李绮也没有追,梦里她很清醒,清醒地记得昨晚李想说的话,清楚地看着李绮的眼睛。那双眼睛不再忧郁,白裙子也干净如初,沈岸萤知道为什么,所以她还没开口,眼泪便决堤而出。
“最后一次来看你啦。”李绮捉着她的手笑,“生日快乐。”
她一直笑,比沈岸萤那天前往县城看到的太阳还明亮,沈岸莹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摇头。
再回过神来,李绮消失不见,手上的彩虹串珠也崭新如初。
醒来已是半夜。
沈岸萤连动一下都嫌痛,不管徐与舟醒没醒理所当然使唤他,“几点了?”
“做噩梦了?”徐与舟亲掉她的眼泪,沈岸萤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哭。
“梦到李绮了。”沈岸萤不知是梦是醒,怅然若失,盯着空空如也的手腕发呆。
“难受就哭出来,没事的,”徐与舟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李绮,顺手抽张纸给她,“想跟我聊聊也可以。”
男声温柔娓娓道来,沈岸萤吸吸鼻子,“李想还有个姐姐...”
分针慢悠悠地转。
玻璃杯水位线纹丝不动,床头柜堆积一沓皱巴巴的纸巾。
“昨天我听到李想跟我道歉,我觉得好神奇啊。”沈岸萤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他,瓮声瓮气说,“你敢信吗,她一开始是最反叛的人,顶最多的嘴,挨最多的打,后来也是她最不想离开阿...那人女人,每次我都很不想去出租房找她,看她破破烂烂活成那样,我却好好的...太难受了。”
“但她现在居然能考全科第一!虽然只是小学...”沈岸萤反握他覆上来的手,“但她还在上画画补习班哦,乔阿姨说她很有天赋,色感还是什么很敏锐,我不记得了...等下,班长你抱太紧了,我好痛。”
从第三方听说是一回事,亲历者讲述又是另一回事。
徐与舟听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全身紧绷,想抽烟又怕被沈岸萤踢下床,手指深深嵌入她的发稍,“托你的福,她好好长大了。”
男声带着柔软笑意,“长成一个很不错的小孩。”
沈岸萤郑重道,“托我们俩的福。”
“对不起。”徐与舟突然说。
沈岸萤回头,“啊?”
“气你提分手的事。”
其实像沈岸萤说的,她没提分手,只是用了个很不讨喜的“如果”。
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去设想最糟糕的结局?
徐与舟不理解,但现在稍微懂了。
因为失去过很重要的感情,因为经历过无法挽回的事,所以对她来说除了生死真的都不是大事。所以希望他能得到幸福,不管有没有她都能幸福。
对曾经那个自私的沈岸萤来说是句假惺惺的戏言,可却是作为现在的沈岸萤能给的,最珍贵的告白。
如果她们当初就那样不明不白到此为止会怎样?
如果她没有哭着醒来,如果他们没有看见彼此。
徐与舟再度吻上来。
“...没关系,”沈岸萤舔唇,摸摸他的头,“我只是不想你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大好人,跟你干活太好占便宜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好?姓林的只会一张嘴夸你,什么都不做,还有,你又不是队长,凭什么团里什么事都要你担啊。”
“别人也一天二十四小时,你又没比别人多,你现在熬的夜都要比别人一辈子都多了!”她越说越委屈,“看你累我难受。”
“不亲了,你每次都这样。”沈岸萤拨开他的脸。
“沈岸萤。”徐与舟把头枕在她肩上,闷闷说。
低沉模糊的声音擦过耳朵,沈岸萤偏头,“嗯?”
“没什么。”徐与舟说。
其实他是想说,
我们能不能永远在一起。
END.
哇结束了!
从春天到秋天
回头看原来有这么多不足啊…
虽然过程哭哭笑笑
但还是很幸福是怎么回事呢
下本写短篇练一下节奏
谢谢给我评论和营养液和在看的大家[摊手]
生活顺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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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see you 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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