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熹微，陆雪走出庙门，抱剑靠树的男子立马就站直，盯着她的身影逼近几步。
“谁派你来的？”陆雪一身冷肃。男子不见胆怯，反而笑了，不答。
安静了会，陆雪缓和了语气，“陆家有的是钱。”
陆雪活了半辈子，第一次说这种话。男子撇撇嘴，哼了一声，一点点感兴趣的样子，显然还没有打动他。
“你不敢得罪你身后的那个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钱小林……”
“他教你们剑法，诬陷于我，明日，就是我的死期了，是也不是？”
男子收起笑，换了个站姿，剑扛到了肩上。
似懒散，实则防备陆雪突然袭击。
陆雪走下铺满青苔的石阶，男子高看了，陆雪眼下确实没有打败他的实力。
没什么可说的了，陆雪捡起一根木棍，手腕一翻向男子刺去，有准头没速度，男子侧身轻松躲过，飞踢一脚，踢中陆雪小腿，陆雪挺住没跪下去，反手横扫，男子格剑挡落，两招陆雪看出男子身手的破绽，一个跨步悬身绕到男子身后，第三剑刺向男子腰间，男子大惊失色翻身跃起，反身拔剑狠狠刺向陆雪，冰冷的剑锋划破麻衣扎入陆雪皮肉才堪堪停下。一脚踢开陆雪手中木棍，狠狠的瞪着她，若是……若是陆雪还有一分内力，他刚才就交待了！男子心悸不已，面色冷凝可怖，认真考虑提前杀了她。反正雇主要求的是在城墙上跳楼而死，跳楼的是活人，还是死人没有人会知道！
陆雪肩胛骨被刺，刺骨之痛引得她呼吸不稳，睫毛微颤。杀意笼罩，陆雪居然心中有不甘。忽地，一块黄木牌子掉落在陆雪手边，落入眼帘。从男子身上掉落的，与秦七七手上的那块，质地相同，形状粗糙。
“老鬼，”陆雪出声试探，那男子听见这个名字，几乎惊恐的停住。
“什么？”男子头一次开口，声音沙哑。
陆雪伸手指向平平无奇的牌子，“她，是我朋友。”
男子抽剑，悬在陆雪脖子上，引得她不得不抬头。
男子盯着她的眼睛，冷笑道，“知道老鬼的人很多，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然而在男子心里，已有几分相信，只是名门正派的陆雪认识老鬼，不能不令人惊奇，更何况是哪一种认识，他想了解的更清楚些。毕竟，赔本的生意不好做。
陆雪轻声说，“我见过她，不带面具的脸。”
男子瞪大眼睛，收了剑，但是还挡在自己身前。
这时候瘦削男子回来了。
“怎么回事？”
“她想偷袭我，被我刺了一剑，放心，死不了。”
陆雪倾身伏在地上，血色染了肩头，冷艳凄美，瘦削男子看得心动，停顿片刻，才说，“我看着她，你去歇息下。”
男子露出心领神会的笑意，特意的先做出收剑的动作，转身就走。瘦削男子弯身抓住陆雪的胳膊，目光贪婪，陆雪抓起一把土，迎面撒到他脸上，男子登时迷了眼，大骂，他妈……呃！
骂声嘎然而止，身形顿住，胸前捅出亮铮铮的剑尖，晕开血花。
男子收剑，这才归鞘，瘦削男子倒地，圆目大睁。
陆雪捂着肩后的伤口坐起身，男子进了庙里，过了会拿了绳子出来，“姑娘，为了我的钱程，为了你的活路，委屈你两天吧。”
说罢，把陆雪绑了个结实，束住手脚。抱起她说了句，“放心，老子只对钱感兴趣。”
扔到高台佛像后面。便一个人去了。
直到天蒙蒙亮才回来，给陆雪腿上松了绑，却又拿出一块黑布蒙上了她的眼。
“雇主要验货。”
男子拉扯她进了一辆马车，赶了一个时辰的路，停了下来，周遭像是来到了街市，人声熙熙攘攘。有人掀开了车帘，探身看了看她，片刻放下门帘出去了。
不是钱小林，是谁？
车外，有银子的碰撞声，马车跑了起来，没一会停了下来，男子拉扯着她，脚下是台阶，踉踉跄跄不知去哪何处。
风越来越大，远离了人声。黑布从脸上扯下，陆雪不适的睁开眼，还是昨日的那个男子，两人伏在城墙里头，是柳州城的城门。
旁边还有一具尸体，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衣服，脸上一片血污，已看不清面容。
陆雪冷冷的目光看向男子，男子冷哼道，“这是昨日死在庙前的妇人，姑娘以后逢年过节可要给她烧柱香。”
说完，便将头发遮面的女人举上墙头，用力推下。随之而落挂在墙头的还有一卷长长的帛书，是自悔书。
墙下引起轰乱惊叫，尸体面部着地，来往的人又怕又要看，围成了一个圈。无人瞧见，圈外站着的，正是方才掀过车帘确认陆雪身份的，君子剑。
长帛漫天而下，被人捉住头尾。
“哎呀，是……是陆雪妖人！”
“啊？是陆家大小姐？”有人小声说。纷纷往前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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