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知世没躲。
是许树非要走到她抬头就能看见的位置接电话，她多欣赏两眼怎么了？
再说了，这样边吃边看，还挺下饭的。
其实不止她一个人在看许树。
好奇的、羡慕的、欣赏的目光，纷纷落在他身上。
“知世，我有点害怕。”于佳桃声音发颤，“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我连第一小问都没来得及做。”
乐知世也怕。
许树正常发挥，那她考得怎么样呢？作文跑题了，会不会得零分？
高考成绩，一分便是千军万马。
而作文满分足足七十分。
“我们已经尽力了。”乐知世既是在对于佳桃说，也是在给自己打气，“要相信，成绩不会辜负我们的付出。”
说是这么说，真到了能查成绩那一刻，乐知世根本不敢看。
徐荷清特地跑到她家，要陪她一起见证这个重要时刻。
结果乐知世一会儿跑卫生间，一会儿又摆弄起她拼了大半的模型。
“乐知世，你到底在逃避什么？”她那点小心思太明显了，徐荷清想装不懂都做不到。
倒也不完全是因为逃避。
乐知世在徐荷清来之前喝了太多水，刚才在回房间的路上又灵光一闪，想起昨晚拼模型卡住的地方，便赶紧动手拼完，省得待会儿忘记思路。
“……就是有点担心我没考好。”乐知世老老实实拿着准考证坐到电脑跟前。
徐荷清手里拿着大疆相机，镜头对准乐知世，盯着不大的屏幕，随口说道：“怕没考好？怎么，担心没办法和许树上同一所学校吗？其实在同一个城市也挺好的。”
乐知世已经和她讲了昨天谢师宴上发生的事情。
既然许树考得那么好，大概率会在清华和北大之间二选一了。
徐荷清完全理解乐知世的压力。
“啊？不是。”镜头里的乐知世歪了歪头，幽幽地叹了口气，完全是在为自己烦恼，“没考好的话，我会觉得自己好可怜，辛辛苦苦三年，没有一天睡饱过。”
乐知世是徐荷清见过最爱睡觉的人。
如果没有定闹钟，完全放任她睡觉，她能每天睡十几个小时。
徐荷清没搭理她的话，只催促她：“快点输密码。”
乐知世的速度总算快了不少。
徐荷清还没来得及调整镜头角度，乐知世已经麻利地摁下了回车键。
而页面跳转的速度更快。
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总成绩就猛猛地闯进她们眼里。
691分。
“靠——”
徐荷清激动地疯狂拍着乐知世的胳膊：“你再说一遍，你担心什么？这叫没考好？”
哪怕是好朋友，徐荷清也忍不住谴责乐知世：“最烦你们这些好学生装模作样说考砸了！”
乐知世同样震惊，整个人完全呆住，脑子里只剩下“691”在循环打转着。
她超常发挥了？
这可是她从没有过的好成绩。
在徐荷清叽叽喳喳的报喜声中，她终于回过神，舒展着身体站了起来，轻声道：“没白牺牲。”
她说的是她宝贵的睡眠时间。
等乐知世的爸爸妈妈回到家，她才知道：他们昨天也接到过高校招生办的电话，相当于提前知道了女儿考得不错的消息。
完全不知情的乐知世想到自己昨晚一晚上没睡好，决定接下来三天不要和他们讲话了。
当然，她还没坚持到一个小时，就被爸妈转过来的奖励红包哄开心了。
毕业旅行的资金有了。
乐知世回到房间，给于佳桃发消息。
【闭眼睛是在思考：佳桃，昨天大家有没有敲定什么时候去云南啊？】
等消息的空闲，乐知世翻看了朋友圈。
一刷新，跳出好几条新的动态。
动态里配上成绩图的大多是成绩考得不错的，也有几条考试失利但心态超好的人在大呼完蛋，今天的晚饭注定是爸妈亲手烹饪的竹笋炒肉，不想吃，求好心人收留。
手机震动，乐知世去看，果然是于佳桃回她消息，但并不是条好消息。
【momo：知世，我可能去不了云南了。】
【momo：这次我没考好，刚刚和爸妈讨论了下，我准备回去复读。】
安慰或劝解的话在此刻都显得过于苍白。
【闭眼睛是在思考：加油，放假我会去学校看你的。】
【momo：好，过来得给我带好吃的。】
乐知世所在的省份是高考大省，他们从小就开始卷学习，考个好大学，是每个家长和学生的执念。
所以她完全理解于佳桃的选择。
往日里热热闹闹的班级群现在格外安静，群里最后一条消息还是许宪提醒他们可以查成绩。
高考成绩出来后又过了几天，许宪在群里通知了学校组织拍毕业照的日子。
大家在这个时候，不论考得好坏都已经接受，情绪被掀过，便开始讨论起拍毕业照的事情。
拍毕业照只是其一，返校当天每个人还会领到厚厚的几本资料：《高考志愿填报指南》、《全国高校录取分数线》、《近五年录取统计》……
比普通教材大多了，书包都塞不下，只能抱在怀里拿着。
“调剂！”许宪在教室里强调，“一定要记得把调剂勾选上。”
“不要选好专业就直接提交，多填几个专业和学校，把它们填满，填完记得检查自己有没有选择调剂，忘记选调剂，就会有滑档的风险……”
报志愿还需要仔细研究。
不过大家都不着急回家。
学校的操场上、空教室里被各大高校的招生办和学姐学长们占领，有心仪院校的人可以直接过去咨询了解，没有确定好的人也可以过去转一圈，把每所高校的传单都拿回家看看。
乐知世则被许宪叫走了。
“考得不错嘛，我们班第一名。这次语文居然考到了班里的平均分。”学校已经统计过学生的分数，许宪第一个看的就是乐知世的语文成绩，“你有没有和家长商量好去哪所学校？”
