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玩意儿跳走了。”
许凉声站起来,拿着手电筒探寻这个墓穴,冷白的光打在他身前,像是许久不见的月华,终于愿意光顾这一片土地。
巫回现在和他站得很近很近,手臂零距离接触上,许凉声这才发现,巫回其实比自己高了半个头。
“你还在害怕啊,”许凉声看着他过分白的脸颊,感觉这人就差没跳自己背上了:“没事,我猜那个就是盗墓贼留下的3D投影,不然最后咋跑了呢,要是真的……”
他停顿一下,接着说:“不可能是真的,不然咱们早就死了。”
巫回:“……”好吧,投影就投影吧。
这个墓室里没有陪葬品,就是一个空墓室,也有可能是有陪葬品的,但是被盗墓贼顺走光了。
突然,许凉声被地上的一道痕迹吸引。
他快步走过去,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放到鼻尖处闻了闻。
是……新鲜的血液。
“应该是那两个盗墓贼的其中一个,”许凉声拿出手机拍照,又谨慎的把手机收好,带着巫回继续往前:“往哪走,回去还是?”
巫回回他:“你就靠着直觉走吧。”
那就继续往前,通往下一个墓室。
通道越来越狭窄潮湿,温度也在降低,许凉声担忧地回头问巫回:“冷不冷?”
巫回看着他的眼睛,摇头。
许凉声没信他的,还是把外套脱下来扔给他,示意他穿上:“得了吧,你看你脸都冻白了,穿上吧,我们刑警火旺,倒是不冷。”
巫回:“……”你们刑警是火炉子呗。
走到一半,血迹消失了,毫无征兆的突然消失。二人注意到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走。
好在很快,就到了一道门前。
玄黑的门上刻有许多繁琐的符文,显得可怖,又神秘。
许凉声试着上前推了推:“打不开啊,难不成有什么秘密机关?”
说罢他让巫回打灯,自己则不放过每一个犄角旮旯。
“等一下,”巫回叫住他:“这上面是咒文。”
许凉声好奇探头,门上面的字符确实奇怪。
“大概意思,需要血祭才能打开门。”
许凉声愣了愣:“一滴血可以吗?”
巫回摇头:“不清楚,我也不能全看懂。”
下一秒,在巫回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许凉声割破手心,抹了一把血在门上。
神奇的是,血竟然被这门全部吸收!
还没等许凉声细细探究,他就觉浑身一阵酸软,直挺挺的向后栽去。
晕厥前最后一刻,他只听到一声慌乱又无助的呼唤:
“凉声!”
……
“梁笙!”
少年一袭白衣,衣袂飘飘。他好笑的将茶杯递道嘴边,一头长发如瀑,未曾加冠,看向来人。
“哟,小国师怎有空来我这儿,如此喧哗引来陈国护卫可不好。”
来人目眦欲裂,双眸猩红,一下子就闪到了梁笙跟前,提起他的衣领:“你血祭了?你血祭了!”
梁笙知道瞒不过他,也没打算瞒他:“是啊,你别摇了我要晕了。”
小国师顿住,放开他,声音颤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
梁笙捂住了他的嘴巴,好笑道:“我当然知道啊。”
小国师的眼里渗出泪水,滑落到梁笙手上。
“别哭啊,”梁笙从袖子里拿出手帕,给他擦眼泪:“你这样,人家还以为血祭的是你呢。”
小国师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抱住梁笙,放声痛哭,他的手臂是那么用力,仿佛要将梁笙揉进身体里。
“好了好了,”梁笙轻抚他的脊背,语气温柔,只是面色苍白看上去很虚弱,他没忍住咳嗽几声:“轻点轻点,要被你勒死了。”
小国师这才放过他,声音里带着哽咽:“你怎么那么傻啊,你怎么……”
梁笙拉他坐下,没回答,只给他沏茶,声音不疾不徐:“尝尝,我新研究的。”
小国师将信将疑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再就是欣喜模样:“好喝。”
梁笙好笑道:“可别骗我了,苦死了,还不回甘。”
小国师吐出舌头,点头。
“呕呕呕,我以为你也就做饭不太行,你泡茶怎么也那么难喝啊。”
梁笙却不赞同他的说法:“你是好吃的吃多了才觉得我做饭难吃,平时来我这里做客的百姓,都说我手艺好呢。”
小国师:“……”他隐忍面色,有什么话呼之欲出,又无法开口般。
人家的客套话你就信,我的客套话你就不信。
梁笙看他这样,没忍住笑起来:“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人家是客气了。”
小国师定定的看着他,也不说话了,二人就这样陷入久久的沉默。
还是梁笙率先打破僵局:“老国师怎么让你来这儿了,上次信里你说很忙的。”
“我偷跑出来的,”小国师道,把茶壶里剩下的茶倒了,重新沏一壶:“我爹不知道呢。他也没告诉我陈国降雨之事,若不是听我手下说,我还不知道你……”
梁笙默然,许久:“我总不能……看着那些百姓颗粒无收吧。”
小国师没忍住回道:“那是陈国!陈国的百姓!”