乐知世肯定想去全国最好的大学，但是录取不是看分数，而是看排名，她目前的省排名有些危险。
她坦言：“还在纠结中。如果搏一搏，选择最好的大学，那被调剂到冷门专业的可能性很大；如果以专业为先，那学校肯定就没那么好。”
许宪听完，说：“老师给你的建议是，选择一个好学校。平台不一样，学习到的、见识到的东西都不一样，好的平台连机会都能更多一些。”
乐知世点点头，问：“老师，那我要是被清北录取了，你是不是有奖金可以拿？”
许宪：“……”
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庆幸自己刚刚没有端起水杯。
“我给你建议可不是为了奖金。”许宪连忙摆手撇清，生怕被误会，他解释道，“要是你的分数卡在中间段，老师更建议你优先选个好专业，比硬冲学校好。”
“谢谢老师，我回家跟爸妈再商量商量。”乐知世应着，话到嘴边顿了顿，终究没忍住好奇，“所以您真的是有奖金拿吗？”
“不知道不知道。”许宪怕乐知世再提什么奖金的事，挥手赶她走，“你赶紧去转转吧，再过会儿那些招生老师就该走了。”
乐知世站在原地没动，眼神亮闪闪的，显然还有话要说。
许宪喝口茶水压压惊，放下水杯，见乐知世还杵在那里：“还有别的事儿？”
乐知世问得直接：“许老师，许树想好报哪个学校了吗？”
“北大。”许宪坐直身子，有些吃惊地看向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乐知世微微一笑，她早就想好了理由：“我有选择恐惧症，总觉得参考别人的选择，能更有方向感。”
什么乱七八糟的病？许宪瞥了她一眼：“你快走吧。”
她再待下去，他真的心脏病要犯了。
……
填报志愿都是学生在家自己操作。
乐知世没犹豫。
第一志愿是北大，第二志愿是清华，后面的三、四、五……她则是按照她喜欢的专业排的。
每个学校的录取结果公布时间不同，但大多是在七月二十号左右。
乐知世每天早晚雷打不动刷新一次录取网站，终于在七月十九号看见了录取结果。
她擦线进的第一志愿。
专业被调剂到了哲学。
两天后，录取通知书到达，连外包装都精致得能当个摆件。
原本还算淡定的爸妈，在看见实物后，立刻拍照发到家族群，嘴上笑开了花，打字却含蓄着：“哎呀，总算收到了，孩子能有大学上了。”
紧接着，乐知世的微信就涌进了一堆亲戚发来的庆祝红包。
她指尖飞快地点着，点得手都快麻了，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提醒。
“喂，你好，哪位？”她接通电话，语气客气。
“我！徐荷清！你姐妹！”对面的声音响亮。
乐知世打开免提，她问：“你不是在集训吗？哪来的手机？”
“手机是老师的。”徐荷清语速飞快地解释，“我哥的录取结果出来了，我妈想第一时间和我分享喜悦，所以打电话给老师，拜托老师暂时借我。”
“哦，那你——”
“你先别说话，听我讲！”乐知世的话被她打断，徐荷清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我哥跟你考上同一所大学了！靠，没想到那大眼蛙学习成绩还挺好！”
她急着往下说：“他说用学号在学校公众号搜到宿舍信息了，还已经和舍友加上了联系方式了！关键是，你知道他舍友里面有谁吗？”
乐知世当然不知道。
徐荷清语气夸张地自问自答：“许树啊！许树居然是我哥舍友，他们俩都加好友了，还建了宿舍群，听我哥说，他们在宿舍群里相聊甚欢。服了，动作也太快了。”
“那——”乐知世刚想接话，又被徐荷清急匆匆打断。
“不行了，老师往我这儿走了，没多少时间了！”徐荷清语速飞快。
“刚刚太急了，我没来得及问你意见，已经把你的手机号报给我哥了，让他加你微信，你记得通过一下，以后想打听许树的消息，直接找我哥就行！把他当你亲哥，随便使唤，千万别客气！我先挂了啊知世，拜拜～”
“嘟嘟嘟……”
通话时长一分五十八秒。
将近两分钟的通话，乐知世没说几句。
她放下手机，慢慢回想徐荷清话里的重点：
一、许树和徐荷清哥哥是室友，目前两人有联系方式且聊得不错。
二、徐荷清哥哥能给她提供许树的消息。
三、她可以把徐荷清哥哥当成自己哥哥，尽情使唤。
第三点待定，乐知世作为求人办事的那方，态度还是得好些。
但就算这样，那也很爽了。
这简直是上天见她暗恋之路太艰辛，特意在她追人前送的超级大助攻！
当然，除了要感谢上天，更要感谢徐荷清。
不愧是她的好姐妹。
等徐荷清集训回来，她一定会多送她几本水平高的练习册。
乐知世正想着，手机就跳出一个好友申请。
【我是XU。】
文案开始！
背景半架空。
[狗头]毕竟没上过北大，除了名头，其它设定都是私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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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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