梁笙这下就严肃起来了,声音也带上冷意:“哪里的百姓不是百姓?那些人命就不是人命吗!我到陈国也有十余年了,你觉得我对这里就那么冷漠吗!”
作为质子,一开始他的日子并不好过,连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陈国国君并不优待他,倒是陈国子民偶尔的善意,才让梁笙活到现在。
梁笙意识到自己过激了,又歉意地看着他,摸了摸他的脸颊,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别担心我了,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嘛。”
小国师抱住他,声音闷闷的,但显然也已经被哄好了:“我就不该教你这些。”
梁笙揉了揉他的脑袋,笑:“我不信,让你教我,你还能不教吗。”
被揉脑袋的那个人没说话,只是叹气:“我明天就又要回去了,下次来可能就是半年之后。”
梁笙惊讶道:“那么久啊。”
“来回就要两月,”小国师也很不舍:“我也不想过去啊。”
悲伤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梁笙便戏法似的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锦囊:“民间夫妻,若是丈夫远行,妻子总会给绣一个荷包,我也绣不好,就做成锦囊了,你带着去,一路就会平平安安的。”
小国师珍惜的把锦囊别在衣服上,逗他:“那你是承认我是你丈夫了。”
梁笙:“是呀,夫君。”
小国师红了脸,半天才恼怒的咬上梁笙的嘴唇:“你就爱逗我。”
……
三月后。
“公子,陛下邀您入晋城,愿为客卿。”
小童来报时,梁笙正在为过冬的衣料发愁。
唉,这些棉花根本不够的呀。
“邀我入晋城?”
晋城便是当下陈国的都城,陈国夏耕之际连旱三月,一滴水也没有,周围的河床都露出,民不聊生。
如今三国相争,本为乱世,这下,更加混乱。梁笙血祭,正是祭天,换来甘霖。
血祭需要法坛,更需要百姓的祷告,那日百位民众走投无路,死马当活马医到达法坛,见证梁笙献血与天,共同祷告。
好在血祭真的有用,当日夜里,就下起细雨,雨不大,却带来生的希望。
祭天之后还需要祷告百天,不然就算再次血祭也无济于事。
原本一开始只有百人日日傍晚从田埂到这个小祭坛祷告,而现在人员规模已经越来越大,小小的祭坛容不下,人们就到外面去。
后来梁笙告诉百姓在家里也可做一个简易祭坛祷告,不少百姓按梁笙的说法在家里搞了个小祭坛,日日祈求上天垂怜。
果不其然,日日有雨。
都不大,朦朦胧胧的,不会冲走泥土,却又恰好浇灌了庄稼。
如今已过百天,入秋了。
“你觉得,文宣第邀我入晋城,是好是坏呢?”
小童哪里懂这个,他想,应该是好的吧,听闻不再干旱后晋城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临走之际,梁笙写了一封信,托往千里外的故土。
“走吧。”
虽然他知道,可能这一去,平静的生活就画上句号,但是总得去啊,谁让他是凉国三皇子,如今的质子呢。
……
梁笙被奉为客卿,也有了一座自己的府邸,不大,但是干净利落、家具整齐。
如今也不需要担心棉花,文宣帝赐不少东西给他,自然也不会少了过冬的衣料。
时时有百姓上门拜访,都知道梁笙是降雨的功臣。而梁笙也待人亲切,丝毫不见王公贵族的傲慢。
文宣帝甚至邀请他上朝堂。
“梁公子,”龙椅上的人一身黄袍,庄严肃穆,说出来的语调却又轻柔,怕惊扰梁笙似的:“朕有意邀请你为我国国师,不知梁公子意下如何?”
梁笙弯腰拱手,没人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陛下厚爱,只是外臣实在不敢当,不过三脚猫功夫,自然比不上陛下的诸位臣子,外臣怎敢卖弄。”
文宣帝在上座大笑几声,亲自走下台阶,将梁笙扶起,这才看清他的面庞,苍白病气也难掩俊美的一张脸,倒叫文宣帝看得愣了。
不过帝王怎会外露自己的情绪呢?
“梁公子说笑了,你求来甘霖,解朕燃眉之急,怎可妄自菲薄。”
如果梁笙为陈国求雨之事传回凉国,作为为国家换来和平的人,他在回去之后顶多被贬为庶人。但如果梁笙在陈国做了国师,怕是要客死他乡,再无归去之日了。
其实他知道文宣帝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做这个国师,无非自己实在受百姓推崇。皇帝为了民心所向,自然要给他安排个一官半职的。
只是……
国师……
梁笙很难不去多想啊,欲使其亡,必令其狂。
即使知道这么一天总要来的,可想起千里外的他,还是想让这一天来得晚些,再晚些。
但眼下再也拒绝不得了,梁笙闭了闭眼 不让文宣帝看见自己眼里的悲凉:
“臣——遵命。”
这一章有点短小,明天继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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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墓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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